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在背后支招,皇后上次接连设陷想要证明小溪不认字及她乃皇上大姨姐的尴尬身份,可每次皆因阴差阳错而未害到她。不甘心之下,她又悬赏重金重挖小溪的料,以期报复。
终于让她寻到了重要把柄。那日闲聚,皇后当众人面问:“人人都往大富大贵上靠,怎么云溪妹妹倒反其道而行。明明唤作苏云玺。玉玺的玺,怎么到了成年之后,便要改作‘溪’了呢,是怕皇上怪罪冒犯之罪么。”
“云玺,这名字还蛮像男子的,挺英气”,弘历非但不以为然,还笑着接话。
经皇后这么一说,太后也有些不悦,“总的来说,寻常人家还是莫唤一些大富大贵的名字罢。若自己的命数无法与之相配,恐怕对自己也会生克。自古以来,大贵之名配大贵之人,之于唐太宗世民、唐玄宗隆基、宋太祖匡胤。若寻常百姓家唤这样的名字,可能非但不能成大业,还不定得什么灾祸呢。”
皇上不想再卷入女人间的战场,忙打圆场,“所以,小溪这不改了吗,皇额娘,人嘛,都会犯错误,还能不给人改正的机会嘛。”
“玺这般字,起初就不该用吧”,暮云又道:“虽说云玺是我表妹,可也不得不说,姨丈好歹也是读书人,当年便该明了政治之忌,怎会如此不小心呢。”
已有数个嫔妃亦开始议论起来,弘历再一看太后铁青的脸,瞬时明白了,对于小溪这样的女子来说,宫中的生存环境事多么险恶。他低下头不再争辩,他明白,他多说一句,她们心里便要更不平衡一些。对于势均力敌的贵家女子,她们或许斗来还会惜力。可因为小溪是自己不明不白带回来的,这便构成了她们对她天然的仇恨,使得她们对她,总会火力全开。
太后漫不经心一句,打破了弘历的沉思,“柔贵嫔,你自己倒是说说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我……”,苏云溪好听的声线蔓延,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太后的脸色愈发难看了。皇后从阿玛那得知苏云溪口吃的病史,心中十分得意,假装无意道:“云溪妹妹是因为紧张吗?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天生口吃呢。”
“今日便散了吧”,太后悻悻道:“天气愈发冷了,最近也不要再聚了。”
这日本来便算完了,谁知十五当晚,一位占星师忽而提出孤星之命一说。说宫中有人原本命数正常,并无何变数,可因为冒领了不属于自己的贵气之名,折煞了福兆,成了后天造就的孤星之命。需挪用自己原本下半生的福数来还。而这样的女子,越是身处显贵位置,折福便越厉害,甚至还会波及四周。
本来只是用了一个不太恰当的字来命名罢了,弘历实在没想到会闹这么大。可但凡星象与国运相连,他即便不信,也不得不为了稳定众人情绪,而假装介怀一番了。他耐住性子,虚心请教破解之法。
占星师犹豫片刻,若有其事道:“她既盗用了那不属于她的贵气之名十余载,那么之后,便该取了贱命来偿。如今的名字,还是太平常,没有偿债的诚意,怕是不能赎罪的。”
众人忙问该改为何名,“油尽灯枯,方显诚意。便改作“熄灭”的熄吧。”
“哪有女儿家叫熄的,也没有任何人唤这名字”,弘历不悦道。
“回皇上,常人自不会取。可是,前半生造孽的人,可就不算在内了。”占星师神乎其神。
弘历刚要回绝,苏云溪却埋在人群深处,抹净了泪,然后坚毅地走上前,亲手用纸笔写下了“苏云熄”,并将字样折入函中,寄给了户部。
如此,原本忙于看戏的诸位宫人终于松了口气,发现自己困了,纷纷有了辞意。
当晚,皇上来到永和宫,“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本该陪在云溪身边的。可不知怎的,却还是鬼使神差地走到你这里来了。”
“那你再鬼使神差地走回去呗”,叶瑟将弘历一路搡出门去,却时刻注意了手上的分寸,生怕弄疼他。
弘历在门口盘旋半天,还是进了门,“也不知为何,天越冷,便越想与你同宿。仿佛别的季节,都十分宽容。一到冬季,便变得锱铢必较,必须是你了。”
“你这人”,叶瑟笑道:“年轻些的时候,你惯不会说漂亮话,却每次都将事情做得暖心。如今,越老了,嘴倒越来越不着调了。”
“一方面是因为舍不得你”,弘历叹息,“另一方面,也是朕总躲着云溪。原来朕也是凡人,是普通男人,会薄情,也会忘恩负义。原本以为她见证过我一生最落魄的光景,她将会永远不一样。可到头来,谁又希望自己落魄时的样子被人记住呢。”
“那还好那些日子,我们走丢了。若按原计划,我们去做了隐居夫妇,你如今也要这般埋怨我了。”
“你不一样,你同我,是蓄谋已久的。可云溪,她是没打招呼便降临的一个人,朕没做好准备,也不想准备。一切发生得莫名其妙。我们两个人,其实也并非非在一起不可的”,弘历眉目间充满为难,“如今哪日我若去云溪那里,便觉得是去还债似的,与爱情无关。而且,每多去一次,我便提醒自己,她对我是多么恩同再造,那段偿债关系便无穷无尽了。而她同别人又不一样,赏赐名分都是对她恩情的一种亵渎,似乎我只能用自己来还。可是越还,越力不从心。”
“你不要自责了”,叶瑟从背后环住弘历,“你对她这样为难,才不是因为你薄情呢。恰好因为你对她用了情,才会这样为难。所以,就顺其自然,不要苛求自己。爱情,本就是让生活锦上添花之事,而不是给生活添麻烦的事,对不对?”
她这样的劝慰,虽不说鞭辟入里,却是如沐春风,让人不会为难,也不会压力过大。
“我都听你的”,弘历宠溺道,接着又为难道:“可是,我怕我让她不快乐了,这宫中的险恶人心让她不快了。当年接她回宫,是想让她余生过衣食无忧的生活,没想到却让她更加风雨飘摇了。”
“你看你,又自责了”,叶瑟慰道:“若她不喜欢这风雨飘摇,自然就逃掉躲雨去了。她还没走,说明她心甘如饴。”
“哟,如今成语用得很溜嘛”,弘历笑着打趣她:“脱盲啦?!”叶瑟没好气地捶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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