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胧月如何了?”
黄明容打了一盆热水进屋,她看了眼床上依旧紧闭双眼的胧月,想到的,是方才皇上烟对她说的话。
他说重头戏要来了,指的就是这个?
如果不是的话,那又会是什么?
“你方才去哪儿了?”
江采不答反问,她的话音刚落,黄明容便如实回答:“去了御书房。”
江采一听那名字,便自己进入警惕状态,她微微眯起眸子:“你去那儿做什么?”
黄明容沉默会儿,决定巨细无遗的吐露。
“实不相瞒,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确实在我与皇上的控制范围之内,相信这一点,太后您也察觉到了,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无法掌握局面,事情已经开始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了,所以,请太后务必相信我,这样我才能保证您的安全。”
她的安全值几个钱,江采不知道。
但是只要她在这后宫一天,那她的生命就始终受到威胁。
不是她看淡生死,只是当被威胁久了,自然就不在乎了。
不过,黄明容的话也不是全然没有参考价值,她提到了容湛,这就证实了她的猜想。
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包括这夜半婴啼,都是容湛一手策划,为的就是让她理所当然的查到林夕头上。
何其用心良苦!
江采冷笑,皇帝的心思可真是缜密,可再细腻又有什么用。
他以为自己是神仙,永远都能运筹帷幄?
可笑,这回玩大了吧!
这一屁股的屎谁爱擦谁擦,反正她不会再自讨没趣。
“找来纸笔,记下哀家接下来要说的药名,这是胧月的药方。”
江采不动声色,完全忽视掉黄明容方才那番话。
黄明容担忧而急切的看她一眼,在触及到对方微冷的眼神时,将所有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主仆有别,太后始终是太后,作为一个合格的女官,她该懂得适可而止这个词。
“紫苏,白术,马蹄金……”
江采一边报着药名,一边眉头紧蹙。
直到黄明容将一页宣纸都写满,递给她之后,她才堪堪回过神。
盯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她微张着唇瓣,冰蓝的眼底一抹异彩划过。
“怎么了?”
黄明容见她盯着药方不说话,以为自己哪儿出了错字,凑上去扫了一遍。
江采顺势将宣纸往她面前一送,语气听不出丝毫异样:“你仔细看看,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我们每日与药材打交道,眼熟不是很正常?”黄明容也被江采问的发懵。
江采啧啧两声:“你没发现,这药方与萦妃的很像?”
经她这么一提醒,黄明容顿时恍悟,再次看向那药方,眼神都不一样起来。
这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娘娘,你说胧月会不会是……”
那个名字,黄明容终究还是没说出来,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倒是她的反应,让江采有些意外。
按理说,容湛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与林夕正面交手,黄明容应当早就猜出才是。
难不成,真像她所说的那般,接下来的事情都开始脱离他们的控制范围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也就是说,胧月会受攻击,黄明容是完全不知情的。
不……
更惊悚的不是这个。
江采忽的瞳孔一缩,再次低头看着药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开始往上窜。
容湛没插手,那这药方就确实是林夕要告诉她的信息了。
他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了?!
“娘娘,您去哪儿?”
黄明容见江采脚步匆匆的出门,急忙追了上去。
江采停住脚步,回头语气凝重:“你按照方子将药煮了给胧月服下,天色也将亮,等到天明你直接将我们抓到的宫女送到皇后那儿,告诉她事实就行。”
“太后您这是打算抽身了?”
猜出她的用意,黄明容瞳孔动了动,她舔了下唇瓣问。
江采面色紧紧绷着不答话。
人家都警告到头上来了,她要是再不撤,等着被人找上门不成?
黄明容见她不语,沉默片刻后轻声道:“但是太后您也知道,一旦人到了皇后那儿,便真的没活路了。”
“……”
江采眉宇间出现一丝纠结,作为一个医生,她是不愿意舍弃任何一个生命,但是作为江采,她已经没精力去多护一个人。
“皇后也并非你所想那般,照哀家说的办。”
江采这话说出时,能明显的感觉到,黄明容看她的目光发生了变化。
她转身,不再逗留。
本以为自己在这异世界可以免俗,可以活的自我,但这一切在生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更不巧的是,她江采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大英雄。
事实上,更多时候她是个很小气的人,就连当初学医,也是为了以后自己生病时,自己也可以帮自己看病。
不论哪一世,她都活的小心谨慎。
但就是这样爱惜生命的人,老太爷偏偏喜欢和她开玩笑,让她来到这动不动给会掉脑袋的社会。
真他娘的要命!
她现在自己就是尊泥菩萨,普度不了更多的人。
所以,那位宫女,也只能说声对不住了。
思绪纷飞间,御书房已经映入眼帘。
一夜未眠,东方已经逐渐吐露肚白,但御书房的车窗上依然投射出一片暖黄色的烛光。
皇帝究竟是真勤快还是做戏,她已经没心思去猜。
“容湛!”
出声时,江采连自己也吓了一跳,话里的怒火俨然掩盖不住,统统叫嚣着,要将眼前云淡风轻的人给撕个粉粹。
而被她憎恶的眼神盯着的人,笑的纯良:“母后这是一夜未睡?”
“皇上好眼力!”江采咬牙切齿。
“哦?为何事烦忧?”
容湛明知故问,江采恨不得跳上去撕碎他的那层伪装!
不累吗?
“所谓的夜半婴啼,就是你为了让我接触林夕的铺垫吧?”
江采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做到心平气和。
她深刻怀疑,自打自己来到大宣,血压已经窜到一个恐怖的数据了。
这回,容湛没再装无辜,他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
“母后真是越来越懂朕了。”
江采一噎,她继续追问:“这又是像黄尚书那般,只是你与林夕的个人恩怨吧?为什么要拉我下水,这样有意思吗?分明凭你自己的能力,处理起来更简单!”
皇帝的脑回路,江采永远搞不懂。
就像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那么有实力的人,要费尽心思的装一个草包皇帝。
容湛唇边的笑意淡了淡,看的江采心中一咯噔。
有个成语叫什么?
得寸进尺。
江采深刻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在形象的诠释这个词。
在嘚瑟了几日之后,就忘了容湛的本性,忘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忘了眼前这男人,是这个世界的尊者,是所有人的王。
江采屏住呼吸,提着一颗心,等待着容湛的狂风暴雨。
但对方仅仅是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鸷,随后缓缓荡开,琥珀色的眸子,折射出一片琉璃般的光彩。
“朕希望母后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若是下次,断的,可就不是这一缕头发了。”
随着容湛这句话,江采这才猛地低头看去。
光洁的大理石上,一缕墨色的发丝静静的躺在地上,光泽仍在。
江采下意识捂着自己的脖子,有一种感同身受的痛。
他是什么时候出手?他有武器吗?竟然把头发断的这么整齐!
一连串的问题在江采心中形成,理智让她没尖叫出声。
尽管她一身医术天下无敌手,但是古代这用科学解释不了的功夫,也实乃一大邪术啊!
“母后方才要与朕讨论什么话题来着?”
江采正觉的脖子一阵神经痛时,容湛又恢复了一脸无害的笑,俊美的面上无半点戾气,却依旧让她胆寒到心颤。
“我……我……”
难得的,江采的话全部被卡在嗓子眼,心中想的是。
如果她再说退出的话,下一秒自己便会头身分家。
“对了,朕听说,母后近日与宫中一个孩子联系相对频繁?”
容湛无视她警惕的目光,忽的话题跳转看,这般问道。
江采着实进入戒备状态,一双杏眸紧盯容湛:“皇上想说什么?”
“母后不必紧张,朕只是好奇,母后什么时候会与一个孩子如此交好了。”
说的好像以前她有多不喜欢小孩似的……等等!
江采蓦地皱眉,一缕思绪在脑海中定型,又转瞬消失,速度快的她根本抓不住。
容湛这话里的深意,究竟是什么?
“那孩子没名没分的,母后也觉得很可怜,是吧?”
皇帝又机具诱惑力的说道,烛光下,一张如玉般的面上,笑容浅的几乎看不到,一双琥珀色眸子轻而稳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牢牢的,眼底再无其他。
没来由的,江采忽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抿了抿唇,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越美的东西越危险,容湛也是一样。
他太出色了,以至于一言一语之间,都像在催眠,催眠着她的四肢,侵入她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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