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用了三年的时间来伴自己走过那段灰暗的日子,如今自己功成名就,有了能将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的能力,却不能再陪在她身边。
回到状元府,沈司庭写了一封书信,交给文轩,让他拿去交到霍青谣手里。文轩去到落云苑里,只与她说了公子想说的话都在信里,便匆忙离开。
霍青谣凝着手中的书信,上面的字迹依旧没变,俊朗如他。只是,那是一封决绝信,沈司庭在信中说,这七日里他会与萧殊敬在萧帝面前求情,让他解除掉她与萧殊琰的婚约。七日之后,他不会再来找她,也希望她今后一切都好。
信尾的署名是沈司庭落笔,拿着信的手往下垂去,手中的宣纸落到地上,悄无声息。
“沈司庭,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这句话,不停撞击在霍青谣的心头上,让她觉得全身发冷,裹着披风的身子在瑟瑟发抖。
屋子里的炭火依旧在燃着,烧得通红的炭火映在霍青谣的眼里,烧红了她的眼。采萸端着莲子汤进来时,见她正翻箱倒柜寻着什么东西。
“小姐,您在找什么呢?”她赶忙放下手里的莲子汤,跑到她身边问她。
走近一看,才看到她脸上一片痛苦,眉头紧紧蹙着,“那个桐木盒子呢?我两日前刚绣好的荷包呢?”
翻了许久,她都没找到,突然转过身攥住采萸的衣襟问她。她那满脸的焦急中,隐隐透着几分狰狞,让采萸觉得有些可怕。
“小姐,您别急,奴婢着就给您拿来…”她战战兢兢,跑去找来上回给她收好的桐木盒子和荷包。
“小姐,都在这儿呢。”采萸递过去给她,她从她手里抢过来,攥到怀里,跑出落云苑。
路上,霍青谣胡乱抓过一个驱马的车夫,掏出袖口里的那袋银两,塞给车夫,让他带自己去状元府。
马车里,她紧紧攥着怀里的那两样东西,身子依旧止不住的颤抖。文轩刚回到府门口,便见到霍青谣已经从后面的那辆马车上下来。
“霍小姐?”他站在前面,疑惑地看着她。
“带我去找你们家公子!”经过驻足在府门口看着自己的文轩面前,她只冷冷地留下一句话,便直奔府里去。
“哦,好。。。”
文轩赶忙跑到她前面,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这样的霍青谣,像极了之前在京城状元府中的那副模样,脸上带着高贵冷傲,亦带着嚣张跋扈。
让他看了,觉得害怕。
文轩先是带着她去到了听雨轩里,没找到他,才带着她来到秋水苑中。一踏进秋水苑的门,霍青谣便见到他坐在秋水苑的亭子里,石桌上零零散散落着几个空酒坛,他清冷的面庞上已覆上一层绯红,幽深的眸子里,带着一层雾气。
朦朦胧胧,她看不清他眸中的光色。
可是,他却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带着雾气的眸光中生出一阵喜悦,而后那阵喜悦又慢慢褪去,“霍青谣,你还来这儿干什么?我在信中已经与你说得很清楚了!”
他站起身子,拼命掩去脸上的喜悦,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带着满身怒意的。
“哐当!”
霍青谣走到他面前,将怀中紧紧攥着的那两样东西扔到石桌上。
“沈司庭,你凭什么?!你帮我解除我与萧殊琰的亲事,我感激你,重新给你绣了一个荷包。可是,你凭什么一次次出现在我面前,给我许下诺言,然后又将我抛弃掉!”
与他认识五年,她想过要与他在一起,想过要让他从自己身边离开,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亲手写下一封决绝书,说要与自己断绝所有关系。
是啊,他凭什么?当初自己也说了要离开他。是他说想要让自己留在他身边。之后,她在南疆恢复记忆,没想过要再与他在一起,他却总能让她平静的心泛起一阵阵涟漪。
她曾想着,等沈司庭帮自己将南疆的一切都处理完后,他若是想跟自己离开南疆,那么她也会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可如今,心里好不容易生起的那点念头又被他给浇灭了。
“对,我就是要这样折磨你!五年前,若不是你硬要与我在一起,阿月何以会惨死?我爱她,从一开始到现在,我就只爱她一人。霍青谣,我沈司庭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今日,为了从你脸上看到悲痛欲绝的表情。”他话里带着微醺,而后凑到她面前,用手挑起她的下颚,仔细打量她脸上的神色,冷笑一声,“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多好看啊…”
霍青谣紧紧咬牙,狠狠瞪着他,用力将他的手拿开,弯身将桌上的桐木盒子打开。沈司庭垂下眼眸,看到了躺在桐木盒子里的淡青色玉佩。
沈司庭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这个淡青色玉佩他记得很清楚,是当初霍青谣送给秦暮羽的生辰礼物。心中生出一阵愕然,“他又来找过你了?”酒欲熏心,他抓起她的手腕质问她。
“秦暮羽身边的吴昭仪有了身孕,他说他今后不会再爱我了,想忘掉我,让凌风带着我当初送给他的玉佩去到落云苑里还给我。”
她凝着他,说出来的这番话里带着苦涩,又交织着喜悦。沈司庭听不出她话里的悲喜,连霍青谣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喜是悲。
听完她那番话,沈司庭攥着她的手腕愈发使了些力气,“怎么?那不是你一直以来盼望的吗?如今,我怎么没从你这张脸上看出一点喜悦呢?”
“我来,是想要告诉你,今后秦暮羽不会再爱我了,你也不会再留在我身边了,我心中高兴得很,我巴不得你们两个都从我身边消失,让我能够一身轻松去与我娘亲团聚。你们的事,我一点都关心!”
一想到曾经陪在身边的两个人都要离自己而去,霍青谣的心中,不知怎的就莫名生出一阵怒火。她知晓,自己是没有理由将他们二人捆绑在她身边一生。但就算输得再彻底,她不想让自己变得太难堪。
“那么现在,你可以带着你的东西滚了!”
沈司庭狠狠甩开她的手腕,转过身子。滚烫的泪从他眸中落到地上,他没让霍青谣见到。看到他如此毅然决然的身影,霍青谣紧紧咬唇,目光落到眼亭子前的明镜小湖,她转身将那个桐木盒子和荷包拿起来,用力朝湖里扔去。
湖面上激起一层浪花,盒子和荷包转眼间便沉到了湖底,而后,那阵涟漪慢慢消失。沈司庭的双腿动了一下,可终究是没挪动步子。
“公子,霍小姐走了。”
文轩走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抬起眼一看,他脸上挂满了泪痕。
“将府里的下人都叫过来,让他们到湖里去将那两样东西捞上来,若是捞不到,就别想从湖里出来!”
“是。”
文轩颔首,再抬头时,他已拂袖离去,独留下一阵浓郁的酒味。
采萸进不到状元府里,只能在府外等霍青谣,看到她失魂落魄从里面走出来,急忙跑上去,扶着她的双臂,只觉得她整个人软绵绵,轻飘飘的,彷佛下一刻就会从她怀里飘走。
小姐何时竟变得这么瘦了,她都没察觉到。
回到落云苑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落云苑的亭子里,她一进到苑中,林逸宸便跑到她面前,可眼前的她,十足憔悴,让他那声“阿谣”堵在喉间,没叫出声来。
霍青谣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泛着涟漪的眸子失去了眸色,让他觉得陌生得很。她什么都没说,采萸向他颔首行礼,而后便扶着霍青谣回到屋里。
伺候着她躺下之后,采萸走到屋外,林逸宸还在回廊上站着,并未离去。
“采萸,阿谣她这是怎么了?”他抓住采萸的双臂,今日他一回到景阳王府里,林昊风和宋玉蝉便将霍青谣的事都与他说了。
他心中愕然,想要找霍青谣问清楚,可方才看到那个满是生疏的眸色,他便知晓自己什么都不用问了。
采萸还未开口说话,泪水便已夺眶而出,回来的路上,她已忍了许久。
“小姐她去了一趟状元府,出来时便变成这样了,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她抽泣着,用袖口抹去脸上的泪水。
林昊风和宋玉蝉也是后来才知晓霍青谣与沈司庭之间的爱恨纠葛,一听到状元府,林逸宸心中便能猜到七八分到底发生了何事。
“你好好照顾小姐!”
留下这句话,他便匆匆从回廊上离开。
林逸宸到状元府中时,看到府里的下人都在湖中捞着什么东西,便随便抓来湖边上的一个下人,询问他沈司庭的下落。
下人惶恐,本不愿说出沈司庭的下落,但经不住他的威胁,只战战兢兢说着沈状元若是不在秋水苑中,便是在听雨轩中,林逸宸当即松开那个下人的衣襟,往他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文轩劝了沈司庭许久,才将他手里的酒坛子拿下来。可要扶着他往软榻上走去时,房门却被林逸宸一脚踹开。
“你是何人?!”文轩听到声音,回过头看到从未见过的林逸宸,冷声质问他。
林逸宸冲上去,推开他,一手拽过沈司庭的衣襟,咬着牙,“我不管她是霍青谣还是林轻谣,我都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在南蜀的那几年,你伤了她也就算了,如今都到了南疆,你怎么还忍心将她伤得这么深?!”
醉眼迷离间,沈司庭看清了来的人时林逸宸,他亦是站直了身子,狠狠瞪着他,“你才认识了她多久啊?你知道什么?!”
“我是没认识她多久,可我不会像你这样伤害她!”
他双手紧攥成拳,重重往沈司庭脸上捶去。脸上传来一阵疼痛,沈司庭心中本就烦闷,那双眸子当下翻滚出层层怒浪,亦是抬手朝林逸宸的脸上招呼。
林逸宸是练武之人,没吃多少亏,可也没好到哪儿去。文轩叫来下人将他们二人拉扯开时,两人脸上皆是一阵青一阵紫。
沈司庭一身疲惫躺在软榻上,脸上传来一阵又一阵刺痛,可是心里却生出一阵释然。有人替霍青谣出气,他心里欣慰得很。
凌风将霍青谣拜托他多照应云初的事告诉她后,这几日来,她便时常心不在焉,心中只想着早日能离开皇宫,回到霍青谣身边。
今日伺候完吴贵妃躺下后,她只身一人来到秦暮羽的寝殿外,跪在外面。小太监将云初跪在殿外的消息禀告给秦暮羽时,他正坐在案桌边看书。凌风就站在他身旁,心底隐隐传来一股不详的预感。
秦暮羽未抬头,只回了一声,“宣。”
云初低着头从外面走进来,一来到秦暮羽面前,便跪到地上,将头低低埋着。
“可是吴贵妃那边出了什么事?”他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向她。
“回皇上,不是吴贵妃那边的事,是奴婢自己要来找您的。”顿了一下,云初咬咬唇,“奴婢恳求皇上,放奴婢出宫。”
凌风目光收紧,手心里生出一层汗珠。
“你想让我放你出宫?”秦暮羽狭长的眸子眯了眯。
“奴婢求您了。”云初的头埋得更低了。
“可是,贵妃娘娘已经习惯了你的伺候,你若是出宫了,谁来伺候她?”她心里打的那点小算盘,秦暮羽心中清楚得很。
“宫中宫女众多,伺候人的功夫也不比奴婢的差,即使奴婢不在,想是也不会…”
“你的意思是,朕的爱妃是谁都可以伺候的吗?”秦暮羽沉下声音,那双眸子未从她身上移开过。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云初心急,一时间不知晓该怎么回答他。
看到秦暮羽沉下来的脸色,凌风走上前一步,去到云初面前,“皇上看重你,信你,才会让你到贵妃娘娘身边去伺候她,如今你非但不感恩,还想要出到宫外去,还不快从皇上面前消失!”
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云初眸中带着泪光离开秦暮羽的寝殿。
回到吴贵妃的寝宫中时,她已经休憩醒来,但是看向云初的眸光没有了平时的善意。亦或者说,她从未对她有过善意。
她靠在软枕上,喝下一口参汤,而后才开口缓缓问道:“你去哪儿了?”
“奴婢,奴婢去皇上那儿了。”
自从将军府没落后,云初身上带着的那点任性早就消磨光了。而且她本就不会撒谎,此时听吴贵妃话里的意思,像是已经知晓自己去了哪儿,便将实话说了出来。
“去求皇上,让他放你出宫吗?”她将手中的碗递给一旁的宫女。
云初只跪着,不敢开口回她。
“本宫待你不好吗?让你这么日日都念着要出宫,回到霍青谣身边。”
“奴婢不敢…”云初跪着,说出口的话已带了一丝颤音。
“本宫倒要看看,你这张嘴能倔到何时?将她拖下去,掌嘴!”吴贵妃狠狠瞪向她。这个伺候在霍青谣身边多年的奴婢,她早就看不惯了。
“是。”
站在一旁的两个宫女应着,将云初拖了下去。
外面,传来云初的惨叫声。声音刺耳,吴贵妃听了却觉得舒坦得很。她将手覆到小腹上,如今她已怀有龙嗣,秦暮羽的心思也全都在自己身上,她再也不用担心霍青谣会将他抢走。
对于云初,她想如何便如何。
凌风赶到吴贵妃的寝宫外时,云初已躺倒在地,整个人昏昏沉沉,两边的脸颊肿得厉害,嘴角溢出一丝殷红的鲜血。
他将她背回她住的偏房里,回到半路,云初慢慢睁开了双眸,看到自己被人背在背上,她不用想也知道,背着她的人时凌风。
“凌风,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她靠着他的肩,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凌风停下脚步,目光微侧,“什么?”
“你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出宫?”她声音哽咽,话里蕴满了苦涩。
凌风怔愣,过了许久,他将她往背上提了一下,“你得等我一段时间。”而后,他继续往前走去。
云初嘴角漾开一抹笑意,“谢谢你。”凌风只觉得下一刻,他的肩上便传来一阵濡湿感,她在他耳边轻声抽泣。
可他,唇角也微微勾起。
七日后,沈司庭兑现了他的承诺,萧帝下旨解除了霍青谣与萧殊琰的亲事。而他也答应萧殊敬,会一直留在南疆辅佐他。
从宫里出来,他想起多日未见的刘氏,上次她气成那样,也不知晓她怎么样了,便与文轩说直接到画铺去里去一趟,暂时不回状元府。
可是画铺,已关上了门。
他脸上一阵慌乱,赶忙去姜禾住的宅子里寻她。姜禾正好从茶楼里回来,看到他从马车上下来,眸间一阵惊愕。
“姜禾姑娘,我娘呢?”顾不上别的,他直接上前焦急地问她。
“沈公子,你娘她离开南疆了。”姜禾看着他,手指头不停来回交织着。
“你怎么不去知会…”说到一半,他又问道:“那她去哪儿了?”那颗心急得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姜禾摇了摇头,“姜禾不知。”
眸间的希望瞬间消散,沈司庭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站了良久,他才转身回到马车里。姜禾咬了咬唇,在他要抬脚上马车时,开口喊了一声:“应该是回京城了!”
沈司庭硕长的身子一顿,跨脚上了马车。顾不上回状元府,他只捎人给萧殊敬带了口信,便往京城追去。
得知萧帝解除自己和萧殊琰的亲事,霍青谣便没了再待在景阳王府的心思,她想立刻动身去边塞找王氏。
林昊风,宋玉蝉和林逸宸来到落云苑里,想让她再多住几天,念及他们救了自己一命,霍青谣答应他们再住两日。
用晚膳时,霍青谣才知晓林逸宸此次回来,是萧帝的意思。但其中的内情,林逸宸未完全透露给她,只与她说南疆与南蜀,不久后恐会有一场战事。
霍青谣捏紧手里的筷子,低垂着头,她想到了两年前的那场战事,她爹爹,就是在那场战事中失了性命。
从正厅送她回落云苑的路上,林逸宸与他提到了沈司庭的事,连同上次他到状元府里教训了一顿的事,也与她说了。
霍青谣捏紧手里的锦帕,侧过身子与他道了声谢,便没再说什么。对于沈司庭,她也再无话可说。
她说不清对他是爱还是恨,她知晓没有爱,可恨呢?自己恨他吗?
两日后的景阳王府前,霍青谣站在马车旁,采萸的一双眼睛红红的,早已不知晓自己悄悄用衣袖擦过多少次眼角的泪水了。
宋玉蝉拉着她的手,“谣儿,我知晓你不想再回到南疆,等你在你娘亲那边安顿好了,我们能不能过去看看你?”
霍青谣扬起唇角,漾开一抹浅笑,“当然可以,当初若不是你们救了我的命,我也不会活到今日。”
“小姐,那奴婢能去吗?”采萸也在一旁轻声问她。
“自是可以。”她侧过脸,对她笑道。
直到她的马车消失在景阳王府门口,他们依旧在府门口站着。最后,是林昊风搂着宋玉蝉回府的。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女儿,如今又没有了,她心中悲痛不已。林逸宸走在他们二人身后,脑海里思虑的,却是当初自己的妹妹中毒身亡的事。
这回回来得知自己的妹妹早已中毒身亡的事,他便派人悄悄当年此事的真相。前两日,已经慢慢有了一些眉目。
可是派去的耳目回来却说,此事牵连的人在朝中的地位太高,不想让他再继续调查下去。林逸宸不肯,无论如何,他都想为自己的妹妹报仇。
沈司庭追上刘氏时,她身上带的银两在离开南疆的路上已经被几个小混混抢了去,只能靠着沿途乞讨度日。
眼前的刘氏正蹲在路边,啃着半个混着泥土的馒头。她头发散乱,一双混沌的眼睛早已没了光彩。
“娘…”
沈司庭蹲下身子,那双朝她伸出去的手微微抖着,话里带着哽咽。
“我不是你娘。”刘氏转过身子,即使落魄到这步田地,她也不愿见到他。
他恳求着,“娘,您跟庭儿回去吧。”刘氏背对着他,未给他任何回应。
过了良久,沈司庭咽下喉间的干涩,开口说道:“我答应你,娶姜禾为妻。”他闭上双眸,两行清冷的泪从他面庞两边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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