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为良人洗手做汤错失手惊现毒迹
萧云泽和杜若二人日子过得逍遥甜美,不觉时光荏苒,转眼又是春来。
四月芳菲正好,问竹轩内也是姹紫嫣红一片。
杜若倚着窗栏,盯着外面满眼的繁花绿叶,似已看呆,眼中意绪氤氲难辨。
“娘娘,皇上回来了!”
福宝的声音将她从无边的思绪中拉回。
她略微愣怔了一下,忙起身整理衣裙出了内室,见萧云泽已经进了门,就急走几步迎上去,仰脸展颜道:“你今日回来的倒早!”
萧云泽见了她,眼中不自觉就透出几分笑意來,握起她的手,道:“今日沒什么事,就想着赶紧回来陪你。你这半日在做什么?可有想我?”
杜若被他眼中的炽热灼烫得脸色微微一紅,正要开口,却见萧云泽眉头一皱,问道:“这房内怎么有一股药气?”
杜若微微一愣怔,随即浅浅一笑,道:“你昨晚不是说有些头痛么,我想着这些日子政事烦杂,你早起晚睡的,定是劳神过度,因而就吩咐太医院给配了些益补安神的药材,给你炖了参芪乳鸽汤--是我自己守着在这风炉上炖的,本想着你回来就可以趁热饮用,却忘了你最厌药气。”
萧云泽顺着她目光一看,果然平日备茶的小风炉上放着一个紫砂的炖盅,不由心头一热,将她拥进怀里,捏了捏她的鼻子,低低道:“谁说我讨厌药气的?”
他厌恶药味,只是因为药味会让他想起杜若当年食用宫中赐出的酥酪中毒和在华阳观受惊吓后昏迷和神智失常的那些日子,那两次的揪心之痛让他至今仍心有余悸。
杜若嫣然一笑,挣开他的手,扬声吩咐道:“红菱!”
只见门外匆匆进来一人,“娘娘有什么吩咐?”
却并非红菱,而是碧纨。
“就你一个人么?红菱她们呢?”杜若蹙眉问道。
“娘娘不是遣红菱姐姐和绿荷去内库房取衣料子去了么?含烟和竹云去御膳房取点心,都还沒回来呢,紫绡又带人去凝香池准备皇上和娘娘沐浴的物品。奴婢见大家都不在,估摸着皇上也就这么一时半会就会回来,只怕娘娘要叫人进来伺候,就一直守在外面未敢擅离。”
碧纨一边应答,一边偷眼覻看萧云泽,只想他的眼神能在自己身上停留上片刻。
她的所有神色都被杜若尽收眼底,但她面上未露出分毫,只是转脸对萧云泽笑道:“可不是么,我未想到你会这么快回来,就把她们都打发去了。罢了,碧纨,我亲自伺候皇上更衣,你去把炉子上的汤盛入那海棠玉盞內,送进房里来。”
碧纨答应了,忙去洗手盛汤。
杜若和萧云泽回了内室,伺候他脱了朝服,换上一袭云白色的轻软便袍,又亲自倒了温水,替他洗了手。
刚收拾完毕,碧纨就送汤进来,杜若命她将汤盞放下后就将她屏退出去。
萧云泽走至窗前软榻上躺下,懒懒倚在引枕上,看着杜若坐在他身边用小象牙汤匙轻轻搅着玉盞里的汤,又不时舀起一勺放到唇边慢慢吹着,不知是汤盞烫手还是她未曾拿稳,她手一晃,些许汤溢出,沾染到了玉盞外,她忙从榻上的小几上拈起一方丝帕,拭干净盞沿。
她那细致的模样让他心头又软又热,连鼻间的药气都变得香甜可爱起来。
“好了!”过了一刻,杜若尝了尝匙中的汤,将汤盞放在小几上,对他嫣然一笑,轻声道。
不知怎的,她的笑容让他心头砰然一颤,一时也品咂摸不出是何意味,不禁暗笑自己宛如那怀春少年,对她的一颦一笑都要揣摩上半日,心里便释然了,可忍不住又索性耍赖,“懒得动,你喂我!”
杜若凝眸看了他一瞬,似乎颇为无奈,好一刻才叹道:“你呀!”
话虽这么说,手里却已经端起汤盞来。
萧云泽忙坐了起来,将她圈进怀里,却险些撞翻了她手里的汤盞。
杜若皱眉,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垂下头去,只管用象牙汤匙搅着盞里的汤。
萧云泽见状,故作委屈道:“怎么了?又生气了?早知就不敢劳动你了,还是自己喝吧。”说着就握着她的手,舀起一匙汤低头就凑到自己唇边,手臂却将怀里的人圈得更紧。
谁知汤刚要入口,杜若却猛然挣了一下,匙中的汤顿时就洒了出来,也不知是否是被尚有些余热的汤水溅在了脸上,杜若“哎呀”了一声就扔了手中的玉盞,将脸埋进了萧云泽胸前。、
“烫到了么?”萧云泽也有些慌神,忙托起她的脸来看,所幸只不过溅了几滴在她脸上,他忙用手指给她擦拭干净,却见她眼泪滚滚落了下来,不由急道:“真烫疼了?那就快传太医来!”
说着就要扬声叫人。
杜若却捂住了他的口,又捻开他的手,勉强笑道:“无妨!只不过是有些热辣辣的,过一刻就好了,何苦兴师动众的,又折腾上半日!”
萧云泽见她执意不肯,再看她脸上,确实只不过多了几点微微的红痕,没有什么大碍,也就未再坚持,抱着她安抚道:“都是我不好,若是不跟你笑闹,也不至烫到你!可惜了你一晌的心血,白辜负了。不知还有没有,让他们再盛……”
话未说完,却忽而闭口不言。
杜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人立时一震---她方才慌乱中将汤盞就扔在了软榻上,不少汤泼溅到了身边的五福献寿嵌银包角的梨木小炕桌上,此刻那沾到汤的一侧桌角的银嵌花已经漆黑如墨,同其它三处雪亮的银色俨然迥异。
萧云泽盯着那处乌黑,目光渐渐暗沉阴鸷。
杜若似已被吓怔,脸色刷白,人也不住轻颤。
等萧云泽回神,才发现怀中杜若已经抖得如同风中秋叶,眼中也俱是惊惧,心头不由倏然揪痛,当年她在华阳观受惊吓后的模样又宛然浮现,赶紧握紧她的手低声安抚,“若儿莫怕!”
“是毒……毒药么?”杜若失了血色的嘴唇翕合数次,才挤出几个字来。
“别怕!”萧云泽还是先安慰她,“此刻还不能肯定,许是那汤中的哪味药材遇银变色也未为可知。”
他忽然又想起杜若方才尝了汤,不由又变了脸色,急问道:“你此刻可觉得不适?有无腹疼?”
杜若摇头。
萧云泽仍不放心,用手指翻开她的眼皮,仔细看过,又细细查过她的脉搏,确实无异常,且想到她方才只不过浅浅尝了一口,这才松了口气,缓了一刻,问道“对了,这汤你是一直看着熬的么?”
杜若点点头,“药是太医院秦太医亲自送来的,红菱和绿荷帮我拣选清洗好,那乳鸽也是让福宝亲自看着御膳房的人收拾干净了送来的,是我亲手加了水炖制的。这半晌……哦,对了,我吩咐红菱她们去挑衣料的时候,曾进这房内来拿你的小衣做样子,她们几个都跟了來,外间不曾有人……不过,那也不过半盞茶的功夫。”
她看来真是被吓得狠了,双手紧紧揪住萧云泽的衣襟,话说的断断续续,声音更是颤颤难平,几度哽咽。
萧云泽沉吟了一瞬,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如今无事就好,莫怕!”
杜若好容易才平复下来,颤声问道:“那这……”
萧云泽眼中暗沉沉一片,冷滞如冰,但轻抚杜若的动作却温柔依旧,“此事暂不要同任何人提起,知道么?我自有主张。”
杜若“嗯”了一声,就瘫软在他怀中。
萧云泽又看了一眼被污糟的桌面和身侧湿了一大片的坐褥,略一沉思,伸手捡起落在榻上的玉盞和象牙汤匙放在小几上,又拿起杜若的丝帕遮住桌上的痕迹,这才扬声唤道:“来人!”
碧纨很快就推门进来,“皇上有什么吩咐?”
萧云泽看了她一眼,淡淡问道:“炉子上还有汤么?”
碧纨忙点头笑回道:“回皇上,还有呢!”
“再进一盞上来!”
碧纨应诺一声,忙拿起玉盞转身出去。
待碧纨重新送了汤来,萧云泽就吩咐她退下,将温良春叫了进来。
“皇上,您……”
温良春一进内室,就觉得气氛不对。
萧云泽将小几上的丝帕一掀,老太监的脸色立刻大变,失惊出声:“这……”
萧云泽示意他噤声,“去把吴钺叫来!此事不可使其他任何人知晓,另外留心这问竹轩内所有人等……”
温良春定了定神,忙点头不迭,遵旨去传吴钺入宫。
温良春刚出去,就听到窗外传来红菱的声音,萧云泽眉头一皱,对怀中的人道:“若儿,你也先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吩咐福安,吴钺一来,就宣他进内室来。”
杜若犹豫了一下,乖顺地点了点头,自他怀中起身,萧云泽还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示意她放宽心。
杜若走出内室,刚好红菱她们进门,一见她,几人忙行礼问安。
杜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道:“皇上回来了,在里面小憩,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莫惊扰了圣驾!”
红菱等忙敛了声息,随着杜若到了西配殿,将从內库取回来的几匹衣料呈上来。
杜若此刻哪里还有心思看这些,只不过随手翻了几下,便丢在一边,又怕众人生疑惑,就道:“皇上此刻在休憩,我们无事可做白坐在这里也闷的慌,不如到园子里走走吧。”
众人听了,忙点头称是,伺候她出了修篁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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