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谣紧紧捂着心口,额间上满是汗珠,那张清隽的脸一片惨白。采萸放下手中的浴巾,跑过去扶着她的臂膀,满脸焦急地说道:“小姐,您先忍一下,采萸这就去将太夫叫来!”
她松开手,就要往门口奔去,却被霍青谣抓住她的手腕,“慢着…”她气息微弱,难掩心口上传来的痛楚。
“怎么了?”采萸回过头,看到霍青谣这副样子,她都觉得心疼。
“我坐着缓一下就好了,不必费心去找太夫。”
“可您…”
采萸没了法子,只好拿起案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服侍着她喝下。
喝下热茶,沉重地喘了几口气,霍青谣才觉得心口上的疼痛慢慢散去,可心里,不知怎的,却独留下满心的落寞。
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眉头微蹙,昏黄色的烛光落入她的眸中,一亮一暗,让她的心也跟着轻摆摇曳。
等她的神色完全恢复后,采萸才扶着她去到屏风后面,躺在冒着烟雾的热水里,让她身心变得舒坦了许多。
“小姐,您方才可把奴婢吓坏了…”
采萸帮她揉肩,话里还残留着一丝哽咽。最近小姐不知晓怎么了,总是动不动就辗转难眠,心口生疼。
“采萸,若是你有了喜欢的人,你会不会不顾一切拼了命的和他在一起?”她望着漂浮在眼前的烟雾,轻声问她。
采萸帮她揉肩的手停了一下,而后又恢复方才的动作,浅浅回着,“奴婢觉得,人只活一世,若是能够轰轰烈烈去爱一个人,奴婢一定会拼了命去爱。”
“若是他不爱你呢?你还能像方才那样这么坚定地说出这番话来吗?”
“这…”
采萸一时噎住,不敢再将方才的话说一遍。
她的疑犹,让霍青谣心中了然。她靠着浴桶,慢慢合上双眸。当初,毫不犹豫选了沈司庭,没选秦暮羽,她没有后悔过。如今仔细想想,秦暮羽有什么不好的呢?不仅与自己家世相配,还对自己一片痴情。
若是能重头再来,她想,自己许是会选秦暮羽。可弄成如今这样,她谁都不怨,此刻只盼着能早日与娘亲云初团聚就好了。别的,她不再奢求。
太子殿下萧殊政被关进藏书阁中思过,慕言心中十分高兴,他来到状元府中想要找沈司庭,一起商议接下来的事。
朝野上拥护萧殊政的官员接连出事,宫中一片人心惶惶,此时冒然寻他一同到宫里找萧殊敬,不是权宜之计,慕言只能自己悄悄来到状元府中找沈司庭。
沈司庭正在书房里,思虑接下来的事。文轩打开书房的门走进来,说慕大将军来了,沈司庭紧紧皱起的眉眼才舒展开。
他快步来到正厅里,慕言起身朝他微微颔首。二人落座后,沈司庭直接将他这几天来谋划好的事与他全盘托出。
与慕言共事的这段日子,他足以相信他是个十分可靠的人。听到他说出接下来的事,慕言双眼发亮,沈司庭,让他愈发佩服。
可还未等他将自己的钦佩之意表达出来,正厅来已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一阵交谈声。他们二人正疑惑着,刘氏已与姜禾一同出现在正厅门口。
今日的姜禾,穿了一件胭脂红的云纱裙,头上绾起的发髻上斜插着一对玉珠发簪,迎着外面的光线走进来,闪烁了正厅中二人的眼。
慕言一看到她,便认出了她是当初在萧殊琰生辰宴会上讲戏文的女子,那日的姜禾,可是惊艳了满席的文武百官,他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想不到沈状元竟与姜禾姑娘相识。”
他方才说完这句话,刘氏便开口问道:“庭儿,这位是?”
沈司庭赶忙起身,将他们三人轮着介绍了一番。慕言混迹官场多年,察言观色的眼力并不差,只与她们二人相互寒暄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他一走,刘氏便迫不及待将今日的来意与沈司庭说明清楚,姜禾坐在刘氏身旁,从进到正厅中到此刻,她一直都是低垂着头,未敢直视沈司庭的双眸。
若非是刘氏的拖拽,她始终不敢再出现在沈司庭面前,那日在画铺后面的庭院里,他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她已经记不清,那是沈司庭第几次对她说出那样十足明了的话了。
刘氏不顾沈司庭的难堪,将让无望寺师傅挑好的黄道吉日一字摆在他面前,“庭儿,你该知晓,若非是娘尊重你的意见,不会将这些挑好的日子摆在你面前,让你自己来挑选。”
沈司庭凝着茶桌上一字排开的吉日,幽深的眸子里蒙上一层暗色,“娘,您非要这么逼庭儿吗?”
他的唇齿动了动,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来。
“究竟是娘逼你还你逼娘?你再与那个霍青谣纠缠在一起,永远都不会有一个好结果,倒不如此刻就放手,娶了阿禾。你听娘的,娘全都是为了你着想。”
刘氏将手覆上他收紧成拳的手背,混沌的眼里带着一丝威逼,亦带着一丝哀求。
“伯母,沈公子不愿意的话,您就别再…”看着满是为难的沈司庭,姜禾于心不忍,开口替他说话。
“阿禾,只要你想嫁给庭儿,不论他愿不愿意我都要让他娶你,你这个儿媳妇,伯母认定了。”她收回覆在沈司庭手背上的手,放置到姜禾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而后她又看向犹豫不决的沈司庭,“我告诉你,今日这日子你挑也得挑,不挑也得挑。不过,若是你想让我被你活生生气死,你也可以不挑!”
沈司庭的手紧紧攥着,未抬头对上刘氏生怒的眼眸,他不想看,更不敢看。心口上泛出一阵又一阵绞痛,从刘氏卧病在床攥着他的手,让他娶了姜禾的那一日,他就知晓有一日会做出这样的抉择。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日会来得这么快。
咬了咬牙,沈司庭突然抬头看向刘氏,对上她生怒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庭儿还是那句话,我不能娶姜禾姑娘。”
刘氏气结,目瞪口呆看着他,她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好好好,那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她沉着声音说出这句话,狠狠甩了一下袖子,匆匆走出正厅。
连姜禾都未反应过来,刘氏已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她才急忙追上去,在后面叫着,“伯母,您慢点…”
文轩从外面走进来,将茶桌上一字排开的吉日收起来,“公子…”他轻轻叫了一声,他却仍旧低垂着头,没有理他,文轩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也走出了正厅。独留下沈司庭一个人坐在正厅里,他的眸间里的泪光在打转着,却久久都没落下来。
他心中知晓,既已下了决心,就不能生悔。
凌风到南疆时,是第三日的夜晚,他在来的路上,故意放慢了步伐,不然只需用上两日,他便能到南疆。
来到落云苑里,他站在屋檐上,握紧手里的那个桐木盒子,那双凌厉的眸子凝着下面的动静。等采萸走出霍青谣的房门后,他趁着她房里还亮着烛光,赶忙从屋檐上跳下,稳稳当当落在她房门口。
再环顾了一下四周,他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房门。
“是采萸吗?”屋里,传来霍青谣的询问声。
“霍小姐,我是凌风。”凌风沉下声音,轻声回道。
霎那间,霍青谣手中的戏文落到案桌上,门口传来的,确实是凌风的声音,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让他进到屋里。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霍青谣一边关门,一边问他。
凌风站在她身后,等她转过身来后,他才将手中握了许久的桐木盒子递给她,“是世…是皇上叫我来的,他让我将这个还给你。”
霍青谣看着他递过来的桐木盒子,又抬头看了凌风一眼,微微怔愣,“他,他知晓我恢复记忆了?”
凌风敛眉,点头。她这才伸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桐木盒子,而后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的,是当初她送给秦暮羽的那个淡青色玉佩。
看到那个玉佩的那一霎那,霍青谣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她嗫嚅着,“这个是,是他叫你还给我的?”
话里,蕴满了惊愕。
凌风将敛下的眸光落到安安静静躺在盒子里的那个淡青色玉佩上,再次点了一下头,“皇上说他以后不能再爱您了。吴昭仪有了身孕,他想彻底忘掉您。”
这三日来,这番话一直堵在凌风的喉间,如今终于能在她面前说出来了,他却没有体会到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觉得喉间生出的苦涩愈发浓厚,可这一切,明明就是霍青谣和自己一直以来期望他做出的改变啊…
握着桐木盒子的手收紧,她呆呆地看着那个淡青色玉佩,过了许久,才将玉佩拿到手里,来回轻轻抚着,眸间滚烫的泪落到玉佩上面,生出一层莹光。
握紧掌心里的玉佩,闭上双眸,她将玉佩重新放入盒子里,合上盒子。而后抬头看向凌风,“这一年来,他过得好吗?”
这下,一直在点头的凌风才摇了摇头,“皇上他,在得知您还活在世上之前,日日夜夜都在思念您。沈公子当初给您画的那幅画,每夜都被他抱在怀里,才能入睡。凌风知晓,他是做了许多对不起您的事,可那都是因为他太爱您。如今我亲眼看着他肩负起一个君王该担的责任,真心实意在为南蜀的百姓做事,也在努力将您忘掉,尽心尽力爱昭仪娘娘,心里虽隐隐在难受,可说到底,还是高兴的。”
霍青谣低着头,用手里的锦帕抹去滑落在脸上的泪。听到凌风这么说,她也替他高兴,之前她就曾劝慰过他,他一定会找到一个比自己好的女子,如今他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而且还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当然该为他高兴。
可霍青谣,你又在哭什么呢?
过了良久,她想到云初,赶忙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抬头看向凌风,“云初呢,她在宫中可还好?还有若兮。”
“云初姑娘她,过得不太好。”
凌风将这段日子以来,秦暮羽罚云初的事一并与她说了。霍青谣眉头紧拧,如今以自己的处境,她没办法将云初从宫里救出来,只能央求凌风,“云初那边,还劳烦你多帮忙看着点。”
“我会的。”
凌风应承下来,回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霍青谣知晓是采萸回来了,赶忙打开窗户,凌风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采萸手里拿着碳火走进来,见霍青谣手里不知何时多了这么一个盒子,她疑惑地问道:“小姐,这个是从哪儿来的?”
被她呛了一声,“不该你问的别多问。”
“哦…”她慌忙噤声。
低头看着手上的盒子,她将手轻轻抚上盒面。秦暮羽与别的女人有自己的孩子了,霍青谣,你该为他高兴知道吗?
自从知晓吴昭仪有身孕后,宫中的宫人时常能从秦暮羽的脸上见到笑意,吴昭仪母凭子贵,他封了她贵妃之位,直接跃了一级,如此,后宫中的人都知晓,她成为南蜀的皇后指日可待。
“皇上,让云初来喂臣妾喝就行了。”吴贵妃靠在软枕上,看着已经将调羹送到自己嘴边的秦暮羽。神色间,稍稍有为难之色。
秦暮羽饶有兴致看着她,眉宇间露出一丝笑意,“这别的妃子,都争着抢着让朕喂她们,你倒好,朕都递到你嘴边了,你还要拒绝朕。”
如此,吴贵妃才张嘴,让他将安胎药喂到自己嘴里。亲自喂着她喝完安胎药,搂着她到后花园中走了一圈,才将她送回宫里。
她怀有身孕以来,秦暮羽天天如此,她不嫌烦,他便乐此不疲。陪在她身边,他心里觉得满足,亦觉得幸福。这种幸福,是他以前没在霍青谣身上感受到的。
看着她安稳睡下,手里还紧紧攥着自己的手,秦暮羽扬起唇角,将她额间的碎发捋好。
走出她的寝宫,凌风已从南疆回到宫里,正在宫外候着他,见他从里面出来,正在出神的他赶忙朝他微微颔首。
秦暮羽没说什么,径直回到自己的寝殿里,陪了吴贵妃一日,他觉得有些疲惫,坐在铺着毛毯的椅子上喝下一口热茶,他才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凌风,“你还有话要说?”
那一瞬间,凌风怔愣了一下,他竟没有要问自己霍青谣的事的意思,而后他摇了摇头,“凌风没话要说了。”便转身退了出去。
秦暮羽收回看向他背影的眸光,低垂下头,眸间蒙出一层晦涩。
不能爱,不如不问。
萧殊政被关进藏书阁思过后,李皇后便到萧殊琰的寝宫中找了他,想叫他这段日子要小心,提防萧殊敬那边的人。可她一踏进他的寝殿里,便闻到一阵浓郁的酒味。萧殊琰倒在案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琰儿!”她跑到他身旁,摇了摇他的身子,脸上满是惊慌。听雨战战兢兢站在一旁,低着头。没得到他的回应,李皇后转过头怒斥听雨,“出了这样的事,为何不到本宫宫中与本宫说一声?!”
听雨抖了一下身子,小声回着:“殿下他,他不让听雨去。还说若是听雨敢去向您通报,定会打折奴才的腿。”
李皇后冷哼一声,叫来听雨将萧殊琰扶到软榻上,而后自己拧紧脸盆中的毛巾,替他擦拭额间的汗珠。
萧殊琰醉成这副模样,李皇后的心中早已有了定论,她侧过头看向听雨,“又是为了林轻谣吧?”
听雨惶恐,赶忙点了点头。
“这回又是为了何事?”
“具体的奴才不知,奴才只知晓自上次去了一趟林小姐的落云苑后,殿下回来便变得十分颓靡,时常喝醉酒。”
那日冒着大雨回宫里的路上,萧殊琰威胁他,不许将霍青谣的事说出去,不然,他会让他不得好死。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他生这么大的气,心里也知晓,若是自己轻易将霍青谣的事说出去,她定会有生命危险。
景阳王虽是南疆的王爷,但也不过是一个虚位罢了。他与萧帝之间的纠葛,他们这些局外人不知,可看到他唯一的一个儿子被派到边塞去当驻守的少将,朝中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与萧帝之间的那点隐晦。
李皇后收回凝着他的眸光,重新落回萧殊琰脸上,看着他连醉了嘴里都在轻声念着林轻谣的名字,李皇后心中就心疼得很。那阵心疼中,又夹杂着一丝失望,他为了一个女子弄成这副醉醺醺的模样,往后还怎么指望着他能保他们母子平安。这后宫中,本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这样用情至深,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
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从他的软榻边上站起,经过听雨身边时,叮嘱了他一声,“等襄王殿下醒过来之后,及时到本宫的寝宫里知会本宫一声。”
听雨赶忙颔首,回了声“是”。
而就在萧殊琰为了霍青谣的事黯然伤神时,沈司庭趁着这个空子,与慕言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除了拥护他的爪牙。
一时间,朝中官员人人哗然。只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日子,萧殊敬便从两位一直压在他头上的皇子脱颖而出,成了最有权势的皇子。
之前拥护萧殊政和萧殊琰的臣子纷纷倒戈,不少人都归于他麾下,拥护他去了。
华阳宫里,萧殊敬和慕言脸上都挂着笑意,唯独沈司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如今九月已经过去,霍青谣与萧殊琰的婚期就要如期而至,他心中怎么能不着急。
此刻在沈司庭的脑海中一直在翻滚的,只有那个还剩七日的天数。他实在是等不及了,蓦的抬起头看向萧殊敬,“二皇子,之前我与您立下的约定,您可还记得?”
闻言,抿下一口茶水的萧殊敬抬眼,看向沈司庭,“沈状元你放心,本皇子向来都是说话算话,林小姐的事,我必定会竭尽全力在父皇面前为她请辞。只是…”
他冷冽的眸光里,闪过一丝沈司庭从未见过的晦涩,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只是什么?”他急忙问道。
“只是,我要你终身留在南疆,为我效命。而不仅仅是辅佐我坐上皇位之后,便与林小姐一同双宿双飞。”
沈司庭的身子颤了一下,满眼惊愕地看着他,那一瞬间,他有一种想将案桌上茶杯里的茶水泼到他脸上的冲动。萧殊敬那个高高在上威胁他的姿态,让他心中生怒,可是霍青谣的事还要指望他,他必须得忍着。
“无妨,沈状元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可是,你应该也知晓,留给你考虑的时日不多了。”他扬起眉梢,看向他。如此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怎么能让他想离开就离开。
走出华阳宫,慕言追上他,站在长长的宫道上向他致歉,“沈状元,为了我们慕家,慕言对不住你了。”
其实慕言心里,也不愿让沈司庭离开。萧殊敬提出的这个条件虽然残忍,但是却能让他留下来,为他效命。
沈司庭停下脚步,没回头看他,亦什么也没说,失魂落魄走出宫外。那带着余晖的日光落到他身上,只留下满身的寂寥。
从华阳宫走到宫外,明明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沈司庭却觉得仿若走了一辈子那么长。
文轩站在宫门外的马车边上,远远的,便见到他朝自己走来的身影,隐隐约约间,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刚迈出步子要走上去扶住他,却见他身子晃了一下,整个人往地上倒去。
“公子!”
他跑上去,用力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沈司庭却觉得两脚发软,怎么使力都使不上来。他这副颓然失神的样子,与文轩上回在画铺后面的庭院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阿谣,若是以后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会怪我吗?”他眸间生泪,话里满是苦涩。他心里知晓,霍青谣不会想留在南疆城中。
他曾想着,等将南疆里的一切事情都处理完了,便带着她一同离开南疆,让她去与她的娘亲团聚。
此后,她想去哪里他都会陪着她,这余下的一生,都拿来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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