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月摇头，靠着离若宸肩膀，感觉到他独有的气息，终于启唇了，“我们是不是要回京了？”回京城，那些过往又该何去何从？自己这身份，如何？

　　“老五找上门来了，只怕也是非回去不可了！”离若宸把灵月圈入怀中，“水好了！”抱起她，走进内室。

　　“我自己能走！”才说完这话，又急声道，“我自己来！”

　　可离若宸已经帮她解了衣，抱她下去，又试了试水温，道：“刚好！”抚摸她如玉后背，一寸一寸轻揉着若凝脂。想起她今日那般时，柔声询问，“灵月，你一直没告诉我，你怕打雷？”灵月在他眼中一直是什么都不怕的，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只是近来，发现她变了。

　　微摇头，“我不怕！”只是说着那话时，还是会轻轻颤抖着，回头望着离若宸，“我不怕！”又是这样一句，接着，语无伦次的道：“宸，我不怕，我们睡吧！我想回家！”

　　窗外，雷声再次响起，毫无预兆的，一声“轰隆”，这是个闷雷。电火闪过，只劈开半个天，又一声“噼啪”。

　　“啊！”

　　这一声，出自灵月。

　　“灵月！”离若宸没想到灵月会这样，搂紧她，却感觉她的身子慢慢变凉。心抽痛，“灵月，我不问你了，你别怕啊，我是宸，我是你的男人，是你的天，不怕啊！”连声哄着，却丝毫不起作用，灵月瘦弱的身子一直颤抖着，只如一株狂风中柔弱的小草。

　　推开离若宸，双手捂住耳朵，可那雷声却撕扯着灵月的手，拼命的挤入她耳中，一声又一声，愈来愈狠，如针如鼓，四面八方全朝她涌来。沉入水中，让水淹没自己。

　　离若宸从没见过灵月这般，她到底怎么了？可是来不及去思索，冲过几步，紧抱着她，“灵月，没事，不怕，是我！”替她捂着耳朵，却只见她眼中的那一片惊恐。

　　雷，再一次震起。一声紧过一声，只如炸开了天。

　　“爹爹！”灵月喊出一声来，“灵月错了，再也不敢了！”冲着离若宸，只无助着，如溺水的人一般寻求着救命的稻草。

　　“爹爹，灵月不敢了！水好深，灵月怕水！雷好大，雷是要打死灵月吗？不要啊，灵月不想死啊！”放开捂着耳朵的手，去抓紧离若宸，死死拽着，生怕沉下去。“爹爹，灵月什么都没听到，不要淹死灵月啊！”

　　“灵月！”离若宸似是明白了什么，她从不去温泉，她不喜欢听雨声，她只会守着那轮月……手臂上疼传来，是灵月在狠掐着，却任她。只是仍不放手，把她从水里抱起来，“灵月，没有水，没有雷，只有我陪着你！”明知她听不进去，可还是说着，轻轻点了她的穴道，让她昏睡过去，她原来那么苦。

　　抱起灵月，走向床边，心里却在想着，水云间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会让她心里留下那么深的阴影？她的黛眉，仍无助的蹙着，轻轻吻着，嘴里说着：“灵月，把你的苦给我好吗？我不怕苦，只怕你苦！”

　　“爹爹，灵月再不敢了。”喃喃着，声音有嘶哑了，虽无力，却足以揪紧离若宸的心。

　　终于明白为何她不喜欢呆在京里了，那个京里，是她的噩梦吧！夜深沉，雨敲打着窗子，离若宸却还未入眠。怀中的人，渐渐安睡了。

　　望着她那恬静的睡容，确定了她没有做噩梦，离若宸才缓缓阂眸。虽是如此，心里却想着，回京，她会如何？带她漂泊一世，也许真是她的梦想，只是自己能吗？灵月，舍不下你，只是，若因我那些抱负，而害你噩梦不止，这一生，我该如何面对你？

　　怀中人突然梦呓起：“宸，我跟你回京！”

　　怀中人突然梦呓起：“宸，我跟你回京！”

　　“嗯，我们一起回家！”拥紧她，越来越爱。

　　回家，京城那个王府，就依她心里的家来布置吧！又想起离若穹，冷笑，是该正面交锋了吧！那张龙榻，自己没兴趣，只是权力，还不能放手！

　　这日午后，本来天有些阴的，只是因那人的到来，而明朗了些。离若寒说过，过两日会来拜访他的四哥四嫂，他便会来。

　　客栈中，三人间的空气，似不曾流动过。

　　灵月出去，离若宸却道：“灵月，我们之间还用相回避吗？”

　　离若寒回望灵月，她已作他人妇，只见她回首浅笑，眉心眼底是掩不去的幸福，对离若宸柔声道：“我知道的，只是去沏壶茶！”

　　“嗯！”离若宸这声应的有些不情不愿。

　　离若寒望着灵月出了房间，才明白，真的失去了她。

　　“老五！”离若宸不是没将离若寒看灵月时眼中数缕情意，只是，更看到灵月的眼中丝毫没他。离若宸很满意，连笑都不再冷，“她现在很好！”

　　离若宸的话里，没有炫耀，最起码离若寒听来是如此。离若寒点头，笑了，“还是四哥能得她心！她是真爱上了四哥！”灵月，爱上了，就不会放手的，她跟自己一样，指尖轻把玩着那玉竹扇，从食指到无名指。

　　“你该放心了吧！”离若宸这该是与离若寒从小到大说得最温和的一句话，只因听到他说灵月是爱上了自己。

　　离若寒接着道：“只是四哥，你真了解灵……四嫂吗？你能得她心，她会为你而改变，你会为她改变吗？”

　　离若寒两个问题抛出，意料中的，离若宸怔了下。

　　门轻响，灵月进来，随之而来一股茉莉清香，不着痕迹的。灵月给离若寒先倒上七分满，又去给离若宸倒上，见离若宸眼里似有不快，便放下那茶壶，坐在他身边。执起那杯茉莉茶，自己先闻，既而对离若宸轻声道：“不是我沏的，你喝不喝？”

　　接过她手中杯，自饮一口，再送至灵月唇边，道：“你试试！”

　　灵月点头，就着离若宸手喝完那茶，“有味！”她的评价是有味，其他的，就不再多说。

　　离若宸看着她，那晚的事，她似乎忘记了，早上醒来时，只是问自己，为何她声音会有些哑。离若宸瞒去了那事，那是她不好的回忆，忘了也好。

　　离若宸与灵月之间那些亲昵举动，离若寒看在眼里，却也只一笑。他从来就只要灵月幸福，不在乎是谁给的。只是为何，会觉得这茶有些苦？呛了口，放下杯，对离若宸道：“四哥，父皇病重！”

　　茶杯轻轻落在桌上，又划了一下，离若宸只看着离若寒，终于说到点上了，“宫里太医能治好的！”收回了手，窗外有棵树，叶黄了，飘落下来。

　　“父皇是心病！”离若寒明着说了，“父皇得知你在泠水出事，就一病不起！你若回去，他就会好的！朝里也就不会一团乱了！”朝里大事全落于离若穹手上，连离若宇也被他制住了，为此，离若寒才来请离若宸回京。

　　离若宸摇头，“父皇已经当我死了，就不必再生事了！我与灵月，只想平平静静浪迹江湖！”又望着灵月，微笑道：“灵月，可愿？”

　　灵月稍一愣，随即也浅笑，“一世相随！”戏是要做的，但话是真的。他们两人之间，从来如此。

　　离若寒望一眼灵月，还真是嫁夫随夫了，如今事事都依他了。“四哥四嫂情深，想来四嫂也不愿让四哥成为不忠不孝之人吧！”灵月，你就那么怕回京？

　　一声四嫂，把灵月唤醒，醒来时，心里微痛。离若寒，自己始终是欠了他的。而离若宸，既是决定要回京，在离若寒面前，不过是欲擒故纵。看一眼离若寒，眼里一片清澄，她总是不忍伤他，只因他本如月。再望离若宸，终于道：“我们若回京，你如何？灵玉又该如何？”

　　离若宸不语，只望着离若寒。

　　杯一抖，茶洒了出来，可话也不自禁出来了，“她是我妻！你是四嫂！我原本娶的便是灵玉！”灵月，你就是要逼我说出这样的话吗？于我心中，你都不让有你的存在吗？我已经失去了你，不想在这心里再没你了！

　　“老五！”离若宸终于道了，“你是知道我与大哥不和的！我若活着，只怕他不安！”离若寒不笨，而且京里眼线也不少，就算他无心于争权夺势，也不会任由他人欺压的。“而你，让我回京，不过是想联手对付王家罢了！”话要这样说，人也要这样做。

　　“二哥落入他们手中！”离若寒与离若宇之间向来是要好的，“今日京里传来消息，说二哥已经被贬为庶民了！京中，全由他王家翻云覆雨了！”离若寒说的话一直很温和，却字字透着一股凉意。

　　离若宸听了，只摇头一笑，反问灵月：“灵月看呢？”

　　灵月浅笑，“我只是弱女子一名，不懂那些。”见离若宸微扬剑眉，欲说话，便抢了道：“寒王想想，还有皇后娘娘！”

　　卫后，还有那个卫后，一直不表明自己立场的卫后！她才是这关键吧！她的儿子若为帝，对她而言只是好事！至于王家，或许在她眼中，成不了气候。

　　离若寒却听出了灵月的话外之意，“你不信我？”她不信自己愿意与离若宸联手？还是说她怕自己利用离若宸？苦笑了，原来，所谓的相知，是自己一厢情愿！于自己，她始终没有正眼看过，就连当日所说要自己娶了她，也不过是为了离若宸！

　　灵月指尖微动，眼里却笑着，“灵月说的是真话，寒王与穹王毕竟是手足情深，而宸，只一人！”

　　“灵月！”离若宸薄怒，“说什么！”再看灵月时，眼里已有了不解。

　　可，灵月问离若宸，“你若回京，能再保证不出这样的事吗？”再追问，“就算除了王家，离若穹会感激你吗？”手缩回袖里，有些冷意上来，只是仍禁不住颤着，眼里笑意却愈深。

　　离若寒又怎么不明白灵月那话的背后，心里痛得厉害，“四嫂大可放心！”话终于出来了，灵月，你如此，不就是要逼我吗？好，便如你意！站起来，一字一句，字字落地有声：“只除王家，事后，一切都随四哥！”始终笑着，只是那笑里隐了太多。

　　灵月笑了，只唇畔那浅梨无所踪影。“多谢寒王！”望定离若寒，脸上表情只有那一笑。

　　离若寒却望向离若宸，眼里似在说着：你对她下了什么药？会这么帮你？！一拱手，“四哥，有劳了！”风轻云淡，一切在他眼中不过烟云，只是那女子，让他痴了心。

　　离若寒出门时，有一股冷风钻了进来，灵月的心凉了。

　　站起来，走到离若宸面前，一步一步如行在刀尖。只听他怜惜一叹，“你何苦如此！”身子再支撑不住，落入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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