不一会工夫,他已提回一只野兔,两只山鸡和几条鲤鱼。叶瑟惊奇地问“箭镞都没了,你用什么射猎?”至此,金赟晨起的羞涩已完全退去,气壮山河再次附体“谁说捕猎非要用箭?那太低级,我赤手空拳也能捕猎。”
叶瑟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赤手空拳,倒打一只老虎看看,何至于欺负一只野兔野鸡”。金赟可不想被她看轻分毫,连忙解释“野兔野鸡,人是追不上的,手中又没箭,只得到河岸边抠点淤泥,成团击猎物”。百步之外,淤泥团便能击中猎物,可见他射术的精准及惊人的臂力,同为习武之人,叶瑟心中不免叹服,但她可不想说什么恭维话,只问:“河边有淤泥?”,金赟点头,叶瑟便雀跃着,一手拎野鸡,一手拽野兔,跑了出去。
金赟急急跟着她到河岸,一路耳听八方,未闻周围有士兵走动的风声。叶瑟挖了一大罐黄泥巴,寻了几株类似香料的草药,又回了山洞。没有盐巴调料,她只能用香料将鸡简单腌制,然后裹上黄泥上火烤。叫花鸡,于半生漂泊的金赟而言,自不陌生。只是他着实不知,这深宫中的娘娘竟熟稔野餐诸事,心中对她钟情更深。
两人趁热吃这野味,叶瑟随口道:“这便算是散伙饭了,我想了想,你说得有道理,挟持我逃,反而拖累了你。吃完你便逃吧,我就在这山洞静待救兵。”
原本狼吞虎咽的金赟忽而慢下动作。他自然想快些离开中原,逃出乾隆的通缉。只是,这次逃出去,乾隆一定对他严加防备,以后还能不能混进中原都是个问题。这一别,何时才能再见她呢。他默默注视她的侧影,舌尖的美味,忽而化作心中的酸楚,无限怅惘。他放下手中的鸡架。重新生上火,将几条鱼上了架,“既然是散伙饭,那便要不撑不归。待会吃完了,我再去打些野味回来。”
“不吃了。别的东西,总有尽头。可若说吃,怎么也吃不够的”,叶瑟心满意足地放下鸡骨头,笑道。见昨夜为他包扎的伤口,血痕已浸透了,她又撕了一边裙角,为他换上。他见她捉襟见肘的裙角,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于是解了自己的衣衫给她披上,“山间不比宫里,初秋甚凉。谁知他们何时来找你,穿暖和些等他们。”
“那你”,叶瑟还未说完,便被金赟打断,“我可不是为你,我是怕衣衫捂着伤口,不利于我康复。”叶瑟执拗不过,只好裹紧他的衣衫,退居山洞角落,没有看他,“每次遇见你都没有好事情,希望以后再也不要遇见了。”
金赟很想再看她最后一眼,可是他知道,人总是贪心的,一眼未够,还要再望,索性不回头,步出山洞。可终究折回,“你这些年真过得幸福吗?”
“突然没头没脑问这些干嘛?”叶瑟不解。
“我从如侬身上,看不出什么幸福。料想后宫女人都是如此。你也一样。你一定要回去吗?”金赟兀自涨红了脸,“要不,你跟我走?我没有他的权力和财富,可我一定以你为重,可以保护你,永远不会叫你为难。”
叶瑟听得惊怔。从什么时候起呢?从什么时候,他对自己产生了这种情感呢。若是永璜要带她走,也罢了,毕竟是自己深爱过的人。可金赟,她一直当他是朋友,甚至是有些敌对味道的朋友。她一直以为他非常讨厌自己,才会次次为难她。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可她决意装傻,一拍大腿,笑道:“哦,你一定是怕今后找不到合适的职位对吧?所以要讨好我,应征我殿宇里的御前侍卫。可我啊,才不会暴殄天物呢。你这么高的武艺,做我的侍卫太可惜了,你还是去展你男儿的鸿鹄之志吧。”
金赟失落一笑,“好,这份保护,我暂且保留。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我都会回来。”刚豪气冲天步出山洞,忽遇士兵来袭。叶瑟听洞外打斗声,也披着金赟衣衫跑了出去。这一队人马并不多,且没有援兵,大部队已中计,翻过山去追击金赟踪迹了。这二十名侍卫是留守山间,继续搜查之人。以金赟的身手,冲破重围,杀出生路并不难。可叶瑟见地上淋漓的鲜血和几位重伤的侍卫,忽然喊停:“金大哥,别打了。我们束手就擒,你同我一起回去见皇上。有我在,我保你无虞。皇上一定会放你出境。”
金赟回头听她言语间歇,已有士兵划伤他胳臂,他血性再次被激发,一刀挥去,那位士兵当即被砍裂半边肩。
叶瑟上前,将金赟往山洞拖拽,同时持一柄剑,挡住侍卫来路。“他们不过听人差遣,何曾真想伤人。为了这样一桩小事,不值得让任何人送命。我知道,你可以将他们赶尽杀绝,顺利逃走。可这样,你同皇上自此真结下梁子。从前,你们中间只算误会,可你若杀他几十位兵将,再求他谅解自是不能。我不知,你那日求皇上之事为何事。只要你还需要他帮你,今日你便不能对他的兵大开杀戒。”
一席话本就讲得有理,加之是她说的,所以金赟立马言听计从,任凭侍卫上前绑缚他。士兵就近寻来一副简单的陋辇,请叶瑟上轿。未及半日,一行人便回了城。皇上听闻后大喜,早已携诸位女眷在城门迎候。轿子还未近,叶瑟便跳下轿子,向弘历奔去。众妃皆在场,弘历在欣喜之余有些尴尬,揽过叶瑟,仔细端量她可有伤。却见她身上金赟的外衫,又瞥见五花大绑的金赟光着膀子,瞬时心中爆如火药。他相信她的为人,不会真与那人有何不轨,定是又一桩误会。可如今众嫔妃在场,他看到的,她们一定也看到了。
嘉妃关切地看着金赟,心疼得蹙着眉,担心兄长安危。金赟遥遥地向嘉妃递去一抹笑意,慰她莫忧。娴贵妃轻轻一笑,“这是什么新时尚么,瞧云锦妹妹的裙角,撕的手法不错。”
叶瑟这才明白事态的严峻,忙解释:“金特使受伤了,我寻布帮他包扎伤口。”
纯贵妃依旧浅笑如春,“妹妹的仁慈,真值得全天下推崇。若本宫没记错,这位金特使可是劫持您之人。妹妹如此以德报怨,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朋呢。”
“都省些口舌吧”,弘历回头厉声道:“让你们随朕出来迎人,不是你们娘们间的八卦会,在别国使节面前,哪由得你们浪费时间。”说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转向金赟一行人,“大胆侍卫,不好好将特使大人请回来,绑着作甚,还不快解开绳索。”
待金赟恢复了自由身,行经叶瑟身边。叶瑟忙卸下衣衫还给他。他将衣服穿戴整齐了,才步入弘历备下的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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