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醉酿错鸳枕成双醒懊悔直言相告
琪雅坐在床沿上,凝眸看着这数月来一直萦心牵怀的人。
萧云泽仰面而卧,看似熟睡,但眉头紧锁,嘴唇紧抿,神色并不安恬,但这却使他看起来柔和可亲了许多,全然没了白日里令人却步的威严和拒人千里的冷漠,甚至有些让人揪心的落寞孤单之感。
琪雅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手下的人并无任何反应,她这才放大了胆子,将他的眉眼口鼻悉数描摹了一遍。
他的皮肤滚烫,烫得她指尖微微灼疼,琪雅觉得鼻子有些酸,忍了许久,眼泪才总算没有流出。
她躺到他身边,將嘴唇轻轻贴上了他的,他在沉睡中似乎还是一僵,但转瞬就伸手抱住了她,將她纳入自己怀中,嘴唇更是紧紧含住了她的。
几声呢喃从他口中逸出。
琪雅无须细听,也知道他叫的是谁的名字。
她心中猛然抽痛,对那人的妒忌从未象此刻这般强烈,强烈到她很想推开眼前之人,可她最终还是未动,只因这温存实在难得,或许,等他醒了,就不复再有,今夜,此刻,便是自己以后在这囚牢般的深宫中寂寂长夜里的最好的回忆……
醉后醒来总是最让人不适,萧云泽只觉得头痛欲裂,眼皮涩滞,浑身绵软,最要紧的是,头脑中混沌一片。
他仍闭着眼,摸索着捏了捏怀中人儿的脸颊,“懒猫儿,醒了么?”
他估摸着早该过了上朝的时辰了,就让那些大臣们扑个空好了!
难得如此偷懒,他们二人已经是许久未曾这样相拥好好睡个懒觉了。
若儿本来就慵懒,难为每次自己清晨起身上朝,她必定还要跟着自己醒来,甚至起身亲手为自己梳头净面,整理冠冕朝服,如此好的一个人儿,却被那些老朽们污蔑成褒姒妲己,开口闭口说她狐媚惑主,怎能让他不切齿?估计今日自己不上朝,也定是若儿要替自己被黑锅了……
“醒了。”
耳畔轻轻柔柔的一声,却如晴天霹雳將萧云泽一下震得清醒过来。
他猛睁开眼---果然!
昨晚自己和琪雅饮酒的情形又回至脑中,他不由暗骂自己糊涂。
他立刻掀被抽身坐起,飞快打量了一下二人,自己身上只有小衣,琪雅更是只着一件亵衣,几乎不能遮体。
他懊恼地扯过锦被重新盖在她身上,翻身下了床,扬声就叫温良春。
琪雅呆呆地看着萧云泽,似乎被他这番举动彻底吓住,其实心里头却清醒无比。
这偷来的温存果然是偷来的。
她心中已说不出是何种滋味,此刻自己算不算自取其辱?
温良春进来,看到萧云泽的脸色,多少也猜出了几分,也不敢做声,伺候着萧云泽穿好衣服,就垂首等他示下。
萧云泽此刻已平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会伤了琪雅,毕竟此事并非她的过错,只好回身掀开帘帷,对仍躺在床上神色呆滞的人道:“昨夜之事,是朕不对。朕之前曾对你说过,朕并无意于你,如今,还是如此!昨夜……是个错误,于朕,这种事不会再有第二次。朕知道这对你不公,但朕只能在其他事上补偿你,在情分上,却只能止步于此!你若是怨朕,朕也不怪你。朕一直觉得,你这样的女子,本不该如此命运,若你日后心有所属,朕定会尽力成全。”
“那我若是就属心于您呢?”琪雅心一横,索性咬牙说出,已到这般地步,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萧云泽的人明显一震,他依稀想起昨晚彻底醉倒之前,似乎同琪雅说起过这个,此刻再想来,她已是暗示过自己了,记得自己好像还说什么能得到她芳心的人定会很幸福云云,若自己当时领悟,又何至于此?可如今后悔也无益,只能无奈道:“若真是如此,朕也无法。”
他正要转身,却被琪雅一把拉住衣袖,“她真的那么好么?”
她不信!
她这些日子在这宫内看到的,听到的,分明那人并非就能好到该让他如此心心念念的地步。
萧云泽叹了口气,苦笑道:“她确实非十全十美,论豁达懂事,或许未必如你,论姿容相貌,更非天下无双,但她在朕心中,就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朕只知道,这辈子都不能辜负她。”
人人只看到他对她的好,只有他自己明白,她给他的温暖,是怎样为他冰冷的离宫生活带来了希冀,让他前十七年的孤寂戛然而止。
更何况,他还欠着她无可偿还之债。
琪雅怔怔看着他,泪水再也遏制不住,“我明白了……我……那您若是先遇到的是我呢?”
终究难死心。
萧云泽低头沉思了片刻,如实道:“那或许不同---象你这样的女子,谁会不爱呢?”
他从她手中抽出衣袖,拾起枕边的一方丝帕替她抹去脸上的泪水,这才转身离去。
走出灵毓宫,温良春才小心翼翼问道:“皇上,是回端和殿还是回问竹轩?”
萧云泽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皇后这两日怎样?”
温良春立刻回道:“老奴昨晚已经问过紅菱,皇后娘娘还好,昨日太医过去请过几次脉,脉象一切都好,只是饮食上有些倦怠,估计还是心里头不爽利。今日一大早,老奴也打发人过去看过,听红菱说,娘娘昨晚睡得不太安稳,已经让太医看过了,并无什么异常,只要调一些补益神气的药物即可,稍后太医院会重新拟了方子来给皇上过目。”
萧云泽点点头,又沉默了片刻,才吩咐道:“还是先回端和殿吧。”
他不是不想去回去看她,恰恰相反,他从未象此刻这般急切想见她,想同她说说心头的积郁烦闷,可他不能去,只因他做不到对她隐瞒昨夜之事,更不知该如何亲口对她说出。
但她想必也很快就会得知此事,在这宫内,本就隐瞒不了任何事。
萧云泽的心头立时又沉重了几分。
在这世上,他最不想伤最不能伤的人就是她,偏偏却伤了她一次又一次。
“你可知道皇上昨夜歇在那宫里了?”
红菱正准备给杜若送安胎补血的汤药进去,就见绿荷匆匆从外边回来,伸手就扯住她,压低声音问到,边说边偷眼看向内间,唯恐杜若突然出来。
红菱被她一拉,手中的药盞差点泼掉,还未来得及埋怨,便被她的话惊住。
“你说的可是真的?”她急急问道,也忘了压低声音。
“怎么不真?”绿荷用手指放在唇上,示意红菱小声,又接着低声道,“宫里头都传开了,我也问了灵毓宫的庆儿,他说皇上的确是在那里过的夜,而且今日早朝也未上,刚刚才回端和殿去的呢。”
红菱看了一眼房內,见无动静,索性將药盞放下,拉着绿荷走到外面廊下,小声急道:“怎么就这样了呢?皇上不是说不去那宫里么?如今可怎么办?娘娘这两日正不好着呢,也不知前晚又和皇上生的什么气,这下倒好,岂不是要雪上加霜了?”
绿荷也叹气道:“谁知道怎么就这样子了!听说昨天灵毓宫那位陪着皇上饮了半夜的酒……估摸着是趁着皇上饮醉了,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就成事了。这样看来,那就是个狐媚子,只怕这宫内以后安生不了了……”
红菱低头思忖了片刻,对绿荷道:“现在想这些也无益,你还是悄悄地去告诉含烟、竹云、紫绡和福宝他们,让他们分头去告诉咱这里的人,让他们切莫乱讲,千万不要被娘娘听到,至于外头那些传言,先拖得一时是一时---娘娘如今这身子,若是再生气着恼,只怕要出事了---昨夜都有点儿见红了!”
绿荷点头,转身去了,红菱这才回身进房,不料一掀帘子,发现杜若就站在门口,心里顿时一惊,也不知自己和绿荷的话被她听了多少去。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我正准备给您送药进去呢。”紅菱忍下心里慌乱,忙笑道。
“房内太闷了。”杜若笑笑,抬步就向外走,“我想出去逛逛。”
“今儿天儿冷着呢!”红菱留心杜若的神色,觉得她不象听到自己和绿荷方才话语的样子,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劝道,“只怕会着凉了,娘娘还是到房内坐着,我將窗屉打开,透透气儿也好。”
杜若摇头,“我还是多走动走动。”她轻轻抚着已经隆起的小腹,柔声道,“你也在房里呆得烦闷了,是不是?”
她问的是自己腹中的胎儿。
红菱无奈,只好先服侍杜若吃了药,又命宫人拿来了一袭银狐斗篷,准备给杜若系上。
杜若看着她手中的狐裘,眉头一皱,旋即吩咐道:“把这个拿过去,我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又厚又不轻便,还是换件猩猩毡的吧。”
红菱依言伺候她穿戴停当,又叫人抬了软轿来,可杜若不肯坐轿子,她苦劝半日无果,只好和绿荷、福宝等人一起围随着她步行出了问竹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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