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追凶嫌云泽密查究毒计吴钺分析
吴钺很快就赶到了问竹轩,萧云泽待他一进来,便命温良春守住修篁堂门外,任何人非诏不得入内。
听萧云泽将事情经过一说,吴钺也陡然变了脸色。
他端起桌上的汤盞仔细查看了一会儿,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玉匣,打开后,抽出一根专门用以试毒的银针,浸入汤中,片刻之后,再取出看时,银针却并未变色。
二人神色都有些诧异。
吴钺略一思索,又将银针插入了坐褥上先前被汤水浸湿的地方,这一下,几乎刚触及汤渍,银针通体就变得乌黑暗沉。
“看来,只有先前那盞汤里有毒。”吴钺皱眉道,“只怕这下毒之人的手法和当年在那盞酥酪中下毒的人是一样。”
萧云泽点头未语。
吴钺又仔仔细细将外间的风炉上的炖盅检查了一边,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他思忖了好一刻,才问道:“皇上说这汤是娘娘亲手炖的,并未假手他人?”
“是,不过她中途曾离开过片时,盛汤进来的是碧纨。”萧云泽揉了揉眉心,缓缓道,“只怕尚有李后余孽也未为可知。”
吴钺点头,“臣这就去彻查!同时会吩咐禁卫加强防备,从即刻起出入此处的所有膳食点心,茶饮汤羹,一应器物人等都需细细检查!”
“不要太大动静!”萧云泽盯着几上的污渍,目光沉沉。
吴钺即刻回道:“臣明白,请皇上放心!只是皇上……和娘娘也万望小心!”
萧云泽未再作声,只是摆手示意他退下。
吴钺施了一礼,即刻返身出去让温良春拿了一个大提梁食盒來,将玉盞牙匙连同外间风炉上的炖盅都放入了食盒中,又将小几上萧云泽用来掩盖斑痕的那方丝帕和被汤水浸湿的坐褥都细细叠好,收入了食盒的另一层内。
吴钺提了食盒,退至门口,突然又问道:“皇上,娘娘此刻呢?”
萧云泽向后仰躺在引枕上,似很是疲累,“方才因传你进来,我就让她出去了。她方才还尝了口汤……罢了,你先去吧。”
吴钺皱了皱眉,但并未再多言,只是应诺退了出去。
杜若和众人刚走到问竹轩旁嬉春园內的秋千架下,就见福安急急跑来禀道:“娘娘,皇上请娘娘赶快回去。”
杜若只好返身回了俢篁堂,进了内室,看到萧云泽仍坐在榻上,温良春正垂手伺候在旁边,太医院的正堂秦君效也在。
炕桌、坐褥都已经重新換了一套。
见杜若进来,秦太医和温良春忙一起问安。
杜若尚未开口,就听萧云泽道:“若儿,你方才不是说心头有些不适么?朕传了秦君效來给你瞧瞧。”
说着,示意她在他身边坐下,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杜若会意,只好点头,“是,方才是觉着有些不适,多谢皇上如此眷怜!”
秦君效不敢怠慢,忙捧过脉枕,放在榻几上让杜若垫着,又用一方白绸帕覆住杜若的右腕,隔着绸帕给她诊了脉息,又细细问了症状。
杜若只好说是自己饮了些汤,就觉得胸口闷闷地有些恶心。
秦君效也未诊出什么异常,只好说是杜若着了凉气,并无甚大碍,只用服些疏散方剂便可。
萧云泽见杜若确实未中毒,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摆手屏退二人,将杜若楼住,“方才去哪里了?”
“到嬉春园里走了走---这心里还是慌的厉害。”杜若勾下头,声音中不觉又带了哽咽,“都是我带累你,若是我不炖这汤……方才那汤盞要是不曾失手,只怕……”
萧云泽轻叹一声,摇头道:“我就知道你定要自责,只是这怎能怪你?说起带累,实在是我连累了你才是!你跟着我这些年,我总不能护你周全,反倒是害得你每每替我受过……我也一直在后怕,若那汤中真是入口毙命的毒药,你尝那一口……若我找出下毒凶手,必当将其千刀凌迟,诛灭九族!“
他眼中的冷鸷和话语中的残酷让杜若心头寒意顿生,人也不由一颤,手下不觉用力抓紧了他的手臂。
萧云泽被她抓痛,这才留意她神色,自悔不该当着她的面说这些狠话,怕又惹她害怕,只好忙岔开话头,柔和了声音道:“好了,此事我自会料理,你无须再多想,好么?我已吩咐过温良春和吴钺,从此刻起,严加防范,你也要处处留心,防备之心不可无,饮食茶果都需验过方可入口……我若不在,你若要去何处一定要多带人跟随,且不可独处……”
他交待了一番,看着杜若脸色慢慢平复且点头答应了,这才满意住口,转而叫人拿了副牙牌进来,和杜若玩起了看牌对子联诗,想借此给她岔岔心情。
萧云泽和温良春这边将汤中有毒之事瞒得滴水不漏,问竹轩内依然风平浪静。
而吴钺却是片刻未停,早已派暗卫开始了调查。
一个时辰后,吴钺便又匆匆赶到了问竹轩。
萧云泽听了温良春禀报,便丢下手中的牙牌,对杜若道:“若儿,我去去就来,等我!”
杜若点点头,仍摆弄着手中的牙牌,也不作声。
萧云泽知道她还是心绪不静,无奈捏了捏她的腮,“看来我方才那些话都是白讲了,等我回来再和你计较!”
说完才下榻离去。
杜若不语,只是凝眸看他走了出去。
吴钺随萧云泽进了碧虚堂,温良春即刻將门掩上,自己守在门外。
“怎样?”萧云泽在椅上坐下,脸色冷肃。
“回皇上,那汤里的毒已查明,是相思子。”
“相思子?”萧云泽有些诧异,“红豆?”
“是!”吴钺道,“臣已经令暗卫中熟知毒药的高手仔细辨别过,不会有错。炖汤中的所有药材及乳鸽都无毒,炖盅也无异常,玉盞和象牙汤匙内外也皆未发现有任何毒物残留,而坐褥上和那遮盖汤渍的丝帕上皆可验出毒性,这就是说只有那头一盏汤中有毒,或许和当年李后赏赐的那盞酥酪一样,毒药是涂抹在玉盞內或汤匙內的,遇热而溶,或者毒药就直接下在了头盞汤中。相思子有剧毒,常人服用一两颗便可毙命,此毒药也不知那凶手是用了多少颗相思子淬出的,今日实在是惊险至极!”
“相思子在南地属于常见之物,因其寓意,人往往将其作为相思定情之物珍藏馈赠,只怕这宫内也有不少,但知其有毒性的人并不多,能用此寻常之物下毒,确实令人防不胜防。”萧云泽眼中神色愈发冰冷。
红豆相思,本是最美爱情之意,竟会被人用作杀人利器。
吴钺看了一眼萧云泽,略一迟疑,抿唇道:“臣已令暗卫细细查过,今日辰时至巳时,也就是娘娘炖汤的那段时时候,无任何外人出入过问竹轩,且炖汤的药材和乳鸽都是问竹轩内的宫人亲自挑拣清洗的,所以,这凶手只能在问竹轩内,更准确说来,就是能接触到汤盞、汤匙和头盞汤的这几人……”
他看着萧云泽,欲言又止。
萧云泽脸上阴霾更重,“说吧!”
吴钺深吸了口气,道:“臣已经查明,那碧玉盏和象牙匙是内库旧物,昨日司珍局盘库,刚好娘娘路过,就进去看了看,看到那玉盞和牙匙,说精致可爱,司珍局掌事戴存勖当即就将它进献给了娘娘。娘娘命红菱将其带回问竹轩后就放在内室的多宝槅上,今日是娘娘亲手取来,准备给您盛汤,因您突然回宫,就放在了外间的桌上……”
“你的意思是说,嫌疑最大的是杜若、红菱和碧纨三人?”
萧云泽的反问如刀,割得吴钺心头一颤,忙道:“臣不敢疑心娘娘!臣只是说这下毒之人必在问竹轩内,皇上试想,娘娘昨日路过内库只是偶然,看中那碧玉盞和象牙匙也是偶然,外人不可能预先就料到娘娘会挑中这两件器物,更不可能料知娘娘今日会拿它们来给皇上盛汤,从而早早就在汤盞和牙匙上下毒,若嫌凶真要下毒,只能是在得知这盞匙要被用来做什么之后!也就是说,嫌凶必然知道这汤盞和牙匙是有机会给皇上用之后,才下的毒!”
“这问竹轩内的人都是我自幼随身的旧人,”萧云泽的唇边掠过一丝苦笑,缓缓道,“若他们中还有人想置我于死地,那我就不知这天下还有何人可信!”
吴钺脸上神色也黯然下来,“皇上先不必如此感怀,毕竟此事还未最终查明!臣想,这嫌凶既然未曾得手,对皇上的反应自然会格外留心,心怀叵测之人,势必会有异常之举,断不会不留下蛛丝马迹,臣想不如将问竹轩内所有人等召到俢篁堂,索性说明此事,一观其言查其色,二搜索问竹轩内所有太监宫人居所---这短短一个时辰内,此刻宫中又有臣派出的暗卫紧盯着,若嫌凶还有什么残留首尾,只怕还来不及销毁!若这两招皆不凑效,那就只能由刑讯司出马了……”
萧云泽盯着吴钺,双眸暗沉如夜,让吴钺根本无法看清其中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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