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谣,你受苦了。”
沈司庭松开覆在她腰间上的手,让她转过身来。
“你不该回来的。”
霍青谣轻轻捏着袖口,手指头微微卷着,那双含着泪光的眸子抬起来,停留在他依旧俊逸的面庞上。
撞入沈司庭眸里的,是一张消瘦的脸,依旧清丽的面容下,带着几分疲惫,她这段日子过得很痛苦。
“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突然,沈司庭抓起她的手,裹进掌心里,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不应在这后花园里叙旧。
“去哪儿?”
霍青谣被他牵着往前跑,心里虽期待着能与他一同离开这个囚禁她身心的牢笼,可心里还是隐隐有着几分担忧。这皇宫里,全都是秦暮羽的人,他们跑不了多远。
“先离开这儿再说。”沈司庭没有与她细说,只想着赶紧离开。
从后花园中跑到外面的宫道上,他们一路皆通行无阻,霍青谣看着无人把守的宫道,心里生疑,但她没有再多问。
头上的凤冠太过沉重,跑起来时摇来晃去,让她觉得头晕得厉害,索性便一手扯下头上的凤冠,扔到地上,上面的珠翠散落了一地。一头青丝散落下来,才让她觉得轻松不少。
沈司庭在进宫前,找了以前在朝为官的好友帮了忙,他们才得以一路通行。
伺候在霍青谣身边的小宫女从寝宫里出来来到后花园时,见霍青谣没了踪影,便赶紧追了出来,见到掉落在地上的凤冠,她慌忙捡起,去禀告秦暮羽。
秦暮羽还在宫殿里批阅奏折,见到伺候在霍青谣身边的小宫女手里拿着平日里戴在她头上的凤冠跑进来,急忙从青石台阶上下来,拿过小宫女手里的凤冠,着急问道:“发生何事了?”
“皇上,娘娘她,她不见了。”小宫女跪在地上,抖着身子。
他看着手里那个掉了一半珠翠的凤冠,心里满是惊慌,疾步跑出宫殿。在沈司庭与霍青谣跑到宫城门口时,秦暮羽追了上来。
他厉声喝道,“把他们拦下!”他身后的御前侍卫一拥而上,将他们包围起来。沈司庭看着他们,将霍青谣护在身后。
“阿谣,来,跟我回去吧。”秦暮羽站在御前侍卫后面,一只手拿着她的凤冠,一只手向她伸去,狭长的眸子紧紧凝着她,泛满了期待。
霍青谣看着他,抗拒地摇了摇头,“不,我不跟你回去。”沈司庭也转过身子,看向秦暮羽,“我不会让你将阿谣带走的!”
他慢慢将手收回来,冷下声音,“就凭你?!”话里,透着轻蔑。
沈司庭没有一身好身手,如今这南蜀也是秦暮羽说了算,看着将他们围成一团的御前侍卫,他那双幽深的眸子暗了暗,低头看着面前的霍青谣,“阿谣,若我没有办法将你带走,你会不会怪我?”
他将手覆到她的面颊上,捋好她散乱在面颊上的青丝,指意轻柔间,是霍青谣以前从未感受过的。
她凝着沈司庭,唇角微微动了动,“我不怪你。”
秦暮羽的囚禁让她心底害怕,她是连做梦都想着能离开这里,可沈司庭,能有什么法子,他不过是一介书生。
“将他们拿下!”秦暮羽一声令下,她的回答,让他生怒。
沈司庭一把将霍青谣护在怀里,空手去挡朝他们刺来的长剑,周旋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身上便中满了剑,月白色的长衫上面满是破洞,衣襟也被伤口里流出来的血染红了。
筋疲力竭的他跪到地上,全身完好的霍青谣蹲到地上,扶着身上满是伤口的他。
“阿谣,我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秦暮羽从身边的侍卫手上拿过一把长剑,来到她身边。
霍青谣眼里闪着泪光,无声的泪滑过脸颊,她抬起头看着他咬唇摇了摇头。
“啊!”
顷刻间,沈司庭惨叫一声,秦暮羽手里的长剑刺入他的大腿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霍青谣的眼,“不要!我答应你,跟你回去,我愿意跟你回去,真的,我愿意...”她急忙改口,胸口剧烈起伏着。
秦暮羽咬着牙,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一点点将刺入沈司庭腿上的长剑抽出来,沈司庭双拳紧紧握着,俊逸的五官拧成一团,面上满是痛苦,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沈...”霍青谣抽泣着,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只知晓要用自己手里的锦帕帮他止住从他腿上流出的鲜血。
手里的锦帕一放上去,立刻就被染红了,她的双手也满是鲜血。
“阿谣,不要跟他回去...”他知晓自己没有办法保护得了她,可心里仍不愿意她跟秦暮羽回去。
霍青谣低着头,从眼眶里溢出的泪水落到地上,她只想着怎么才能止住他腿上的鲜血,没听进他说的话。
沈司庭失血过多,双唇慢慢没了唇色,脸上也变得一片苍白。
“阿谣,别再白费力气了,没用的...”沈司庭抓起她的手,让她抬头看着自己,“我怕是没法将你带走了,无论如何,你都得好好活着,若是真有下辈子,我还想遇到你,我定会好好爱你,不会再看旁的女子一眼。今生,今生是不可能了...”
他刚说完,便猛咳一声,殷红的血从他唇角边上流出来,抓着她的手也慢慢松开了。
霍青谣摇着头,娘亲离世时也与她说要让她好好活下去,如今沈司庭身受重伤,也说让她好好活下去,为何所有她爱的人都死了,全都是她一个人在承受这份痛楚,“夫君,夫君,夫君...你别丢下阿谣一个人...”她惊慌失措看着慢慢合上双眼的他,再次摇了摇头,“你别丢下阿谣一个人...”
秦暮羽扔掉手里的长剑,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跟我回去!”她叫出口的那几声夫君,让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翻滚而出的层层怒浪。
“暮羽哥哥,你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阿谣求你了,你救救他...”见他不未所动,她抓住他的手,平生第一次将他的手裹进掌心里,“只要你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答应你永远留在你身边,答应你给你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好不好?”
她扬起唇角,漾开一抹笑。可那抹笑,比哭着还要难看。
秦暮羽心中的怒意慢慢褪去,覆上一片落寞。他牵着她的手,回了她的寝宫。一切,又恢复了前几日的平静。
云初与若兮来到了宫里,秦暮羽怕宫里的宫女伺候她不习惯,便让她们进了宫里来。
云初告知她,秦暮羽已经派了太医去治沈司庭身上的伤,他得养上好些时日才能下床。
她垂眸,两行泪水从脸颊边上滑落,落到她手中的锦帕上。
秦暮羽每日忙完朝中的事后,便来到她的寝宫中,陪着她。霍青谣对他不再如前几日那般冷淡,偶尔也会说几句关心他的话。
夜里入睡时,她亦不再抗拒秦暮羽的怀抱,任由他将自己拥入怀里。只是清晨醒来时,她枕着的那一片软枕上被泪水浸湿了。秦暮羽也察觉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自秦暮羽杀了苏宴山与苏晚仪那日苏氏见了他一面回到丞相府后,便卧床不起。两个月后,她在府中郁郁而终。
凌风快马加鞭赶进宫里,将苏氏离世的消息告知秦暮羽,他手中的奏折落到地上,惊惶失措与凌风一起回了丞相府。
苏氏躺在软榻上,双眸闭着,眉头间还隐隐蹙着,她连走都走得不安稳。秦暮羽跪在她面前,抓起她的手,握到掌心里抵到双额上。
沉默了许久,凌风才听到他轻声抽泣的声音,他的后背,隐隐颤着。
“祖母,是孙儿对不起您,让您含恨而终,孙儿对不起秦家的列祖列宗。”他低垂着头,手里紧紧裹着她冰冷的手,轻声低喃着。
他这一生,做了太多对不起祖母的事,让她对自己失望透顶,就连她走的最后一刻,他都未能来看她一眼。
苏氏离世,霍青谣也来到了丞相府中,为她披麻戴孝。安葬好苏氏的尸首后,她又与秦暮羽一起回了皇宫中。
她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沈司庭强忍着周身疼痛,想要去看她一眼,可却连床都下不了。文轩劝了他许久,得知她已回了宫之后,他才停止了挣扎。
他躺在软榻上,惋惜不已。当初太夫说他这条腿永远都好不了,日后只能杵着拐杖行走之时,他都没这么惋惜。
在屋里养病的这几日,他做梦都想见到霍青谣。可他自己都不知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
从丞相府回来后,秦暮羽来寝宫里陪霍青谣的时日便变少了。霍青谣知晓他是在为祖母离世的事伤心,便来到他批阅奏折的宫殿里,见他趴着睡着了,霍青谣便为他披上一件外衣。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枕在案桌上的秦暮羽慢慢抬起头,睁开双眸略带惊愕地看着霍青谣。
“皇上,小心身子着凉。”
霍青谣看着他,眸光虽无温,但也没再带着之前的冷意。看着他满是疲倦的面庞,霍青谣拿开他手里的奏折,轻声说道:“天色不早了,先就寝吧。”
“好。”
愣了愣,秦暮羽顺了她的意。
将她搂进怀里,他在她耳边轻声开口,“阿谣,你恨我吗?”这句话,是他从他将她囚禁在宫中以来,一直都想问她的。
霍青谣沉默着,过了良久,才开口回道:“睡觉吧,阿谣困了。”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秦暮羽心中知晓,她仍是恨自己的。可即使是这样,他仍不愿松开手。
如今他没了祖母,若是身边再没了霍青谣,他不知晓自己该如何活下去。所以,即使她对他有恨,这恨意再浓,他也要永远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在宫中的日子,让霍青谣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都囚禁在牢笼的中的鸟,没了自由。
好在身边有云初若兮陪着,才让她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这几个月以来,她的绣工变好了许多,可人却愈来愈消瘦。
她也仍喜欢听着戏文,在亭中休憩时,云初便拿出戏文来与她讲。寝宫中所有的戏文几乎全都被她说了一遍。
自那回云初与她说秦暮羽派了太医去治沈司庭的伤之后,她就再没他的消息,也不知晓他那条腿好了没有,亦不知晓他还有没有留在京城中,还是已经离开了京城。
短暂一面,竟差点让他丢了性命。她心想,自己这条命还真不是什么好命。
许是心中积郁太多,今日霍青谣在喝下云初为她熬的补身子的莲子汤后,整个人便咳嗽不止,直到最后,她看到手里的锦帕上残留着一丝血迹。
秦暮羽赶到她的寝宫里,喊来太医,看着满脸惨白的她,他心中焦灼不已。太医给她诊完脉后,整个人的脸色都吓白了。
“皇后娘娘如何了?”秦暮羽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厉声质问他。
太医抖着身子,支支吾吾说道:“皇后娘娘她,她...”说了半天,都不敢开口。
朝中的人都知晓,当今的皇上只爱这一位皇后娘娘,一位妃子都没纳进宫里来,就连她受了一点皮外伤,都能让他皱眉不已。
如今,如今她患了这种病,让跪在地上的太医害怕得连她患的病都说不出口。
“朕问你,皇后娘娘怎么样了?!”他又厉声重复一遍。
“皇后娘娘患了不治之症,剩下的时日怕是不多了...”太医抖着身子,战战兢兢说完这句话。
“什么?你说什么?!”
秦暮羽蓦地从霍青谣的软榻上站起,来到他面前将他从地上揪起来,“你给我把皇后娘娘的病治好,若是治不好,你这条命也不用留着了!”
而后,便松开揪着他衣襟的手,太医低着头,急忙跑出了霍青谣的寝宫。秦暮羽又转身来到霍青谣的软榻前,握起她的手,颤着手抚着她的脸颊,“阿谣,我不让你离开我,我一定会让他们将你治好...”
霍青谣仍旧闭着眼,听不到他说的话。秦暮羽紧紧握着她的手,滚烫的泪水滴到她的手背上。
太医的话,让守在寝宫外的云初与若兮都听到了,两个人心中满是恐惧,皆用衣袖抹着不断流下的泪水。
霍青谣的事,她们很想去告知沈司庭,可如今她们二人都出不了宫。况且,就算与他说了,只会多一个人与她们一样独添苦楚。
她醒过来时,秦暮羽仍旧紧紧裹着她的手,看到趴在她眼前睡着的秦暮羽,她微微动了动唇角,想开口说话,可想了想却又一句话都没说。
他太累了,让他再睡一会也是好的。
秦暮羽睁开双眸时,已是酉时。她能看到寝宫外面,到处洒着昏黄色的日光。顺着她的视线,秦暮羽转过头,而后对她说道:“阿谣,要不要到外面走走?”
她微微扬起唇角,点了点头。
云初准备了一张躺椅,若兮拿来一张薄被,她全身无力,秦暮羽背着她,来到寝宫外面,轻轻将她放到躺椅上,让她躺着。
她没问秦暮羽自己的病情,喉间隐隐含着的血腥味让她知晓自己这副身子怕是活不久了。
她许是,很快就能到九泉之下去见娘亲和爹爹了。
六月的天,不冷不热,躺在这昏黄色的日光下,舒服得很。日光一点点往下挪,暮天的晚霞正好斜照到寝宫里,洒在她身上。
看着映红了半边天的晚霞,霍青谣心中想着,若是能和沈司庭一起看一看就好了。
还记得她刚认识他时,他总与她说,他家乡的晚霞甚是好看得很。霍青谣不服气,扬起那张清丽隽秀的脸与他不服气的争辩道:“京城中的晚霞也很好看啊,我每次在...”她本想说在将军府里的苑落里看到的时候都觉得好看得很,可那时候她要他隐瞒自己的身份,便低头吃了一口挂面,又说道:“你若是嫌在京城中看不到晚霞,日后我可以带你去看。”
她自信满满,想着等他知晓自己的身份后,她便能将他带回将军府里,与他一起坐在她苑落里的亭子中,看暮天的晚霞。
可等他知晓她的身份后,却一次都未与他一起在她那间苑落的亭子中看过晚霞。
状元府的阁楼上倒是能看得到晚霞,可他却不是与她看的。
她未想到,就连到最后,陪她看晚霞的仍旧不是沈司庭。不疾不徐的凉风吹过来,让她轻声咳了一下,秦暮羽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赶忙帮她把盖在身上的薄被掖好。
“不必紧张,我没事。”她侧过脸看着他,完全不担心自己的病情。
秦暮羽的心刺了一下,胸口上传来一阵疼痛,等疼痛散去后,又变得冰冰凉凉。
“阿谣,你是不是觉得等你离开了就解脱了?”他看着她,在心里一遍遍问着她,但终究是没问出口,只是抬起手捋好她额前的碎发,亦是对她扬起了唇角,唇角边上挂着霍青谣许久未见的浅浅酒窝。
“以后,你要时常像现在这般笑着。你知晓吗?你笑起来的时候嘴边上会挂着两个浅浅的酒窝。”
说完这番话,霍青谣那双无温的眸中突然生出丝丝泪光。她才想起,这番话自己从未与他说过。
秦暮羽喉间一紧,他努力咽下喉间的苦涩,“我记下了,你也要时常笑着,你笑起来的样子能胜过满天的星辰,好看至极。”
她点了点头,而后两个人便沉默不语。直到这暮天的晚霞全都消失,天色慢慢暗下来,睁了太久的眼皮子,让霍青谣觉得眼皮子沉重不已,她慢慢合上了双眸。
秦暮羽将盖着她身上的薄被裹好,如在竹林小屋的那回,将裹着被子的她打横抱起,回了寝宫中。
此后,他便一步都不敢从她身边离开。朝中的奏折堆了一桌,他也没去管。
霍青谣的病变得愈来愈严重,药喝下了一碗又一碗,却一点用都没有。秦暮羽已记不清将手中的药碗摔在地上了多上次,那些太医被他赶走了一个又一个。
只短短几日,霍青谣头上的青丝便掉了一大半,脸色也苍白得很,唇上没有一丝生色。
在她卧病在床的第九日,秦暮羽方才喂她喝下手中的汤药,霍青谣便猛咳不止,将口中的汤药都咳了出来,最后咳出来的是满口的鲜血。
“阿谣,阿谣,你怎么样了?”秦暮羽慌忙放下手中的药碗,将她从软榻上扶起来,让她半躺到自己怀里,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背,让她好受一些。
霍青谣轻轻抓着他的衣角,他身上穿着已不再是以前那身熟悉的墨色长袍,是一身明黄色的锦袍,腰间上倒是还挂着她送他的淡青色玉佩。她抬起头,无力的眼皮子一张一合,看着他轻声问道:“皇上,今日我能叫你世子吗?”
“当然,你爱叫什么便叫什么,我都不会强求。”他赶忙回道。
“世子,阿谣就要走了,阿谣已经不恨你了,你也别再恨你自己了。阿谣这一生,做了太多对不起你的事,始终欠你一句对不起,阿谣对不起你。阿谣只盼望,在阿谣离开后,你别再活在我的阴影里,要忘掉阿谣,答应我好吗?”
她气若游丝,但仍强撑着最后仅存的一丝气力说出这番她这几日一直想要对他说的话。
“不,你不会有事的。你已经答应我了,会一直留在我身边,阿谣,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秦暮羽盈在眼眶中的泪水落到她脸颊上,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哭。
“别哭,阿谣相信,你会过得很好的...”她抬手,替他抚去他面庞上的泪。
“阿谣,没了你,我怎么可能会过得好?”他将她搂入怀里,眼眶中的泪水扑簌簌落到她的发丝上。
“你一定不会让阿谣失望的。”说完这句话,她抚在他面庞上的手便落了下去。
秦暮羽心里一惊,赶忙低头看了她一眼,她已阖上了双眸,安安静静躺在他怀中。
他用力摇了她一下,“阿谣,我不让你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死,你听到了吗?!”
霍青谣始终闭着眸,脸上再也没起一丝波澜。
喜欢妾门春深又几许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妾门春深又几许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