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裳被凌纪眼中的杀意惊了一下，都已经在想接下来的对策了，又发现杀意敛了去。

　　她在众人艳羡，凌凤薇嫉妒的目光下，走到了凌琰的身边，不过，考虑到她的出身，凌纪又点了排在第二名的凌智与他们同学。

　　凌智比凌琰还要长一岁，今年十三，站在他们面前，就如一个大哥哥一般，听到这样的安排，惊讶了一下，而后，也与凌琰站到了一起。

　　排名最末的凌威的目光在雨裳身上转了转，才一年，这小丫头还没长大，可惜了。

　　凌凤薇心中不快。

　　她比雨裳还要早一个月入学，成绩却比不上雨裳，这分明是当众在打她的脸。

　　为此，她回去之后，狠狠地闹了一场，说凌琰偏心，私下里给雨裳授课，却不曾管过她这个亲妹妹。

　　雨裳并未理她。

　　她每天回到凌家之后，必然要去看那个喜欢把她脸上吧唧得满是口水的凌小包凌依尘。

　　确定他好好的，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又陪他用过晚饭才会离开。

　　凌琰总是笑她，好似她才是凌依尘的亲姐姐似的，凌凤薇都不曾这么照顾凌依尘，而凌依尘也不曾这么依赖一个人。

　　雨裳只是笑笑。

　　她本就是凌依尘的亲姐姐，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倒是凌依尘，或许是因为是孩子，不考虑她的身份，只顺着心里的那分亲切便黏着她吧。

　　她总不会以为凌依尘和她一样，是带着几千年的心智出生的，因为她曾经救了他就对她另眼相看。

　　不过，回到涟雨院，她发现了不对劲。

　　妙娘看她的目光，有些呆。

　　确切地说，是自顾自地在出神，不曾注意到雨裳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雨裳不曾叫过她娘，甚至和她说话的次数都少得可怜，而她也不曾在意过。

　　又过了几天，正是休学的日子，可雨裳因为成了凌琰的伴读，依旧要去上学。

　　等她回到涟雨院的时候，便见一人裙裾拖地，半蹲着身，僵硬地躲在妙娘的屋外。

　　心中咯噔一下。

　　那紧闭的屋门，让她不由得往最常发生的事情上想。

　　可是，凌凤薇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不曾提防凌凤薇突然转过身来，看她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恨意，一双眼赤红。

　　其什么也没说对她，只是快步跑了出去。

　　慌乱的脚步，让她不慎撞到了院门，发出不轻的声响。

　　屋里有了响动，警觉的雨裳立时便反应了过来，飞身上了屋顶。

　　凝冰魄与她的火凤吟不能同修，她是在修了凝冰魄之后才发现的，若强行修炼，十有八~九会走火入魔，轻则内力全废，重则丧命。

　　不过，就她现在的实力，隐藏自己的气息不让人发现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在她落在屋顶上的下一瞬，便听到了屋门打开的声音。

　　凌纪从屋里走出，衣衫却带着些微的凌乱。

　　这还是雨裳第一次发现，凌纪会有衣衫微乱的时候。

　　他看了看四周，直到走出了涟雨院还没有什么发现，才抚了抚身上的褶皱，快步离去。

　　雨裳已经发现了异样。

　　她到院中，再到屋顶，并没有听到那些摇曳的声音，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再听到屋里的人有什么动静。

　　翻身落地。

　　看到了屋里赤着身，却永远睁着眼的不甘女子。

　　眼中闪过一丝倦意。

　　又闪过一丝了然。

　　只是对凌凤薇的出现，依旧保持着一丝疑惑。

　　……*……

　　妙娘的后事处理得很简单。

　　家伎通常是没有了家人或是被人卖了之后卷银子跑的，不需要通知家人，只需要往衙门里报备一声，裹上一床草席，寻个地界埋了了事。

　　若是主家舍得银子，亦或是埋她的人动了恻隐之心，还会给她一块木牌做碑，但不会描述生平，最多，也就是写下名字“某某之墓”罢了。

　　妙娘死得并不光彩，那天凌家并没有招待什么贵客，她却这般死了，只能说明，她本身便是个不知检点的人，不知做了些什么腌臜事，惹来了无妄之灾。

　　可她又有雨裳这么个让人觉得惊艳的孩子，不过一年，便成了凌琰的伴读。

　　因着凌琰心疼她，便给了她一副桐木棺木，还在她下葬的时候，给她立了一块木牌。

　　送她的人，除了雨裳之外，还有那几个挖坑的人，他们还不至于让一个六岁的女娃娃来做这样的重体力活。

　　雨裳站在一旁，目光淡淡地，看着那一揪一揪的土，被挖出来，又被填进去，心情有些微妙，似平淡无波，又似波澜起伏。

　　人之一生，不正是从坑里爬出来，最终又回到坑里去吗？

　　不过是一呼，一吸，一终结。

　　随着她的逝去，心中对她的怨意或是怜悯，都随风飘散吧。

　　尘归尘，土归土，这般的薄葬，但愿她真的能入土为安，无怨无恨。

　　面前的平地变成一个坑，又变成一个鼓鼓的小包，填土的人看着这么安静乖巧的雨裳，都不由得各自叹息一声，多好的孩子们啊，可以母亲是她……

　　有人问雨裳，要不要给她捧上最后一捧土？

　　雨裳的目光，缓缓由小土包转到了那人的面上。

　　按她如今的身份，她是该给她捧上一捧土。

　　可按她真实的身份……

　　那人摇了摇头，没有再问下去，埋好人，便开始插碑。

　　一块木牌做碑罢了，便不像石制的一般得挖深坑。

　　不过，他们刚将木牌放入小坑中，便见凌凤薇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一手打翻了木牌，还对之踹了一脚。眼中的怨恨，似恨不得把妙娘从坑里再挖出来抛尸似的。

　　凌凤薇的力气，自然是比不过几个大男人的。

　　可谁叫她是凌家大小姐呢？

　　谁也不敢拦她，只能由着她这般举止。

　　雨裳的目光转向她，凉凉的，不带一丝温度，几步向前，给了凌凤薇一个巴掌，“你，没有资格这样做！”

　　谁都可以做这样的事情，瞧不起妙娘，尤其是雨裳，才是最应该怨恨妙娘的一个，而最不能怨恨她的，便是凌凤薇。

　　妙娘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凌凤薇的事情，甚至还给了凌凤薇一个好的身份和成长条件。只是这样的做法，对于雨裳来说太过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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