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想让那孩子恢复身份么?”
就在江采为自己的冲动而懊恼的时候,容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没头没尾的,让她听的一愣。
理智回神之后,内心开始缓缓波动起来。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她定然会破口骂娘。
容湛这话用点脑子就能想明白,结合一下之前发生的一切,不难猜到,小金鱼定然是与欣妃有些联系。
放眼整个大宣后宫,有身孕的妃子除了欣妃,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即便,她肚子里的孩子并非是皇帝的。
那假使小金鱼就是当年传言中还未出生便已经夭折的孩子,那他的父亲就是常青无疑了。
然而容湛会这么好心,让一个不是他亲生的孩子,恢复身份?
虽说自古皇帝头顶一片青青草原,但是江采还是不信,他容湛能够做到宰相肚里能撑船。
“说吧,交换条件是什么?”
江采不傻,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既然容湛会选择松口,那一定是想好了对策。
“继续查下去,不论发生了什么事。”
并没有想象中的演戏,容湛开门见山,这样爽快的态度,倒是令江采意想不到。
究竟是有什么原因,让他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只是为了让她继续调查这件事。
以她之前和容湛的交手来看,眼前这个男人并非心善之人,也绝不会让自己吃半点亏。
因此可以断定,他这么做的用意,一定对他有利无害。
“要我答应条件也不是不可以,你得告诉我,胧月的解毒方法。”
聪明人谈话绝对不需要拐弯抹角,江采很理智。
已两人的地位权利来看,她是怎么也不可能有拒绝的机会的。
既然如此,何不利用这一点,来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容湛浅色的眸子闪烁了下,完美的唇形沟出一个弧度,声音互相碰击,发出悦耳的旋律:“自知之明这一点,母后向来做的很好。”
江采对他的夸赞不可置否。
“但是很可惜,您婢女的毒,朕这里并没有解药。”
听着他的这句话,江采眉头紧紧蹙起。
在她的印象当中,容湛向来是个运筹帷幄的人,就算是在黄明容主动承认事情脱离他们掌控范围之内后,她依然坚信着这一点。
难道说,是她猜错了?
“皇上何不好好想一想,治不了胧月的话,萦妃也将命不久矣。”
事到如今,江采只有选择赌一把。
就赌萦妃被打入冷宫五年,身患顽疾,分明都没了脉搏,却还能完好无损的活着。
就赌小金鱼没有对其他妃子收养,却偏偏养在萦妃宫里。
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联系,打死她都不会信。
江采说完这话时,紧紧的盯着皇帝,眼神认真得像是在研究某项重要的科研。
堪比显微镜的观察力,不失所望的让她察觉到容湛的面部有些几乎可闻的变化。
尤其是在提到萦妃这两个字时,那张俊朗的面庞上一闪而过的杀气令人无法忽视。
江采心头一跳,正心惊胆战的怀疑着,自己是不是又触碰了他的什么禁忌,再一眨眼时,前一刻还处在三丈开外的人,已经到了跟前。
容湛要高出她许多,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更是衬得他身姿挺拔。
本来平视的视角要突然间调上去,江采有些不适应的抬起头仰着下巴。
但下一秒,浑身僵硬。
顺着她的动作,容湛很轻易的捏住她的下巴,姿态自然的仿佛是她在故意邀请一般。
这让江采有些崩溃。
又来!这个‘儿子’又要调戏她?!
“母后这是在吃醋?”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炸开,霎时间让江采的思绪混沌不堪。
吃醋?
吃你个西瓜粑粑的醋!
就算她是他的后妈,那从辈分上来说,那也是他妈!
江采不知道,在古代这种古板的思想环境之下成长的人,怎么这人基因突变的这么厉害!
“皇上请自重!”
江采压低了声音,不算是警告,当然也算不上威胁,顶多就是垂死挣扎。
容湛嗤笑一声,难得的没有再为难她。
感觉到自己下巴上的那一股力量撤掉,江采急忙退后一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就算这样的行为在对方眼里只是多此一举。
“有些话只适合点到为止,母后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朕的意思。”
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到江采耳里,那就是个惊雷般的存在。
她可不可以认为,容湛的这句话就是在变相的承认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了?
小金鱼真的是欣妃的孩子?
即便内心迫切的想要得到证实,但江采不得不正视容湛方才的警告。
将内心的躁动压了下去,她抿了抿唇,决定从另一个方位入手:“皇上如何让他恢复身份?”
大家都是有思想的人,江采相信,容湛知道她到底问的是什么意思。
假如小金鱼真的是欣妃的孩子,那他的父亲就是常青,而容湛口中的恢复身份,究竟是要宣布小金鱼是皇子,还是宣布他只是个私生子?
果不其然,容湛在她话音落地后,眸色一深,沉默不到一秒钟,语气云淡风轻的回:“这就要看母后的意思了。”
这话的发展空间可不是一般的大,江采挑了挑眉,顺口接道:“重新换个身份也行?”
容湛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只要您开心,敬请随意。”
“那就请皇上拟一份圣旨吧。”
在被人套路了多次之后,江采学会给自己找个保障。
本以为容湛多少会有些不悦,但对面的人,面上毫无异样,甚至是没有一丝犹豫的铺开一张手册。
动作优雅利落的书写下一份手书,速度之快,令江采膛目结舌。
震惊之余也不免有些怀疑自己,这是不是又无意中跳进了他的圈套。
“这份圣旨的空白之处,母后可以自己发挥,您想让那孩子是什么身份,全凭您的意思。”
容湛态度和善,这与江采印象中的皇帝有些偏差。
但他手中的圣旨并非作假,盖着玉玺印章的手书,仅此一份,无法复制。
抱着狐疑的思想,江采最终还是接过手书,妥善的收起。
“合作愉快。”
容湛在她抬眸时,冲其伸出手,这种只有现代人才会做出来的举动,又让她一愣。
这厮的适应与模仿能力是不是太强了些?
吐槽归吐槽,江采最终还是伸出手与他交握。
肌肤相碰的一瞬间,有些别样的触感迸发,像是被突然电击了一下,手心都是麻麻的。
对于这种异感,江采并没有放在心上,只知道自己拿到了一个保证,足以让她暂时抛开顾虑。
离开御书房的时候,东方已经跳出一抹柔和的光线。
逐渐亮堂起来的色彩,让她有些恍惚。
说实话,这样的结果在她意料之外。
本来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去找容湛,是铁了心要退出这场局,不成功便成仁。
但最后,非但没有成功退出,还要给自己揽了一件事。
这叫什么?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江采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杂念甩开,疾步往太医院赶去。
当务之急,是要找出解决胧月所中的毒的解药方子。
这件事情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很明显的,林夕并没有对胧月下狠手,只是给她一个警告,让她就此停手。
因此,用量肯定是没有对萦妃的那么狠。
但即便如此,因为这毒是江采以前没有见过的,所以解起来,十分的困难。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将胧月问题解决,那还怕萦妃的病得不到改善么?
大概林夕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手,会歪打正着的让江采找到破解的方法。
“娘娘,胧月方才醒过来一次,但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又睡了。”
太医院里,黄明容对胧月寸步不离的守着,见她回来,急忙上前汇报情况。
江采闻言面色一凝,上前便抓着胧月的手把脉。
脉象一如既往的平稳,完全找不到异样,她拧眉问:“服用了药之后呢?”
“就是在服药之后才醒过来的。”
黄明容如实回答。
“按照原来的药方,继续给她服用。”
江采吩咐了一句便要出门,目前以她所了解的知识,对于这种毒根本无从下手。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胧月曾经告诉过她,御书房的藏书阁里,容湛收藏了好些医书,说不定就有解决方法。
虽然她是很不乐意与容湛打交道的,但目前来说什么都比不上胧月的命重要。
黄明容见她要走,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一段路,黄明容总算按耐不住出声:“娘娘,那宫女被送到皇后处了。”
经黄明容这么一说,江采这才想起那宫女的事。
实际上,她现在被迫重新接纳这个事件,那宫女送不送到皇后那儿也没所谓了。
如今,顶多是让皇后有所交代。
但是可能搭上的,就是那个宫女的性命了。
思量半晌之后,江采微微叹了口气:“你现在去皇后那儿,就说,是哀家搞错了,案件另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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