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原只坐山观虎,而今螳螂捕蝉
离若宸是知道灵月性子的,她的泪,从来少,而今,见她眼圈又红了,秋水盈盈,不由吻上她眼,吮去她要溢出的泪水,半晌,才嘶哑着声音道:“不会一个人了!再不会让你一个人了!再不要背着我流泪了!”就算哭,也不能背着他离若宸。
灵月只是不语着听着他的心跳,听着他的心。
而离若宸则拥着她,告诉她现在的事情:“离若穹把赈灾银两之事推给离若宇了,王苑之又借机捐银,所以,朝里朝外人人都夸穹王妃识大体,慈悲为怀。他们这一招,狠!”
灵月点头,“既得了人心,又拔去了离若宇!只是,叶家会那么容易就落下风吗?”
“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更何况久经风雨的叶氏一族?”见灵月身子有些凉意,便替她盖上薄被,又道:“叶际远现是明哲保身,离若穹也是拿他没办法的!”灵月往他身上蹭了蹭,离若宸顺势搂着灵月,让她暖点,接着道,“王家最终的目的,只怕是想利用了离若穹,再取而代之!”
灵月身心一颤,寒意越深,“你查出来了?刚刚对前辈所说的话,是骗前辈的?”
笑着摇头,一手轻拍着灵月手,道:“是她提醒我的!”
这话,灵月真不解了,灵月于那些国事一向是不闻不问的,而现在由于嫁了离若宸,感觉正一步一步接近那些原本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疑上了眉头,“她告诉你的?”
“傻瓜,”离若宸扣着她手,认真道:“我们明日去冀州吧!九月初武林有场盛会,我们现在去还来得急!”见灵月点头,似有所了然,又懊恼地道,“就想跟你两人静静在这呆几天,还冒出个木醉香来!”
灵月虽是欣然一笑,却心里结了百千愁,去冀州,又岂是所谓的武林盛会那么简单?
次日清晨,离若宸便与灵月一道快马去冀州。
马蹄翻飞,山重水复,不曾停过。
宫里,皇帝离析仍在病中,而卫后一直守在龙榻前。这一日,穹王妃王苑之与寒王妃灵玉都在宫中服侍着。
卫后正用着银勺喂着离析喝药,宫人来报,说是穹王要面圣。
离析摆手,推开了卫后送来的药,示意让离若穹进来,又对卫后道:“你这儿子,把朝事弄得一塌糊涂,终于要来跟朕说说了?”卫后扶起离析,拿个软靠垫着,让他靠上。
离若穹进来了,行了礼,又道了:“父皇今日气色大好了!”
离析不冷不热的说道:“朝里的事可好了?”
“回父皇,一切都还好!”离若穹倒谦卑,温温的道,“二弟那事,朝臣商议之后,决定将二弟贬为庶民。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离析倒也不惊,“贬了也好!私吞朝廷赈灾款,老二胆子倒越来越大了!只是此事,朕想听听寒儿的看法!”说着,望向灵玉,“灵玉,寒儿呢?”
灵玉忙答道:“回父皇话,王爷去江南了!”
“去江南还没回?”问卫后,离析想了想,又苦笑道:“这孩子,还是不信他四哥已经不在人世了!”只怕他更多的是不信水灵月已死吧!叹气,又对离若穹道,“贵妃与此事无关,你软禁了她,又为何?”
“回父皇话,贵妃娘娘企图为二弟开脱,为此,儿臣无奈,才有此举。”离若穹倒把这些事推得一二三顺水的。
离析那双龙目紧紧盯着离若穹看,余光却不经意的扫过王苑之,缓缓颔首,沉思许久,如墨浓眉越来越蹙得紧,深深刻出眉心一道来,唇抿起,终于吐出几个字来:“与贵妃无关!”
“是!”离若穹忙道,“儿臣知晓了!”
“当日若画嫁古田之时,朕曾答应过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要贵妃与宇儿的命的!如今,朕也希望你能答应朕,不动他们母子分毫!”离析几乎是命令离若穹,他虽身在病榻,却身上那帝王气度仍丝毫不减。
似乎是听出了离析话外的那一层深意,离若穹点头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离析见离若穹这般态度,也便不再说什么,看到灵玉时,又想起离若寒来,想想卫后生的这两个儿子,性情南辕北辙。
卫后在一旁道:“穹儿,母后不管什么国事,只求你别太折腾了!”她的话,淡淡的。
“儿臣知晓了!”离若穹点头,又道:“那儿臣便撤了还琼宫的守卫!”
“后宫之事,一向你母后掌管,还轮不着你来!朕虽放手让你去做事,可并不代表,朕的后宫,你也能插手!”离析勃然大怒了,原本还不知道还琼宫有守卫,这下离若穹自己说出来,引得离析大怒,这一怒,原本喝下的药都吐了出来,急咳不止,卫后忙轻拍着离析胸口,劝着“皇上,先消气!”
离析一怒,离若穹、王苑之以及灵玉还那殿里一干人都慌的跪下,急呼:“父皇息怒!”“皇上息怒!”
看着这跪得一地的人,离析缓缓落下手来,而卫后柔声劝道:“皇上,才喝了药,何苦这么跟自己身子过不去?太医说了,您就是忧思过重,保着身子要紧啊!”
离析心里本来有气,但听卫后这么说,也渐消了些,“你们都下去吧!”
殿中,只余帝后两人,相视良久无言。
终一声叹息,无数回声在殿里飘荡着。
胡安城,相传是武林人士聚集之地,而这城中,自然也是不受朝廷所束,来来往往尽是持剑的,挎刀的,酒楼之上,也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豪气干云。
莫愁居靠窗那桌,藕衫女子执一盏清酒只闻着那若有若无的酒香,见身旁男子望着窗外,薄唇畔难得有笑滑出,不禁笑问道:“好笑?”
男子摇头,饮下她那杯酒,轻声道:“你闻酒香就好了,可不许再喝!”新婚那晚的事,两人在家可以重演,只是这里,罢了。
灵月轻挑眉,明眸灵动,闪躲着离若宸戏谑的目光,“我只闻酒香,他们酿的,没用心!”
“莫愁居可是胡安最大的酒家!”离若宸握起灵月手,看了看酒楼里那些江湖人,又道,“这里,人人身负绝学,不可小觑!”正说着,酒楼内一阵哄声。
“江湖门派中,莫家堡,你可曾听过?”娇俏女子声在楼内响起。
灵月听到这声音,无奈苦笑起,对着离若宸道:“她不是跟着怀民了吗?怎么又到这来了?”
“臭丫头,你偷我东西,你还有那么多的话!”声音像是个大汉,“莫家堡一向光明磊落,何时出了你这么个毛丫头?”
“喂!有没有搞错啊!我是跟你买的啊!哪有偷!我堂堂莫家堡,岂容你这般诋毁!”女子娇骂了起来,蓝衣一闪,灵巧的躲开那大汉的手。
“这步形倒像是怀民所教!”灵月若有所思,“只是还生得很!”
离若宸点头,低声道:“这丫头,一直跟怀民闹着,怀民也没有教她什么,不过是个虚架子!”说到虚架子,又不禁想起灵月当时追自己时,嘴角笑深了,而灵月似乎也是明白他所想,梨涡轻旋,又听得离若宸道:“她下一步就该被那人抓了!”
灵月依言望去,蓝思语虽是闪得快,但脚下不稳,摔倒在地。那大汉才近着蓝思语身,伸手想去抓她,却不知从哪飞来酒盏将大汉那粗壮手给打折,酒盏飞一圈,落到了灵月面前。灵月微惊,这酒盏是自己一直握在手中的,何时被人换去了?
离若宸面色变了,只因看到门口那月白衣。
离若宸面色变了,只因看到门口那月白衣。
酒楼内所有人都看到了,门口那人,面如温玉,玉竹扇在手中潇洒的转着,眼却望着窗边那两人。
“你是谁?”有人问了,那一手功夫,出神入化。
“寒江雪!”声音一如以往那般温和,走进来,扶起蓝思语,眼却仍是望着窗边的灵月,甚至能感觉到离若宸那眼中无形的寒意冲自己而来。
蓝思语自然是认得离若寒的,听他这么说,也是笑颜起来,对离若寒道:“寒大哥啊,谢谢你啊!”又踢着那人,“我大哥在此,你还敢怎么样?”
那人想必已经是见着离若寒武功厉害,当下便不敢再吭声,硬着头要离去,谁知蓝思语不肯轻易放过他,追着喊起来:“你骂了我,就这么容易想跑啊!”说着,又要追上去,却被离若寒拉住了。
“让他走吧!”离若寒说着,走到离若宸那一桌,一笑,不再看灵月,只是对离若宸道:“四哥,好久不见!”
灵月看了离若寒一眼,虽是惊讶他会来此地,但仍波澜不惊。
蓝思语也见到离若宸与灵月两人,当下惊得叫了起来:“你们没死!”试着去捏灵月脸,却被离若宸厌恶的把她手推开,蓝思语拼命地眨着眼,“活的!”
离若宸不语的盯着离若寒,万千仇与恨都只在彼此眼中。
天阴了,突然一条火蛇卷过,“轰”一声,一个雷在天上炸起。
灵月身一颤,急唤道:“宸……”
掌中那小手轻颤着,心中一紧,离若宸收回了看离若寒的眼光,望着身旁灵月,却见她脸色苍白着,忙搂入怀中,急问:“怎么了?哪不舒服?”
羽睫紧颤着,却拼命镇定下来,“我们可不可以回家?打雷了,要下雨了!”
她怕打雷?心里闪过这一念头,又听她这话,离若宸不假思索的点头道:“好,我们回去!”说着,便与灵月一道起来。
“四哥,灵月,”离若寒终于道了。看着灵月脸色不好,他也随之眼里多了关切之情。
“你既叫我四哥,她便是你四嫂!”冷然声,一字一字宣告离若寒:灵月二字,从此与你无关!
灵月心里此时说不清是甜是酸,只是觉得有一块原本空了的心,被填满了,隐隐还有着涩意。
酒楼里的人,都有他们各自的故事,来来往往,哭的笑的都有,只如登台演了一场戏。只是,看客在哪?
“四……嫂……”离若寒轻喃着,望着灵月后背,那藕衣似被风吹着,只是这酒楼内,无风。手上玉竹扇慢慢合起,却还差最后一折。“过两日,小弟亲访四哥四……嫂!”
离若宸似是默许了,只携灵月飘然离去。
两抹身影渐渐远去,离若寒坐下,只抚弄着那酒盏。
“你老婆耶,你老婆跟人跑了?你就这样?”蓝思语凑近离若寒面前,“就你那样,难怪她会跑!”
离若寒只任她说着,望着窗外,却不见伊人身影。当初醉心楼初识时,也是如此,今时,又独留自己一个。
“不对啊!”蓝思语转头一想,“你不是娶了她妹妹了吗?怎么还不知足啊!这姐姐妹妹的,你都要抱入怀中才好?真是的!你怎么就那么贪心啊你!”蓝思语不依不饶的数落着离若寒。
离若寒起来,走出酒楼,那蓝思语也忙跟着上去,心里有些不快,不想让人见着,便对蓝思语道:“蓝小姐,你在外面闯也闯够了,该回京了!”
“寒大哥!”蓝思语这主动跟人套近乎的本事倒是无人能敌,见离若寒停了下来,便笑嘻嘻的追上去,“寒大哥,你看,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你那么好的武功,就带我跟着你在江湖上转转啊!我回去之后,一定跟我爹爹好好说你的好话!将来……”突然意识到话不能再说下去,便转了弯,“当初,水灵月也愿意与我一起的,你想知道她的事,就得问我不可!”
果然,灵月是离若寒的软肋。离若寒点头道:“你跟着我可以,但别太招摇了!”
“放心!”蓝思语蹦起来,“寒大哥,你太好了!比那个臭冰块好太多了!她没选你,真亏大了!”
离若寒摇头,只朝前走去,而蓝思语则跟在后面叽叽喳喳的不停。
烛微一爆,正挑烛芯的灵月却恍惚着。
手被离若宸宽厚大掌包裹着,心疼的道:“小心伤手!”说着,自己去帮灵月挑烛芯,又剪了烛。见灵月看着自己,不由戏笑道:“怎么?还看不够你家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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