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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今后我会好好待你

妾门春深又几许 凉小小 9496 2021-04-02 21:00

  沈司庭和秦暮羽在门外守了一夜,天微微亮时,云初在他们二人带着疲惫的眸中推开霍青谣的房门。昨夜霍青谣说想一个人待着,将她也打发出去了。

  云初刚进去,里面便传出她的叫声,他们立刻转身冲了进去,见霍青谣脸色惨白,唇间没有一丝血色。

  秦暮羽到底是会功夫的人,他动作敏捷,于沈司庭领先一步来到霍青谣的面前,用手覆上她的额头,额头上一片滚烫,许是夜里她发了烧,到此刻已经烧了好几个时辰了。

  “你赶紧去将太夫找来,我在这里照顾阿谣。”

  秦暮羽转回头,对脸色铁青的沈司庭说道,狭长的眸里盈满了焦急的眸光。

  “你弄错身份了吧?是我在这里守着阿谣,你去找太夫!”对于秦暮羽的安排,他十分不满。

  “你!”

  秦暮羽瞪着他,脸上的不满亦不比他的少。

  “哎呀,你们别吵了,我去将太夫找来,你们好好照顾小姐。”云初着急得很,对这两位主子说的话也急了些。

  “你回来,我去,我动作快些。”

  秦暮羽一把将云初拉回来,眨眼间,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屋子里。

  云初打来一盆温水,拧了拧毛巾,要敷上霍青谣的额头时,沈司庭从她手里拿过毛巾,敷到她额头上。

  看着眉头紧蹙的霍青谣,沈司庭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她两边的脸颊也透着微烫,让沈司庭的心隐隐作痛。

  除了上次在状元府中她头疼的隐疾发作他如此细心照顾她之外,他竟记不得以前有对她这般上心过。

  而霍青谣却默默为他做了许多事,他刚来到京城时,见京城一片繁华,对这个寸金寸土的地方有了满心的期待。

  可待了一段日子之后,他发现在京城中若是兜里没有银子那便难以生存,于是他便自己作画,摆起了画摊,想靠卖画赚些银子。

  与京城而言,他就是一个微乎及微的平民百姓,没有一番名气他画出来的画根本就没人光顾。

  城中的小街小巷里还藏匿着各种各样收保护费的恶霸,像沈司庭这种刚刚来到京城闯荡的人便是他们颉取保护费的对象。

  好不容易赚来的银两全都被他们抢了去,他一个人打不过那些身材魁梧的壮汉。只能暗暗忍气吞声,心想着等考上状元,手里有了权力便能在京城站稳脚跟了。

  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经历过的最灰暗的日子,让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希望便是霁月。

  直到霍青谣的出现,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赶走了那些恶霸,他们似乎很怕她,此后就没再他画摊前出现过。

  他曾猜想过她是用银子摆平的,却未曾想过她就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一品大将军霍正鸿的掌上明珠,连蜀桓帝见了她都要给她几分簿面的人,赶走一些地霸恶棍就是动动一根手指头的事。

  她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来画摊前买画的人多了,他不必再为了生计而发愁,尊重他的人也多了,让他感受到了来自这座繁华之地的善意,脸上的笑意便多了。

  而霍青谣,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能为他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一根木簪而高兴上一整日。

  每次落了榜,也都是霍青谣在他身边鼓励他,陪他挑灯夜读,直到子时才溜回将军府。他能考上这个金科状元,一大半的功劳是霍青谣的。

  可与她成亲这两个月来,他从来没给她过一次好脸色,让她受尽了委屈。幽深的眸中渐渐变得模糊,云初在一旁叫他,“姑爷,太夫来了,姑爷...”

  “哦...”

  他掩去眸中的泪光,站起身来。

  “如今知晓心疼阿谣了?早干嘛去了?”见他这副恍然失神的模样,秦暮羽一眼便看出端倪,在一旁讥诮他一声。

  沈司庭冷着脸,未与他计较。

  太夫给霍青谣看完病之后,沈司庭本想上前去看一眼她,被云初拉了一下,“姑爷,您手上的伤...也一块让太夫看了吧!”

  沈司庭手背上的伤口从昨日到现在,一直都用文轩撕下的衣袖包着,未上过药,伤口里渗出来的血早已将那片衣袖染红了。还淋了雨,此时恐怕早已溃烂。

  “我没事。”

  他扯下云初的手。

  秦暮羽侧过脸,冷哼一声,“逞什么能啊?你可别传染给阿谣。”

  “对,不能传染给阿谣,不能传染给阿谣...”他呢喃两声,赶忙远离霍青谣的软榻走到太夫面前,让他好好处理自己的伤口。

  从昨日沈司庭去将军府后,霁月便让素绮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素绮回到状元府,将昨日将军府的事与她说了,她靠在靠椅上,冷笑一声,“霍青谣,没曾想你也有今日,也会尝到暗无天日是何感觉。”

  素绮还说沈司庭和秦暮羽一直守在她身边,一步都未曾离开过,她轻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的手顿了一下,“呵,她倒是艳福不浅,一个是状元郎,一个秦世子...”

  而后,她清隽的眸底突然覆上一层浓浓的恨意,用手重重敲了一下靠椅的扶手,“霍青谣,凭什么这世上的好事全让你占尽了?!今后你能倚靠的将军府不复存在了,我看你还能指望谁?!”

  她从靠椅上站起来,用指尖轻轻捋好微微散乱的发丝,对着素绮说道:“去将我为姐姐备好的厚礼拿出来,送到姐姐的秋水苑里去。”

  “是,夫人。”

  素绮将她口中的厚礼拿出来,是一件大红色绸缎霓裳裙。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如今秋水苑里没人,素绮可以自由出入,她将那件霓裳裙铺到霍青谣的软榻上,整张软榻都差不多被那件裙子铺满了,一片火红。

  霁月找来一件素白色的披风,披到身上,昨日下过雨,今日的天儿中带着一抹浓重的凉意。她得仔细护好腹中的胎儿,这是她拿来斗霍青谣的筹码,万不能出了什么差池。

  等素绮回到霁月阁后,她便抬起手来,让她搀着,“走,咱们到将军府里看看姐姐。”

  如今她母凭子贵,她倒要看看以前趾高气昂的霍青谣拿什么跟她斗!

  马车行到将军府门前,霁月被素绮小心护着下了马车,抬眸看到这府门前还挂着悼念的白布,她皱了皱眉头,不悦地将披风遮住微微隆起的小腹,嘴里冷语一句,“真是晦气!”

  府门前只候着两个家丁,这两个家丁来将军府的日子不长,见素绮给了他们一点碎银子,又听她说她们是来找金科状元的,便放行让她们进去了。

  文轩正守在霍青谣的闺房门外,见素绮扶着霁月走过来,赶忙故意大声叫道:“二夫人,您怎么来了?”

  刚让太夫包扎好伤口的沈司庭的眉头皱了皱,大步流星走到外面,眼下霍青谣还在昏迷中,他不能任何人吵醒她。

  他一出去,秦暮羽便示意云初将门关上。

  “阿月,你来干什么?”沈司庭冷峻的面庞下隐隐透着不悦。

  霁月一看到他目光便落到了他手背上的伤口,被白白的纱布缠得十分的厚,她轻轻牵起他的手,满是心疼地问道:“表哥,你这手怎的受伤了?”

  “不碍事。”他将她的手拿下,将手抽回来。

  “表哥,你别怪阿月没与你说一声便到这将军府中来。姐姐的事阿月都听说了,阿月今日是来看姐姐的,没有旁的心思。”

  霁月昂起头,将手覆上他两手边的衣袖上,脸上透着轻柔,眉眼间蕴满诚意,看不出是要来惹出什么麻烦的。

  沈司庭见她穿着一身素白衣裳,倒也算是有心,可他脸上仍旧透着一丝疑虑,“真的?”

  “阿月说的全都是真的。”

  她脸上的柔意,让沈司庭微微心软。仔细想来,除了那次她落入湖中有可能是自己所为,和拿着自己伪造的和离书要逼霍青谣离开状元府之外,还没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

  比起霍青谣将她逼嫁去扬州,她做的这些事还不算是太过分。况且霍青谣对她做了那样的事,让她差点毙命在扬州,她心中对她有恨也实属正常。

  若是她们二人能不计前嫌,好好相处,他心中也高兴。

  “可阿谣发了高烧,还在昏迷中,你进去也瞧不了什么。”沈司庭用手将她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捋好。

  “阿月只瞧一眼便可。姐姐的爹爹和娘亲都不在了,今日又卧病在床,阿月不看一眼这心怎么都放不下。”她装得一副与霍青谣很熟络的样子。

  “好,但你要小声点,别将她吵醒了。”

  见沈司庭如此小心谨慎,霁月心中的怒火早已蕴满整个心头,以前他对霍青谣从来都是冷言冷语,何时像现在这般上心过。

  他领着霁月来到霍青谣房门前,叫云初打开门,云初轻轻打开一条门缝,看着沈司庭和霁月,“我家小姐需要好好歇息养病,受不了旁人叨扰,就不劳二夫人来看她了,二夫人还是赶紧回吧!”

  “我是真心诚意想来看看姐姐的,云初,你就让我进去瞧一眼吧...”她故意放低自己的姿态。

  “不行。”

  云初拒绝得十分干脆。

  “表哥,既然云初不愿让阿月进去看姐姐,那阿月便先回府了...”霁月转过身看着沈司庭,眸中盈满了委屈的眸光。

  “慢着。”沈司庭一手将她拉回来,紧接着一手推开被云初挡住的房门,站在云初面前,“你只是一个丫鬟,不晓得要对主子尊重一些吗?”沈司庭冷着脸呵斥她。

  见霁月在一个丫鬟面前如此低声下气,他便想起了以前的自己,他如何受人欺凌都没事,可阿月,他见不得别人对她这样。

  “奴婢就是不想让她靠近小姐。”云初不服气,瞪着霁月嘟囔一句。

  “你让开!”

  云初的阻拦,让沈司庭不悦。

  秦暮羽的身心原本皆放在霍青谣身上,可这三人的吵闹声让他皱了皱眉头,若是不让霁月看一眼霍青谣,恐怕她不会罢休。与其让他们吵醒阿谣,索性让她过来看一眼,量她也不敢掀起什么大的风浪来,“云初,让她过来罢。”

  见秦暮羽开口,云初才不情愿地让开。

  霁月走到霍青谣的软榻前,见她一脸惨白躺在上面,整个人一点生气也没了,心里冷笑一声,心中想着她要是永远都这么躺着才算了了她的愿。

  但是心里多高兴,脸上就有多伤心。她轻轻握住霍青谣的手,泛着凉意的泪水滴到她的掌心里,“姐姐,你一定要赶快好起来...”才说了这么一句话,脸上已被虚情假意的泪水盈满了。

  昏昏沉沉的霍青谣察觉到手掌心里传来的凉意,羽睫轻轻动了动,眼皮子也慢慢睁开,可映入她满是疲惫的眼中却是霁月那张泪水模糊的脸。

  “姐姐,你醒了。”见她睁开眼睛,霁月高兴地叫了一声。

  霍青谣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当霁月真真切切的声音传入她耳中时,她才清醒过来知晓她不是在做梦,“你怎么会在这儿?别在我面前演这种温情的戏码,离我远点!”她的眉头霎时拧成一团,用力将手抽回来。

  秦暮羽一把将霁月从霍青谣的软榻边上拉起来,扔给沈司庭瞪着她“我就不该让你进来!”转而对着沈司庭冷冰冰说道:“将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领回去!”

  若不是她,阿谣怎会突然醒过来,她的那点小心思自己还真是小瞧了,难怪能在状元府里将阿谣折磨成那样。

  秦暮羽心中一片讥诮,真正与她打交道了才知晓她的厉害。

  还好沈司庭接住了霁月,他抬起冒着怒光的眸子质问秦暮羽,“你干什么?!”霁月有孕在身,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表哥,阿月没事。看得出来,秦世子很在意姐姐。”霁月轻轻拍了一下沈司庭扶在她腰身的手背,看似心生宽慰,实则是不轻意提醒他。

  沈司庭原本还因秦暮羽如此待她而生出一阵心疼,听她这么说便松开了手,脸色沉了一下,他叫来素绮,“将阿月带回去罢。”

  若她真是真心实意来看霍青谣,方才被秦暮羽推了一把,理应和自己一样先担忧的是腹中的胎儿,可她却故意说了那么一番话,其中的恻隐意味,沈司庭一眼便能看得出来。

  “你们都滚出去!”

  霍青谣背对着他们,他们她谁都不想见。沈司庭与霁月是一伙的,秦暮羽生生让她失望了两回,心碎了两回,对他们,今日她一点情分也不想保留。

  “阿谣...”秦暮羽愣了愣,没曾想她醒过来连自己也不想见,想必是因为自己没能帮她保下她娘亲。

  不想让她再动气,他先走了出去。

  云初看着沈司庭和霁月,“你们两位,也出去吧!”话里透着不满。小姐原本睡得好好的,却给霁月这么一搅合,她心中气得很。

  霁月在外面与沈司庭软磨硬泡了好一会,见她有孕在身不宜在外面这么站着,沈司庭便和她一起回状元府了。

  夜里,秦暮羽不放心霍青谣,便轻轻推开房门进去看她。见她正卷缩在被窝里,她身上盖的是蚕丝被,可看她那个样子,身上似是还冷得很。

  秦暮羽以为她又发烧了,赶忙用手覆上她的额头,见没有生烫的迹象,方才放下心来。心想,许是她在退烧,身上冒了一些虚汗方才这样,他替她将被褥掖了掖,正想将手拿开,被霍青谣一把抓住他的手,嘴里轻声念着,“爹爹,娘亲,你们别离开阿谣。”

  手掌心里传来一阵暖流,秦暮羽胸口扑通扑通直跳,俊朗的脸颊迅速爬上一丝绯红,若他没记错,这是霍青谣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

  对于霍青谣,他一直是放在心头上最重要的位置。如今将军府虽然没落了,可在他心里,她一直从未变过,仍是如一只孔雀一般高贵冷傲。

  谁都不能轻易碰她。

  他站起身子,坐到她身旁,让她更好的握住自己的手,许是想娘亲想得太厉害,霍青谣突然将头枕到秦暮羽腿上,亲昵地蹭了两下。

  第一次见她卸下自己高贵的盔甲在自己面前表露出一个女孩子该有的柔意,秦暮羽心中生出一阵暖意,便让她这么枕着睡了一整夜。

  天亮时,凌风突然来到将军府里找秦暮羽,说苏氏有要紧事让他回去一趟。他在将军府里待了两天,是该回去了。

  祖母对他严苛,能让他在这留上两天已属不易。

  他轻轻将霍青谣的头放回软枕上,下床时身子晃了一下,皆因腿上麻得没知觉了。微微靠了床沿一会儿,他才能正常行走。

  秦暮羽前脚刚离开,霍青谣便醒了过来,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她的烧已经退了。她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下的软枕,隐隐约约觉得昨夜里不是靠着软枕睡的。

  云初推开门进来,打破了她的思绪。

  “小姐,您终于醒了。”见她醒了,云初开心得很。

  她开口问道:“昨夜里是谁守在我房里?”

  “是秦世子。”云初笑着回他。

  “以后别让他到府里来了。”她的话里,透着几分凉意。

  “啊?”云初愣了一下,转而想到老夫人饮下毒酒那日她对秦暮羽说的那些话,心中想着她许是对他有些怨怼,便点头回道:“嗯,云初知晓。”

  好在一连两日下来,秦暮羽都没来过将军府,他也想去,可祖母上次对他放了狠话,说要是他再敢到将军府去,她就一头撞死在他面前。

  祖母是他留在世上的唯一亲人,将他拉扯长大,对于她的决定,很多时候秦暮羽都只能尊重。

  而这两日来,霍青谣都待在将军府里,她让下人们将悼念王氏的白布全都撤了下来。蜀桓帝要收回将军府府邸的旨意也下来了,三日后这座府邸就不再是霍青谣的了。

  霍青谣将府中零零散散的下人们都叫到自己面前,她将府中能够换成银两的东西全都换掉了,将得来的银两分给下人。

  刘叔老泪纵横跪在她面前,拿着她给的一整袋银两,哽咽着说道:“小姐,老夫自十五岁起就跟着将军,如今将军和夫人都不在了,若是您不嫌弃,可否让老夫留在您身边,继续服侍您?”

  “刘叔,如今我已不再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了,留不得你,你还是出去另谋些生计吧!我给你的这些银两,应该够做些小生意了。”

  霍青谣喉间微涩,刘叔待在府上的日子比她的年纪还要长,她自然也舍不得他离开。可将他留在身边,日后她连自己都有可能养不活,如何能养活他?

  刘叔跪了许久,才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泪,从地上站起来对她说道:“那小姐您一定要保重好身子。”

  霍青谣点点头,看着他一步步步履蹒跚走出将军府。这偌大的府中,只剩下她与云初。

  她将目光落到云初身上,云初一慌,立即“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嘴里喊着,“小姐,云初不要离开您,您别赶云初走。刘叔走了尚且还能回他乡下的家中,可若是云初走了,就无家可归了...”

  她说着说着,泪水便止不住扑簌簌落到地上。

  霍青谣握紧手里的钱袋,这份钱袋,她原本就是要给云初的,可听她这么一说,她有些于心不忍。

  眸中泛着泪光,她将云初扶起来,“可我三日后也要无家可归了,状元府的那座府邸如今已是霁月的了。”

  她使劲摇着头,“云初不管,小姐无家可归云初也要跟着小姐。云初伺候小姐伺候习惯了,若是云初日后不在小姐身边,小姐会不习惯,也没人在您头疼的时候帮您揉眉心了。”

  霍青谣擦去云初脸上泪痕,“傻丫头,日后我会自己照顾自己,不能再过以前千金小姐的日子了,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

  “不要,您不要赶云初走,云初不要走。”

  心头上传来一阵阵绞痛,霍青谣握着钱袋的手愈发紧了些,她咬了咬牙,开口说道:“那你便留在我身边罢。”

  “嗯!奴婢谢过小姐。”

  云初使劲点头,这下她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到了夜晚,云初将将军府中的灯笼全都点亮,府里又恢复了以前灯火通明的模样,只是再也没了以前的热闹感。

  霍青谣与云初坐在府中的后花园里,这花园里种的全是霍青谣喜欢的扶桑花,什么颜色的都有,霍正鸿夫妇知晓她最喜欢扶桑花,便命人将全部的花种都种到了这座后花园里,这座后花园就是为霍青谣而造的。

  今夜的夜空不再像前几日那般阴沉,许是快到了中秋节,夜空上的月亮十分的圆,也十分的亮。

  霍青谣让云初将府中以前霍正鸿埋在后花园的酒全都挖出来,看着这摆在石桌上一坛坛的酒,霍青谣记得爹爹说过这些酒是要留在今年中秋月圆夜全家团圆时一起喝的,可如今...

  喉间散发出浓郁的苦涩,霍青谣拿起一坛酒掀开盖子,往嘴里一顿猛灌,将喉间那阵苦涩活生生咽了下去。

  云初心里心疼得很,可是今夜她不会再阻拦小姐了,她得让小姐将积压在心底的悲痛释放出来。

  她也掀开一个酒盖,拿来往嘴里灌,她以前未喝过酒,这酒烧得她喉咙像着了火一般,可她忍着,不停往嘴里灌,她得陪着小姐,小姐喝她也喝。

  石桌上摆的那几坛酒全都被她们俩人打开了,酒香四溢,弥漫在整座后花园里。

  云初第一次喝酒,酒量不如霍青谣的好,才喝了没多久,她便倒在了石桌上,只剩霍青谣一个人在月光下仍旧不停拿起石桌上一坛又一坛的酒往嘴里灌,直到最后一坛酒被她全喝下,她才重重坐在石凳上,靠在桌上嘴里轻轻呢喃,“爹,娘,你们为什么不要阿谣了?为什么要留下阿谣一个人活在世上?”

  沈司庭到将军府时,四处寻了霍青谣好久,才发现她和云初待在后花园里。整个后花园里弥漫着一股浓醇的酒香,云初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只有霍青谣泛着莹色的唇还在微微动着,似是在呢喃着什么。

  他让文轩将云初带回偏房,让她醒醒酒。而后他将霍青谣打横抱起,带回她的闺房。

  从后花园回她闺房的路上,路上的摇晃让她慢慢睁开双眸,见眼前的人身着一身玄色长衫,与平日里最爱穿墨色长衫的秦暮羽有些像,她以为是秦暮羽,醉眼迷离间,她将两边垂着的手挂上沈司庭的脖颈,魅惑地说道:“秦世子,你就这么喜欢阿谣,以前阿谣没嫁人的时候你就时常围着阿谣转,如今阿谣已经嫁了两个月的人了,你还要围着我转,要不要我今夜好好伺候伺候你啊?”

  话里透着十足的戏谑感,眉宇间的魅惑也愈发浓郁。

  沈司庭瞧了一眼自己今夜穿的这身玄色长衫,心中一片了然。他是趁着霁月熟睡之后出来的,觉得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太过显眼,便换上了这身玄色长衫。

  “阿谣,你瞧清楚了,我不是秦暮羽。”他不怪她认错人,话里反而还多了一丝柔意。

  “你别装了,沈司庭又不在这儿。况且,我都要与他和离了,他也不敢将你怎么样。你整日围着我转不就是为了得到我吗?怎么,如今反而不敢了?”

  这话,叫沈司庭听了十分心疼。不是为了她话里迫不及待要将自己的身子交给秦暮羽才心疼,是见不得她这么不爱惜自己,放任堕落自己。

  这样的她,叫他想起了自己刚来到京城时,做什么都无能为力只想一心逃避的自己。

  一路上,霍青谣说了许多轻浮秦暮羽的话。直到沈司庭将她抱回房间里将门关上,秦暮羽才从廊柱后面出来,他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这两日来,祖母看他看得太紧,他是趁祖母见他这两日都很听话放松对他的看管他才偷偷溜出来的。

  可赶到这儿时,正好听到了霍青谣说的那番话,叫他心里生出一阵落寞,那阵落寞生生拉扯着,让他心底隐隐作痛。

  带着满身的落寞,他离开了这座灯火通明的府邸。

  沈司庭将霍青谣放到软榻上时,她一把扯下身上水蓝色烟纱裙的腰带,一件件衣裳往下扯,沈司庭替她到了一杯茶水,回过头一看,她身上只剩下一件薄纱裙。

  他赶忙走过去,将地上的衣裳捡起来,披到她身上,“阿谣,来,先喝口茶,醒醒酒。”

  沈司庭将茶杯送到她嘴边,被她一手推开,她撑着他的手臂,“我没醉...不用醒酒。”

  “乖,听话。”他只好耐心哄着她。

  突然,霍青谣凑到他脸边上,用那双迷离的眸子细细打量着他,“你不是秦世子,你是沈司庭!”

  这张脸,她沉沦了这么多年,就算是醉成这样,她也能认得出来。

  她一把推开他,使劲挣扎想从他怀里挣脱,沈司庭手里的杯盏落到地上,茶水洒了一地。

  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她站在他对面,用手指着他质问道:“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满门心思一心一意对你。我不过是让人将霁月逼嫁到扬州,你就为了她在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折磨我,为了她与冯氏一起打压我,为了她打我,沈司庭,我在你心里可有过一分一毫的位置?!”

  她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狠狠的瞪着沈司庭。

  眼前的她让沈司庭幽深的眸中蕴满了心疼,心底生出一阵阵苦涩。他不晓得该如何回答她,只能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道:“阿谣,你真的醉了。”

  他伸开双臂,要将她带回软榻上歇息,被她用双手使劲推开,可奈何她是一个女子,又喝了酒,身子乏力得很,三两下就被沈司庭两手圈在怀里。

  “你别碰我!别碰我!”

  她大声咆哮着,不安分地在他怀里挣扎。

  沈司庭紧紧抱住她,将头靠到她肩头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阿谣,我心里有你。阿月在我心里的位置早就被你取代了,今后我会好好待你。”他的声音里,盈满了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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