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选贤良云泽相询报恩情杜若点将
温良春将一盏参苓鸡汁碧糯羹轻轻放在书案上,对萧云泽道:“皇上,进点热羹吧,已经三更天了,还是早点歇息,明日再看吧。”
萧云泽抬眼看了看一旁的金龙滴漏,不禁皱眉道:“竟然这么晚了?”
他不由有些懊恼--已两晚未曾回问竹轩就寝了,就算白日,也只是在昨日午间过去陪杜若进了午膳,而且还是来去匆匆,话都未曾跟她好好说上片刻。
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繁忙,对她的陪伴少得可怜,也不知她一个要闷成什么样子?昨日午膳时,看她已有些郁郁不悦的,虽然不曾抱怨什么,但他也知道她的心思,她那么喜欢缠着自己的一个人,真是委屈她了!
但若是此刻回去,只怕她已经睡了,又要惊扰到她……
正犹豫间,就见福安推门进来禀报:“皇上,娘娘来了。”
萧云泽一听,心内郁闷顿时一扫而空,即刻惊喜道:“快让她进来。”
说话间,人已经起身下榻去迎她。
杜若刚跨进殿门,就被萧云泽迎过来一把握住手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杜若迎上他的目光,柔声道:“等得久了,见你还不回去,睡不着,又想你,就过来了……”
话未说完,她的人已经被萧云泽揽入怀中。
温良春和福安见状,赶紧互相使了个眼色,轻手轻脚退到殿外,关上了门。
萧云泽拉着杜若走至榻前,为她解下斗篷,就抱她一起在榻上坐下,扯过一张雪貂里子的锦被将她裹住,又一手将她的双手捂在自己胸口暖着,另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嗔怪道:“不是交代过你,我若不回去,你就自己早些歇息么?这天寒地冻的,又这么晚了,还过来做什么?要是想我,就让福宝过来同我说一声,我就回去!你看你这手脸都冻得冰冷,若是再病了,又要难受上好些日子!你怎么就不能让我放心呢?”
他虽然说的皆是责备之语,但手下的动作却温柔依然。
杜若见他生气,依偎在他怀里,少不得嘟着嘴小声争辩道:“我想着你定然还在忙,怕叫福宝请你回去又耽误了你的正经事。可是,你已经两晚未曾回去了,我……想看看你…….”
她话语里的委屈,让萧云泽心头一紧,不由将她拥得更紧,低头将脸贴在她脸上,轻轻蹭着,无奈道:“罢了,是我不好,让你空等两晚!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从明日起,无论是上朝还是批阅奏折,都让你陪着我,可好?”
“真的么?”杜若的眼中蓦地腾起一星亮光,但转瞬就又黯淡了下去,摇头道:“不好,在后宫还好说,只是上朝……就算了吧!后宫临朝,没有这样的规矩,只怕那些大人们不会肯的!”
萧云泽冷笑道:“什么叫没有这样的规矩?唐朝武曌和高宗李治不就曾同殿听政,还并称二圣么?再说,朝臣们的意思就那么重要么?我那日在朝堂上已经对那帮人说了,这天下是我的,自然也就是你的,如今即使我让你坐了这皇位,又如何?只要我愿意,别说这天下,就是我的性命给你……”
他说到此处,难免想起那日的朝堂之争,不免有些动气,只是话还未说完,便被两瓣温润柔软封堵住了口舌。
他一怔,心头猛然一软,便住了口。
唇齿交缠间,只听杜若喃喃道:“你有这份心思我就知足了!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重要,我只想你我能相守白头……”
声若柔丝,将萧云泽的心层层缚紧。
次日上朝前,萧云泽果然命温良春在勤政殿上的龙椅一侧设置了珠帘---他存了这个心思,就是要那些大臣们知道他对杜若的态度。
可杜若一惯慵懒,难得早起,加上昨夜又和萧云泽缠绵半宿,几乎四更天才安寝,如今不过辰时就又要起身,不免困倦异常,虽然挣扎着梳洗了和萧云泽一同上了暖轿,可仍俯身歪在萧云泽怀中,眼都不肯睁开。
萧云泽见状于心不忍,只好作罢,仍留她在端和殿內安睡。
众大臣到了朝堂,一看丹墀之上龙椅一侧加了珠帘,心下多少都猜测到了几分,不免又是一番惊讶叹息,但随后又只见皇上一人上殿,虽然都觉得奇怪,但也都是暗暗松了口气---若不然,还真不知是该承认女主临朝还是该继续冒死劝谏。
仍在端和殿内熟睡的杜若根本不知,她已招惹了多少狐媚惑主的骂名。
萧云泽虽心疼杜若,不再让她早起陪自己上朝,但还是信守诺言,每日不管再忙也定要和杜若一起用膳就寝。
为了省事,就索性仍命温良春将奏折送到轩碧虛堂內处理,除了上朝和必须要到端和殿见朝臣亲议政务外,其余时间都可待在问竹轩内。
这些时日,天气寒冷,修篁堂内却暖室生香。
杜若畏寒,愈发慵懒了,往往萧云泽下朝回来,她都还未起身。
萧云泽见了必定要先和她缠膩一阵,才肯放她起来梳洗,待陪她同用过早膳自己再去碧虚堂批阅奏折。
杜若也体恤萧云泽辛苦,于是常常会遣退温良春和福安,自己独自留在碧虚堂內为他斟茶递水,磨墨洗笔,捏肩捶背,这样既能伴着他,又不给他添扰。
萧云泽自然喜欢得很,常常抱她坐在自己怀中,让她读折子给自己听或为他代笔。
暖玉温香在怀,再枯燥烦心之事也多了几分惬意。
这日,兵部呈递上了一份奏折,说是如今虽然边塞平静,但西北不少关隘城防年久失修,亟须需整饬修复,请示朝廷旨意。
这种事务,既涉兵备又涉钱财人力,一定要有熟悉边疆防务且稳妥忠心之人去统筹督办。
萧云泽思来想去,便决定派吴钺去,但吴钺这一走,至少要一年多的时间不能兼顾京畿和皇城防务,这里则又需要一个稳妥可信之人。
他圈选出了几名可接手吴钺的将领姓名,一一说给杜若听,同她商榷。
杜若听后,思忖了片刻,问道:“哥哥为何不选择商略?他如今不正协助吴钺守卫京畿么,听吴钺素日里说起来,也是极妥当的,况且他当日冒死救我,如此忠义之人,又才干优长,岂不堪用?”
萧云泽听了并未即刻接话,而是轻蹙起了眉头。
原来,他并非漏了商略,而是有意将其排除在外--当年商略护送杜若到平良大营时,他便看出商略对杜若的情愫不一般,若非如此,他也断不会在兵变回都之前将杜若托付给他。
但若不是面临生死关头前路未卜,又有哪个男人愿将自己心爱之人拱手托付他人?
他当时实在是万般无奈之下,才不得已而为之。
因此,事后他虽然也很是感激商略为救杜若不惜性命,对其加以封赏重用,但却又始终耿耿于怀,不愿杜若再和其相见。
就连当年杜若神智复原,要见商略亲口感谢救命之恩,他也是在明华殿设筵席,故意让吴钺和几名武将与商略一起赴宴,这样一来,杜若虽见了商略,但碍于君臣之礼,只能隔着珠帘同他说了一些场面话,并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当然,萧云泽深明杜若为人,她只是心不设防,人又单纯,对谁都是一片热肠,至于商略,他也信其为人磊落不至逾礼,但自己的心头至宝,就算他人只是心存臆想,对他来说都绝难容忍。
杜若是何等伶俐的人,怎可能不明白萧云泽的心思?
况且当年商略对她的态度,她也觉察得出几分深意,此刻她见萧云泽沉默不语,再看他的神色,就已清楚他在顾虑什么,不由心里也百转千回翻腾难止。
她暗暗思忖了一瞬,垂下眼帘,嘟着嘴轻声道:“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这些军国大事,毕竟还是你自己做裁决。我若说的不是,你不听即可,何必做出这副样子来?再说,既然不喜欢听我说,又何必问我?”
萧云泽看她有些嗔怪的意味,只好解释道:“我做出什么样子来了?又有谁怪你了?我只是加以考量而已,又没说不用,你就这么急了,说出这些话来!”
杜若干脆一扭脸,牙齿咬着唇角,轻哼道:“我急什么?商略又不是我的亲戚,又不曾给过我金银贿赂,你是皇上,爱用哪个臣子自然就用哪个臣子,我只不过平白一说,还不是你自己多心,反怪别人!”
这几句话刚好说中萧云泽的心病,他脸上不由就有些讪讪的,忍了片刻才捏着她的脸,咬牙恨恨道:“你呀,真要磨死人么?怎的今日如此刁钻?罢了,随你吧,若我不答应,你又要怪我忘恩负义,毕竟他救了你性命,也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说着,便在兵部的奏折上批示了。
杜若见他拟定了商略的名字,面上虽然还是撑着一副不屑的模样,但低垂眼帘下,双眸中却泛起了一丝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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