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模样不算出色,但还算端正,她眼睛略小,未施粉黛,鼻梁小挺,小嘴嫣红,一身蓝色宫装,跪在地下瑟瑟发抖。
几番端详少女模样,安清晚总觉得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揣着严重好奇心眯眼凑近,安清晚脑海快速过虑她最近见过的女子模样,最后,她惊呼一声“我想起来了,你……不是容昭仪的随身小婢吗?”
“正是奴婢。”
“你叫什么?”
“奴婢唤琉璃。”
“你这是要给容昭仪送衣裳?”安清晚看了一眼地下兰紫色华服,又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下的琉璃。
“是。”琉璃点了点头,安清晚问一句回一句,始终不敢多说,也不敢有多余动作,她明明很想将地下的衣裳捡起。
望着琉璃胆小的模样,安清晚似乎看到了四宝。
她将地下衣裳捡起放到盏托中,再交到琉璃手中,将她扶起,“赶紧送去,晚了定要受罚了。”
“郡主你的伤?”
“我自己去太医院就可以了,你先去送衣裳吧。”
琉璃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捧着盏托快步离开了。
清然殿内殿,楼依然一身兰紫色衣裳坐在梳妆台前,用玉梳一遍又一遍梳理,握在手中的那缕青丝。
梳妆台上面摆着一面用锦套套着的菱花铜镜和大红漆雕櫷花的首饰盒,首饰盒旁步摇几支。
铜镜上反射出来的强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柔美如玉。
她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嘴角边的黑痣,直是秀美无伦。
手捧盏托,身穿蓝色宫装的少女,匆匆从正殿走入内殿,气喘吁吁将手中衣裳放到楼依然面前道:“娘娘,奴婢把衣裳拿来了。”
似笑非笑将手中玉梳放在案上,楼依然侧身,玉手执起衣裳任意一角,却从衣裳上抓出了一把沙子。
放在案上的左手用力一拍,楼依然勃然大怒站起,“不干净的衣裳,你也敢拿来给本宫。”
琉璃吓地小腿一软,一把跪在地下,慌忙解释道:“奴婢方才在御花园撞到了安和郡主,所以衣裳就掉在了地下,奴婢不是故意将娘娘衣裳弄脏的。”
“你说你撞到了安和郡主,那她有没有碰过衣裳?”
琉璃急忙点头,“碰过,衣裳都是安和郡主捡起来给奴婢的。”
眼底闪过算计,楼依然对跪在地下的琉璃说道:“把衣裳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从未见过如此大度的容昭仪,琉璃半信半疑站起,颤抖着双手将盏托放在案上,小跑出了内殿,一步也不敢回头,确认容昭仪没叫住她,琉璃终于放心松了口气。
一步一步走到太医院,半时辰的路用了一个半时辰,只因弄伤腰的安清晚根本走不快。
太医院大门朝西,署内有大堂五间,大堂左侧,有南厅三间,是御医办公处所。
安清晚扶着腰走进正堂,前脚刚踏进门口,就对内高喊道:“孟初寒。”
堂内偌大的空间,靠墙摆放了八个高大的黑色药柜子,
进门便看到了大堂左边,摆放了五张十米长的大桌案,数十位小太监站在长桌案前,用药桕捣药的捣药,按药方抓药的抓药。
右边则摆放了五张三米短桌案,每张桌案上都放置了笔墨纸砚,还有大量医书。
堂内正在桌案上认真捣药的小太监,听安清晚一声大吼,都停下了手中动作,看向了门边。
见来人是安和郡主,众人又赶紧低头,继续手上动作,假装看不到。
坐在右边五张书案最后一张,身穿水墨色衣裳的年轻公子,年龄约莫二十一二岁左右,乌黑长发由黑色丝带全挽起。
低眸认真书写的他,眼角微微上翘,有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闻安清晚一声大吼,他笔直修长的玉指一顿,笔上一滴水墨滴在纸上转瞬晕开。
公子抬眼向门边看去,只见他眉目疏朗,五官俊逸,漆黑深邃的眼睛柔软而温暖,高挺鼻尖旁有一点黑色小痣。
孟初寒看见安清晚一脸痛苦,急忙将手上事情放置,跑到安清晚身边,将她扶进正堂。
孟初寒是安清晚举荐进太医院的,他不会说话,她是知道的。
认识孟初寒是在二年前,涪陵城的大街上,天空晴朗明亮。
熙攘人群中一位身穿墨蓝色棉麻衣裙,面容蜡黄老实的妇人与一位身穿破烂衣裳,面容邋遢的年轻男子互相推搡。
妇人拉着男子,用尖哑的声音一直念着,“小贼,把我的钱袋还给我。”
见此吵闹,路人纷纷将妇人与男子围起。
围观路人渐多,男子用尽全身力气,抢过妇人手中的墨蓝色钱袋,再一把将妇人推倒在地后,快速逃离了人群。
妇人脑袋重重着地,躺在地下后,就晕了过去。
众人看着晕倒的妇人,低头交语,就是没有一人上前帮忙。
艳阳灼热,围观众人中一位身穿墨色衣裳,面如冠玉,鼻尖旁有一点黑痣的翩翩公子从人群中上前。
公子蹲在妇人面前,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包由素布包裹的银针。
他从中拔一根细长银针,银针在日光照耀下微微发亮。
眼见手快,公子快速将银针扎入妇人头上穴位中。
一针施下正欲施第二针,人群后冲上一位身穿素白色衣衫,面容黝黑,五官普通平庸,三角眼露精光的中年男子。
男子快步冲到公子身前,看着地下妇人,用粗矿的声音询问道:“我娘子怎么了?”
公子无视男子的询问,准备向妇人施第二针。
男子不懂医术,看着眼前人儿要拿针扎他娘子,害怕之余更是用力将他推开。
公子身姿瘦弱纤纤,根本受不住下地莽夫的用力推搡,跌坐在了地下。
无视跌坐在地下的公子,男子将妇人的身子往背上扶,不经意摸到妇人腰间,发现钱袋不见了。
男子立刻将妇人放下,指着坐在地下的俊逸公子责问道:“我娘子的钱袋是不是你拿了?”
公子摇头,始终未出声作答,他站起来,想离开。
男子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肘,“你这个小贼,今日若不把钱袋拿出来,休想走。”
公子紧蹙眉头,面露为难。
男子更得寸进尺伸手去搜他的衣裳,围观的百姓见此状况,始终默不作声。
安清晚也在一旁围观,她一直以为眼前清俊公子是位真人不露相的高手。
细细观察下来,她才发现眼前公子一直沉默不语,是因为不会说话。
本还不想多管闲事的她,见那位大叔行为如此过分后,路见不平站出来大声道:“这位大叔,无凭无据可不要随便污蔑人。”
众人的视线循声转瞬落在眼前黄衣女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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