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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偷见

魅狐 春雨深巷卖杏花 3629 2021-04-02 20:59

  题记:庆生辰薄酒作贺思往事不欢而散

  杜若慵懒地啜着冰镇漉梨浆,只觉得心绪全无。

  近日京畿禁军刚换防完毕,萧云泽出宫巡阅,顺道到临近夔都的几个州县暗访,也不知几时会回来。

  二人是有多久不曾这样分离过了?细想想,最近一次也是那年的平良之别,算来竟然也快四年了,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快呵!

  旧事一旦被勾起,便再也遏制不住,很快就塞了个满心满脑,杜若只觉得各种滋味纷杂而至,人不觉就怔了起来,直直落在窗外的藤萝花影上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藏也藏不住的凄凉。

  正给杜若打扇的竹云见她本来只是一副恹恹的模样,忽然就换了悲戚的神色,以为她是想萧云泽心里苦闷,便赶紧笑着打岔道:“娘娘,您都在这凉榻上躺了半日了,现在太阳已落山,想来外边的暑气也退了不少了,要不奴婢们伺候您到水榭那里走走,也好舒散舒散,回来也就该用晚膳了?”

  杜若听了不置可否,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琉璃盞,准备起身。

  竹云赶紧蹲身拿起银丝履,一边伺候她穿上,一边又笑道:“今年的天儿也真的是怪了,这都八月头了,还是这么热,也不见添些凉意……”

  话还未完,就觉察到杜若的人一滞,紧接着听她问道:“你说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竹云有些奇怪,赶紧答道:“八月初七啊,还有几日就该过中秋了,娘娘有何事?”

  杜若听了却只是淡淡道:“没事,只不过随口问问罢了。”

  但不过片刻,她又吩咐道:“让他们做几样清淡的小菜,再拿一壶茉莉酒,用食盒装了送来。”

  竹云赶紧答应着出去吩咐了。

  杜若叫红菱她们进来给她更衣梳头。

  萧云泽不在这几日,她甚至懒得装束,每日不过着一袭素色轻袍,头发也不挽,只管乌云流瀑般披在身后,倒是别有风致。

  她这里刚梳妆完毕,福宝就提着一个剔红玲珑透雕的食盒进来。

  杜若掀开看了看,里面放着六碟菜肴和一个银错赤金莲花壶,另外还有一只小小的赤金莲蓬盅和一双牙筷,便道:“再添付杯筷來。”

  福宝虽纳闷,但还是不敢有误,赶紧跑去拿了来。

  杜若亲手将杯筷放进食盒,仍旧盖好盖子,仍吩咐福宝道:“拿上盒子,跟我去澹碧台。”

  福宝略一犹豫,还是应诺了一声,拿起了食盒。

  红菱、含烟等几人互相对望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不安来,但也知趣地没敢开口说什么,只是齐齐躬身应了一声,就准备跟在她身后出门,不料杜若却止住了她们:“福宝一个人伺候即可,你们不必跟着。”

  红菱等人不敢违逆,只好随她。

  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一寸相思千万缕,人间没个安排处。

  萧梦泽坐在木香棚下,看着几乎被杂花藤蔓淹没的秋千架,死水般的双眸中已不知不觉间满是痛苦。

  杜若已经是许久未曾过来了。

  看得久了,神思便愈发恍惚起来,远远的就看到杜若走来,鹅黄轻衫,豆绿纱裙。

  他痴痴看着她越走越近,看她本应明媚的笑容中透着掩藏不了的哀婉,潋滟如春水的双眼中更是愁波点点。

  萧梦泽的心不觉又酸胀不止,这数月來,无论他如何费尽心思劝解,她都是一心只想着云泽,看她眼角的那抹轻红,方才必定又是因思念云泽而哭过了,他明明已同她讲过云泽平安无事,昨日的军报奏折上都还有他的亲笔签押……

  他着实嫉妒起萧云泽来了--人生能得此知心人,还会有何遗憾?

  “梦泽哥哥!”

  一声轻唤将他猛然震醒,他恍然又惊讶地看着眼前,这才意识到杜若竟然是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面前,而非自己沉湎于旧忆的幻觉。

  鹅黄轻衫,豆绿纱裙,梳着百合髻,既无粉黛,也无钗钿装饰,仍是当年她在这澹碧台內居住时的清素模样。

  只是,人是事已非。

  萧梦泽呆立了好一刻才喃喃道:“若儿,你来了。”

  杜若先前见萧梦泽先前只是一脸痴痴地地坐在那里,等看到自己时神色反倒更加恍惚痛苦,不由心中也是层层叠叠翻涌不止地难受,但又怕脸上表露出来,更触痛萧梦泽,只好低头勉强笑道:“梦泽哥哥,我来看看你。”

  她说着示意跟在身后的福宝将食盒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亲自取出酒菜摆好,然后又屏退了福宝,对萧梦泽道:“我许久都未曾來看你,恰巧明日是你的生日,我备了些酒菜,今日陪你……小酌几杯,也算为你庆生。”

  闻言,萧梦泽落在她脸上的目光越发意味纷杂,过好一会儿才幽幽道:“多谢你费心了。”

  杜若避开他的目光,浅笑道:“你同我客气什么?当年我住在这里时,你是如何劳心费神地对我的?我一直都记在心里,只是……”说到此处才惊觉自己又扯到了往事,便忙止住话头,斟了两杯酒,先捧起一杯递给他道:“虽说是给你庆生,可我也没什么可敬贺的,只有这几杯水酒,你莫嫌弃。”

  其实,杜若一提到当年居住在澹碧台,萧梦泽的心中又早已激荡不已,更是有千言万语直奔上喉头,可再看杜若却又岔开话头,心下也明白有些话再说也只能徒增痛苦,只好接过酒杯,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声,随后一饮而尽,回身坐在石凳上,对她道:“酒不错,多谢你如此有心!”

  杜若避开他的目光,在他对面坐下,又伸手取过他的杯子,再度为他斟满:“既然你喜欢,那就多饮几杯吧。”

  说着她又捡了几样小菜,放进萧梦泽面前的玉碟内,道:“也不知你素日喜欢吃什么,想着天气炎热,所以就要他们备了些清淡菜肴,你随意用些。”

  话出口,她自己心里就先愧疚起来,对萧云泽的喜恶爱好、心思习惯,哪怕是最细末点滴,她都能了记于心,而对萧梦泽,虽说二人也曾朝夕相处了一年有余,可连他喜欢吃什么,她都不知道。

  当年在这里,虽然日日都对着他,可心里想着念着的全然是萧云泽,而对眼前之人,虽然也一直感念他的好,却始终未曾真正放到过心头去,对于欠下他的这份情义,当年也曾想着日后要好好报答,可谁料想如今却是这般结局?

  萧梦泽的目光本来就一直落在杜若脸上,此刻见她神色忽然黯淡,明白她定然也是想到了旧事,心里顿时不知是该叹还是该悲,只好一口接一口地饮酒,试图想将那些哽在喉头翻涌却无法说出口的话语悉数浇灭。

  杜若见萧梦泽只管喝闷酒,也知道此刻说什么都不妥,而且也无益,只能一杯一杯地给他斟酒,为他布菜。

  寂然半日,酒壶已空。

  萧梦泽本来无甚血色的脸上已经多了两片红晕,他盯着杜若,眼神愈发萧索落寞,终于开口问道:“他不在宫中么?”

  杜若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略略怔了怔,又垂了眼眸,轻轻道:“是,走了几日了,今日尚未回来。”

  萧梦泽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摇头道:“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我一人……也过得很好,无须为我担心。”

  杜若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其实,他并未阻止过我来看你,只是……“

  她未再说下去,无论怎样分辩,萧梦泽想来都是不信的---她上次来看他,还是旧年除夕。

  萧云泽确实未曾阻止过她来此,是她自己明白,如今她和萧梦泽身份已不同往昔,此处,自己是不便常来的。

  况且,她还有自己的私心同,心中还有轻重之分。

  她虽自知愧对眼前之人,但又能如何?

  他们都不过是命运洪流中的浮萍飞絮罢了,半点不由己,甚至连云泽都一样,人人难逃。

  萧梦泽听杜若话说一半便止口不语,心下也明白,他凝视着她,看她眼中也有悲戚,不知是该安慰她还是该安慰自己,最后,只缓缓道:“他阻不阻止,那是他的事,不让你再来,是我的意思。”

  见一次,痛就更深一分。

  想来她是体会不到他所受的折磨,萧梦泽知道,她的悲戚只是源于他们兄弟二人的分崩--杜若是他见过的至善之人,她对他只是悲悯,对萧云泽,才是爱,对他们手足的现状,则是悲戚。

  果然,杜若只是怔怔的低头不语。

  他想她应是没有悟出自己话里的意思,心中一阵刺痛后反倒释然。

  也好,若她明白,岂不又要徒增她的烦恼?于是淡淡道:“你去吧,天也晚了。”

  “梦泽哥哥!”

  杜若还要再讲,萧梦泽已起身隔着石桌伸手拂上了她的嘴唇,她一惊,本能地想退后躲闪,萧梦泽的手却已经滑下握住了她的双手,慌乱中,她仍看到他眼中瞬时陡增的痛苦和自嘲。

  “若儿!”

  她听到他梦呓似的一声,接着手就被松开,只见他又跌回在石凳上,趴倒在桌上,轻声道:“我醉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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