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萼坐回上首，伸了个懒腰，“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奸猾，我肚子里可没什么坏水。你这么为司马泽奔走，他许了你什么好处？”
“让我猜猜……”她的手指敲着桌面，“不会是皇后之位吧？”
沁安郡主瞳孔一缩，面色苍白，“是妃位。”
“一个妃位，就把你给收买了。”红萼摇了摇头，“你就这么践踏你自己？”
沁安郡主冷笑，“你当现在是什么时候，拥立司马泽的大军就要踏入这片宫殿，你就是一头待宰的羔羊。凉王府受你的牵连，不复昔日的荣光。他肯许我一个妃位，已是不错的结果了。”
红萼将兵符往沁安郡主的手里又塞了塞，“拿去吧，就当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送给你的嫁妆。”
沁安郡主觉得手掌的这一枚兵符烫得烙手。她死死盯着红萼，唇角绽放无能为力的笑，阴阳怪气地说道，“顾红萼，你是真的疯了呀！兵符都可以送给我去邀功，那你怎么办？”
红萼轻轻抚过龙椅，“张鹤的行动触及各方利益，本王成为众矢之的，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一些蛀虫已经从这块木头里拔了出来，这个国家，可以暂时安定一段时间。剩下的，就要交给我那位陈师兄了。
“我早就与上清宫和安平伯府脱离了关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凉王府。沁安，替我照顾好父亲和母亲。”
沁安郡主想说:不消红萼多言，她受凉王府恩惠，本就该报答。
话到了口头，却又咽下，只说了三个字，“我会的。”
事到如今，逞口舌之快，已经没有意义。
沁安郡主深深看了一眼红萼，“你保重。”
红萼的“魔爪”捏上沁安郡主的脸，“你现在应该说，‘大快人心’。”
沁安郡主再也忍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滴落在衣襟。她抿得嘴唇都发白了，才从口舌之间，说出四个字，“……大快人心。”
“对嘛，这才像是一直与我作对的沁安郡主！”红萼拍了拍沁安郡主的肩膀，“走吧，有缘再会！”
沁安郡主抹去眼泪，将兵符藏到衣袖里，又将食盒收拾好，提着食盒踏出了紫宸殿。
踏出去的那一刻，她回头，向红萼笑道:“都说祸害遗千年，你这个祸害，一定不会这么容易死。”
红萼向沁安郡主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听见了她的话。
……
深夜，皇宫一改常态，火光冲天。
年幼的皇帝司马潇在她母亲珍太妃的怀抱里，懵懂地问道，“母妃，为何今晚大家都不睡？”
珍太妃抱紧自己的儿子，“你的二皇兄越王，今晚会来到皇宫里，大家这是在‘欢迎’他。”
“宫门都落锁了，他为什么要这么晚过来？”孩童的问题，无休无止。
珍太妃没有回答司马潇的问题，而是温柔地说道，“阿潇，再过几日，你就能出宫了，也不需要每天那么早起了，开不开心？”
“出宫？那是什么？”
“就是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
“那瑾姐姐也会和我一起出宫吗？”
珍太妃的笑僵在脸上:红萼此番，凶多吉少。
“母后，你怎么不说话？”
沈太后带着仆人推门进来，听着外头的喧嚣声，一刻不停地拨动手中的佛珠，念了句佛号。
然后，她入内，扶起抱着孩子行礼的珍太妃，代为回答了她的问题，“瑾王不会和你一起出宫。”
……
何逐云急匆匆地跑入紫宸殿，汇报军情，“越王发动进攻了。”
“哦。”红萼悠哉悠哉地喝了口茶。
何逐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红萼竟然还气定神闲地在那儿品茶。
她放下茶盏，打了个哈欠，“你去把宫门打开，放他们进来吧！”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好似越王不是来取她命的，而是进宫与她走动来了。
“什么？”何逐云一度认为自己听错了。
红萼就又重复了一遍，“开宫门，放他们进来。反正都是输，就不必徒增伤亡了。”
她见何逐云杵在那不动，“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何逐云这才回过神来，跑出去传达军令。
红萼又吃了一盘糕点，喝了一壶茶，点着灯看着话本。
司马泽走入大殿，身后带着若干精兵。他的余光瞥过红萼的手边的话本，说了进殿的第一句话，“你倒是悠哉。”
红萼捻起一块糕点，“味道不错，你要吃吗？”
司马泽摇了摇头，“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这说话的口气，就像是两个老朋友在闲聊。
红萼吃了最后一口糕点，拿帕子擦了擦嘴，看向司马泽身后的士兵。
所有士兵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提高警惕。
“为什么不逃？”司马泽已经退到整个军队的中央，由层层人墙防护，“凭你恐怖的实力，解决我们整个大殿里的人，应当很容易。”
红萼站起身，手撑在桌案上，“你一定准备好了后手，我又何必多此一举？”
她就算杀了这里全部的人又怎样？大雍岌岌可危，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摄政王只要在一日，就会有无数心思各异的人，前仆后继地要来杀她。
司马泽赞道，“瑾王是个聪明人，相信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结局了吧？”
他一扬手，侍从便拿来手铐，把红萼的手束缚住。
红萼没有反抗，甚至可以说配合。
司马泽心里总觉得说不出来的怪异，直到陈徽领着人领着人进来，向他汇报道:“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没有找到宋霁。”
“他在哪里！”司马泽大步跨上前，拎起红萼的衣领。
红萼露出得逞的微笑，“你猜。”
司马泽气不打一处来，“顾红萼，你到底把他藏哪里去了？”
“王爷不是神通广大得很么？既能撺掇着各州长官拥戴你为新主，又能策反我的义妹，区区找一个人，本王想，一定难不倒你吧？”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司马泽威胁道。
红萼回瞪，轻蔑地笑，“你便是再怎么拿我出气，也阻止不了宋霁离开大雍了。”
“你说什么！”司马泽咬牙切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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