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瑟惊险回头,长叹一气。方才好险,若不是杜太医使阴招,她怕是早被刺客刺穿了。原来自己如今的武艺,已滑为下下乘,连一个普通杀手都打不过。明明刚刚脱险,她还不忘耍贫嘴:“小师弟,你这为医之道,可不地道哦。师父生前从未教我用毒,说用毒是下下策。你这旁门左道,是师叔教你的还是你自己偷偷摸摸研究的啊?”
杜夕言想笑却憋住了,一脚跨进门,拉过门闩想要闭门谢客,“这宫中,只有主子,比如您,和下人,比如我。哪有什么师门,娘娘莫不是搞错了。”
叶瑟心中叫苦不迭。这杜夕言真是块硬骨头,软硬不吃,怎么都啃不下来。她抢着他那一丝门缝,忙道:“你明明知道杀手是谁派的对吗?还要如此忠奸不分,助纣为虐嘛?!”
杜夕言心中有了些许迟疑,关门的手停下一瞬,但最终还是敷衍道:“今日太晚了,娘娘若有事,改日再叙吧。”
“明日,明日午后,请大人到永和宫一聚”,叶瑟抢道。杜太医也未答话,将门掩上了。
次日正午,叶瑟心中又犯了嘀咕。这杜太医,真让人看不透,简直是一个毫无个性的人。这样的人才最可怕,就如同太后口中的纯贵妃。其实,对于他来不来,她心中一点底都没有。没想到,他还是来了。为缓解尴尬,叶瑟只得做出真有病求诊的样子。她唤来烛影,要杜太医帮她看一看先前肩膀被言蹊宫里嬷嬷用藤条抽伤的血口。烛影立在原地,紧张得手足无措,一双眼睛扑闪扑闪,就是不敢抬起来看杜太医,只一张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娘娘,奴婢的伤早就好了。真不必了。”
杜太医无奈,拿出布条挡住眼睛,又戴上一层薄棉手套,暖声道:“姑娘且放心敞开伤口,下官不看,也不用手触。隔着手套,下官也能大体判断伤口深浅及结痂情况。”
烛影犹豫半天,才鼓起勇气解开一道扣子,刚解开又紧紧系死了,“多谢杜太医美意,奴婢真好了。”于是颠着步子跑开了。
杜夕言听脚步声渐远,无奈解下眼纱,“可不能怪下官无心接诊。云妃娘娘可还有别的事?”
叶瑟只好开门见山,“小师弟,你知道我所为何事。”
杜夕言一阵紧张,四处张望过,谨声提醒:“娘娘,下官提醒您多少次了,不要唤我师弟。况且我们是不是真师姊弟还两说呢。”
“我不这样唤你可以”,叶瑟赌气道:“但你心里得有数。怎么,我们师出同门的交情,还比不过一个想要杀你的普通嫔妃吗?”
“现在不是比较的时候”,杜太医无奈道:“到底所为何事,娘娘不妨明说。”
“我问你”,叶瑟因势问道:“兰悠那胎是不是作伪的?”
此事关系重大,断不是简单的亲疏远近便能决定的,所以,杜太医依然守口如瓶,“无论事实是什么,下官经兰嫔一事,算看清楚了。虽说整个太医院,每一人都在后宫寻一势力依傍。但为主子们办私事,总没什么好下场。所以,下官即便不再为兰嫔所用,也不愿再与娘娘您捆绑利益。下官只想当好一名医官,仅此而已。旁的事,娘娘另寻高明吧?!”
“另寻高明?”叶瑟气极,“哪里有那么多高明?我不就看你高明嘛。”
“今后,若兰嫔再有何阴谋,下官若知晓,可来禀明娘娘”,杜太医正色道:“但从前的事,无论是娘娘想知真相也好,还是要下官作证,都不可能的。”言毕,杜太医已不请自辞。
兰悠这边线索又断了,叶瑟决意先查吴全忠。
烛影知晓了叶瑟与吴全忠的过节,心中十分愤怒,主动请缨道:“娘娘,既然那老淫贼对你动了那样的念头,那他之前在宫中一定有过类似的作奸犯科”,顿了良久,又满眼含泪道:“奴婢愿意舍身为您前去查探。”
“不值得”,叶瑟忙阻止,“那便算了吧。这仇,我不报了。”
“可是,娘娘说过,您藏在冷宫地窖里的那部分尸身,分明是太监的身体。那说明,当年派杀手去杀您的,很有可能也是吴全忠。您放过他,他以后再对您起杀心怎么办?”
叶瑟陷入沉思之中,“那事,我确实怀疑过吴全忠。可那时,本宫跟他尚无过节呢。”
“不管了”,烛影垂泪道:“那狗总管,如果如今老实了倒也好呢。可近来,娘娘同皇上刚闹上别扭,皇上去令妃那里频了些,吴全忠就开始嘱内务府给咱们永和宫的东西缺斤少两,以次充好。他分明是示威,要同娘娘您斗到底。”
叶瑟想起楚遥的死,亦狠狠咬住嘴唇,随即叹气道:“不管怎样,总不能让你以身犯险。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奴婢这条命本就是娘娘给抢回来的,请您允许我为您做件大事”,烛影跪地请道:“况且,那吴全忠是整所后宫的毒瘤,奴婢若能助娘娘绊倒他,后宫多少宫女可免他毒害了呢。”
见叶瑟仍不答应,烛影又眼泪滴答,“况且,奴婢这样做了,断了后路,以后才不会痴心妄想,做那白日梦。”
“做什么白日梦呢?说出来听听。”叶瑟笑道。
烛影的脸已涨得如同红烛,“娘娘别管了,就让奴婢去吧。”
“那可不行”,叶瑟卖起了关子,“你若不说,我更不准你去了。”
烛影几次张口又缄口不言,一刻钟后才支支吾吾道:“奴婢喜欢上一个人,一个不可能的人。”
“不可能?不存在的”,叶瑟陷入甜蜜回忆,“十九岁之前,我只是山洼里一个村姑,谁能想到会遇到世上至权至贵的男人呢。”
烛影用指尖轻点了一下叶瑟微笑的唇角,“那娘娘还拗什么呢,明明知道皇上是天下最好的男人,还在这同他置气。”
叶瑟立马敛了笑,嘟嘴气极道:“是最好的男人,是真的。可是最可恨的男人,也是真的”,随手将一绢手帕扔得老远,“算了,不说他了。说说你的心上人,到底怎么不可能了。”
“杜太医已近而立之年,却从未婚娶过”,烛影脸颊绯红,声音低微,“听人说,皇上曾指派过好几家大官的女儿给他,都被他拒了。”
杜太医?叶瑟惊奇地瞪大眼睛。烛影才见了杜太医一面,便深陷至此了。她笑着调侃:“那没准是在等你呢。”
“娘娘快别说笑了”,烛影忽而蹙眉,悲伤道:“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杜太医眼光太高了,什么样的姑娘都看不上。要不然,就是杜太医心中也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为了这个人,他宁愿忍受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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