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亲敌叛国
墨湛煊沉声道:“我没使苦肉计,看你就在眼前,十天内却连碰你的手都不可以,那比挨上十剑更难受。思念之苦,甚于身躯之伤,本王舍难取易,天公地道。”英俊的脸上满是认真。
颜妍心头微颤,被他说得没了言语,深深低下头去,半日才用微不可闻的声音道:“就算那日的约定无效,王爷也不能每时每刻都握着颜妍的手吧。”
想了想,到底还是忍不住露出嗔色,不甘道:“王爷咄咄逼人,逼着颜妍放弃赌约,不行,这一箭之仇,颜妍定要报的。”
灵巧的眸中微微荡起涟漪,又甜又怨地瞅着他。
墨湛煊见她温婉玲珑,扬唇笑起来,低声道:“告诉我,你要去哪。”
被他一问,颜妍脸色微黯,轻轻道:“我总该亲自去见一见云攸的亲人啊,云攸她……………”幽幽叹气,眼圈已经微红。
墨湛煊心里一阵发疼。
两人重逢后,颜妍对于过往诸般辛酸轻描淡写,就算偶尔不经意提起,也是几个字匆匆带过,不愿细述。
他却非常明白,种种坎坷给颜妍造成的伤害至今尚未痊愈,云攸的死,更使颜妍深受打击。
常年被冰雪覆盖的松森山脉上,到底隐匿了怎样的惨事?
云攸,也是葬送在那片白雪茫茫之中吗?
他甚至不敢向颜妍询问那会儿她们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惨事,那对颜妍,一定是无法承受的伤痛。
“我陪你去。”墨湛煊握紧了颜妍的手。
颜妍缓缓摇头:“阿湛见谅,我想单独面对云攸的师父。”
“颜颜……………”
“若是日后…………颜妍真有需要,真的需要阿湛,”颜妍抬头,睫毛颤颤地瞅着墨湛煊:“阿湛一定会在颜妍身边吧?阿湛你会留在我身边帮我吧!”
墨湛煊被她楚楚可怜的目光瞅得心脏无力,顿时英雄气短,沉声许诺:“一定。”
颜妍听了,嫣然一笑,轻轻抽出墨湛煊掌中的小手,转身翩翩去了。
墨湛煊站着看她出了帐门,怅然若失,身后忽然传来被人注视的异样感觉。
他也不是常人,一知有人注视,立即恢复心神机敏,转身豪爽地笑起来,摊开手无奈道:“太后想笑就笑吧。常言道一物克一物,墨湛煊碰上颜妍,从来都是无计可施的。”
帐中诸将已经离去,墨镜太后侧挨在躺椅上,嘴角蕴笑:“王爷过谦了,方才那招苦肉计,我看就使得头头是道,怎么能说无计可施?温柔乡,原是英雄冢。大抵男人遇上心爱的女人,都会像王爷这般吧。”
眼神幽幽往帐门远处一飘,心神乘风而起,瞬间飞过万里,直抵昔日墨镜皇宫那一片夺目华贵。
想当初美酒凝霜,重重金殿,宿着鸳鸯。
她陪在大王身边多年,却在最后离别之际,深深地明白过来。
她不但是墨镜的太后,更是这男人的妻子。
往昔被墨镜皇族的字眼掩盖,所以失去之后,才知道真正让人回忆暗叹的,是那分她与他之间的情。
无关墨镜,无关皇族,无关大王与太后。
只是夫与妻,她与他。
为着那些虚礼,她有多少次本该情不自禁地握紧他的手,偎入他的胸,却想起太后的本分,生生忍住了那一点点放纵的爱意。
“太后?”
“啊?”墨镜太后低低一声,蓦然惊觉过来,唤道:“湛王爷,请过来我身边。”
墨湛煊走前两步,在她对面坐下。
“你是否打算把墨镜兵马也归入颜军?”墨镜太后问。
墨湛煊本来就打算和太后言明此事,坦率地点头道:“正是。”
“颜军……………”墨镜太后将这二字放在嘴里咀嚼,苦笑道:“陛下当日曾说,湛王爷性真情烈,并不适合生在无情的王家,这是他对你最忧心的地方。但是现在,我却不知道对湛王爷这种性情应该忧心还是庆幸。如果不是湛王爷极爱颜妍,又怎会奇迹似的出现一支敢与雪域影对抗的颜军?”
话锋一转,又问:“我想确切的知道,墨镜人马归入颜军,假如将来颜军大胜,湛王爷掌握大权,那么墨镜的命运将如何?墨镜皇族又如何?”
墨湛煊沉默片刻,毅然咬牙道:“不瞒太后,我会建立新的大国,另立国号。”
“那墨镜……………”
“墨镜已是过去,我出征并非为了扩张墨镜,而是为了给颜妍一个安宁的天下。如果平定大乱后仍以墨镜为尊,实际上等于墨镜征伐了三国,和雪域影有什么区别?其他三国的人耿耿于怀,一定时刻想着反抗,天下不会出现真的安宁。”
墨湛煊目光坚毅,沉声道:“这是我给颜妍的承诺,绝不更改。”
墨镜太后目光蓦然转厉,看向墨湛煊。
墨湛煊不避不让,淡淡直视:“太后如果生气,尽管责罚墨湛煊,但这件事,我主意已定。”
墨镜太后深深看他良久,眼神渐失了犀利,无奈地叹了一声:“国之根本,本来就是人,对吗?”
“太后?”墨湛煊微愕。
太后苦笑,露出追思的表情:“皇宫被焚之后,我就不禁常常在想,我墨镜建国之初,是怎样一番景象?应该也是众志成城,不惜洒尽热血,盼望着自己的妻儿老小,每个人能过上幸福的日子吧?”
为什么百年之后,国刻在心中,却忘了人?
千千万万的人,千千万万的生离死别,爱恨缠绵。
墨镜太后悠长目光,扫过墨湛煊的脸,长吐出一口气,猛然下了决心:“国珍贵,人难道就不值钱吗?没有安居乐业的百姓,墨镜名存实亡。湛王爷,你放手去做吧。”
墨湛煊不料墨镜太后竟这般有决断,猛站起来,单膝跪下,一字一顿道:“太后之恩,墨湛煊没齿难忘。”
想不到最难过的一关,竟这样轻易闯过了。
“去吧。平定大乱,让生灵不再涂炭,还天下得以安谧。”墨镜太后轻轻扬唇,逸出一丝憧憬的微笑:“平民也好,皇族也好,让所有人都记住。既有幸生而为人,就该知道自己生而有价,就该知道自己并非让人践踏的蝼蚁。”
湛王爷会建立一个庞大的帝国。
这个帝国,并非由于兵力国土而庞大,而是这个国家的每一个人,都会渐渐懂得尊重自己,不轻贱自己。
不视自己为傀儡,不视自己为工具。
他们不会被驱赶着走上战场。
当大战来临时,他们会自己选择是否为了保护自己的未来而战,就如今日的颜军一样。
假如,他们的鲜血染红沙场,那片被火热的血浸染过的土地,将长出最茂盛的野草。
“颜妍,”墨镜太后仰天长叹:“好一个颜妍。”
南昭,暮色萧萧。
深宫冷落院中人,再无蜂蝶慕幽香。
久未动弹的门锁发出轻微响声,脱尽华衣的南昭太后在幽暗中迟钝地抬头,瞥见门外威严而熟悉的身影。
南昭皇帝跨进房门:“舅舅自从和飞照行一战落败之后,惧怕雪渊大军再度袭击,已经领着残兵远远逃离都城。”
他语气平静,出奇地没有震怒。
南昭太后被幽禁多日,还是第一次听见兄长的消息,沉默片刻,冷冷地问:“皇儿,你舅舅现在在哪里?”
南赫锦好一会儿没有作声,缓缓走近自己的母后。
“母后只担心舅舅,难道不担心雪嫣?”南赫锦忽问。
南昭太后震了震,不敢置信地看向南赫锦:“皇儿…………终于肯放过你妹妹了?”
“为什么不肯?”南赫锦叹气,反问。
南昭太后自知必死,大不了白绫毒酒二选其一,打好了一了百了的主意。没想到南赫锦亲临,言词行动竟和想像中的大为不同,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虽然她常常和皇帝不亲近,但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心肠顿时软了三分,神态便再没有开始那般冷傲,低了头,幽幽应道:
“母后不知,父亲擅权,大哥违逆王令,拥兵自重,竟和皇儿对峙。乐氏一门,犯的……………都是死罪。”
“母后也知道自己的罪?”南赫锦想起南昭现况,不由冷哼,见太后低头不语,又缓缓长叹一声,道:“母后起来吧,从现在开始,重回长春宫吧。”
“什么?”太后惊讶地仰起头。
乐震领兵与都城对峙,和造反没有两样,这是皇族最忌讳的罪行,绝不可能得到赦免,而且雪嫣竟然胆大包天和那些党派勾结,她们一族,就这些罪就是当斩的罪名。
但南赫锦的表情,却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冷宫中夜色昏暗,南赫锦的身影屹立在门前,似近在咫尺,但要看清他眸底的一分一毫,又似乎隔得远了,只触得到一片模模糊糊的影子。
太后叹息着关系已经破裂到无法弥补的母子,重新低了头,咬牙道:“皇儿还是让母后和哥哥一起死吧。哀家十五岁嫁入皇家,先皇登基,即封臣妾为后,想当日何等恩爱,怎料会有今日。如今一切的事情,都无法挽回,就算赦免,哀家还有什么脸面重新当这太后。臣妾只是好生懊悔,为什么竟一时犯了糊涂,命人向哥哥通信,哀家真的不知道哥哥竟然起了通敌叛国的念头,致使南昭大乱,哀家………哀家真是愚不可及…………”
娇肩剧颤,伏地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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