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求同心琪雅下蛊闻异香杜若小产
等到了午后,天飘起了雪花,虽不大,但徒然冷了不少。
琪雅估摸著此刻各宫内都应少人走动,便披了斗篷,將那盒子和火镰藏入袖中,一个人走到了与问竹轩一墙之隔的含春园內,这里种的都是些桃杏等树木,此刻枝秃叶落,无甚可看之处,因此冬日少有行人。
她走至与杜若和萧云泽作寝宫的修篁堂仅一墙之隔的桃林中,看清楚远近都确实无人,便取出盒子,将其打开,又打着了火镰,点燃已写好她和萧云泽二人名字生辰的经幡,混着那些药石,让它们在盒中焚烧。
阵阵异香腾起,冲得人有些异样昏沉。
这法子真能奏效么?
只怕更像是自我安慰罢了。
这么想着,她不禁就又心烦意乱起来,又听得远远的似乎有人声,只怕有人过来,再看盒子已经烧了大半,应很快就会烧完,且这乌木所制之物燃烧并无明火,只冒出缕缕轻烟,如果自己不站在此处,只怕反倒无人会留意到,于是略一思索,便胡乱用土將盒子掩上,随后快步离开。
她前脚刚出了园子门,紫绡和含烟就从园子另一头走了过来。
二人先前去太医院給杜若取药---萧云泽吩咐过,杜若所用的药,一定要问竹轩的宫人亲自去太医院看着太医们配好,一一封上签子,取来后由红菱亲手煎制才可---她们回来时看着天落雪了,就抄近道从这里回。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正走着,含烟突然皱眉问紫绡,“好像是什么香的味儿。”
紫绡也停下了脚步,“嗯,我还以为只有我闻到了呢,奇了,这大冬天的,这园子里哪来的香味儿?”
含烟摇头道:“不是花香,好像是檀香麝香之类的熏香,这可怪了,谁会在这里焚香?要说是咱们宫里的,那就更不可能了---娘娘素来不用这些,再说即使有人点了,气味儿也不可能传这么远。”
两人说着就留了心,循着气味一直走到了墙边,竟看到一处土中有缕缕轻烟冒出。
二人虽都有些惊怕,但还是捡了根枯枝將面上的浮土拨开,半只正冒着烟的形状古怪的东西便露了出来,看样子是只盒子,而且里面还有些尚未烧完的灰烬。
“这是什么?”含烟惊道。
紫綃细瞧了瞧,也直摇头,“我也不知,但看上去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谁会在这里烧这个?如此古怪,会不会是什么符咒镇物之类的?”
二人愈发觉得有蹊跷,一合计,就將那盒子上的余炽扑灭,用帕子连那些灰烬残渣一起包了,准备拿回去找人查看。
二人回到问竹轩,杜若正歪在内室窗前的软榻上,翻看着几件婴孩的衣物,和红菱和绿荷几人在议论针线好坏。
含烟和紫绡將手中的药交给红菱,就取出方才那包东西,將经过同大家说了一番。
众人都很是诧异,又觉得此物香味很是古怪,皆猜不出是何用途。
杜若一直未曾说话,听她们争论不休,再看几人传看的那东西,隐隐觉得眼熟,思索了一刻,她起身靠在引枕上,吩咐道:“拿过来我瞧瞧。”
“娘娘,这东西看着有些古怪呢,而且闻起来异香异气的,娘娘还是别看了吧!”红菱忙劝道。
杜若道:“都已经烧成这样子了,应该不妨事。”
紅菱只好用一块绢帕子垫着,將东西送到杜若面前。
杜若隔着帕子捏着细细看了一番,道:“这个东西看上去很有几分眼熟……对了,你还记得那时和妃來见我,送的那个乌木的护身符么?你们瞧瞧这里还能看出些花纹来,跟那上头的是不是很像?”
她这么一说,就点醒了众人,紫绡忙跑到小库房去將那护身符取了过来,果然,上面的花纹很是像似。
杜若只看了一眼那符,眉头就立刻蹙了起来,“拿开吧!”
见杜若如此厌恶这些东西,红菱忙让紫绡将护身符远远拿开,又对杜若道:“难道这东西是和妃宫里的人烧的?那她们为何要烧它呢?就算要烧也该在她自己宫内烧,怎的跑到后面那园子里去?娘娘,别真的是什么镇物之类的吧?还是先把它拿开,然后让人去查一查才好!”
她这一说,众人都纷纷称是。
杜若点点头,正准备將它交还給红菱,不料手一滑,掌心便一阵刺痛----此物被烧的残缺不全,也不知里面混杂了什么锐利之物。
她不由“哎呀”一声痛呼。
红菱忙接过东西,急问道:“娘娘怎么了?”
杜若再看自己的手心,已多了一道半寸长的血痕。
众人忙围拢上来,替她擦拭沁出的血珠,又忙去叫太医。
“不妨事,你们别……”话未说完,杜若就觉得一阵恶心窒闷,只觉得入鼻皆是方才那东西的奇异香气,心头腹中顿时就翻腾起来,一下忍耐不住就呕吐起来,顷刻就吐得脸上血色全无,肚中也绞痛难忍,只能用双手死死捂着小腹,连话都说不出了。
福宝方才见情势不对,早就跑去叫了太医来。
太医院正堂秦君效带着几名当值太医急急奔进内室,见此情形,立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也顾不得行礼问安,赶紧给她诊脉,又问红菱等人原由。
红菱不敢隐瞒,赶紧將方才事情说了。
几名太医细细查看过那些灰烬,不禁都变了脸色。
“快去请皇上來!”秦君效摸着杜若脉息玄滑,又听那几名太医在他耳边低语禀报了几句,也顿时面如死灰,头上冷汗滚滚而下,“快去,娘娘只怕……”
红菱见太医都变了脸色,就知道大事不好,话未听完就哭着往端和殿跑。
她一口气到了端和殿,见温良春正守在门口,也顾不得说缘由,径直就往里闯。
温良春见她这模样,也知道必定是杜若那边出了事,也不敢阻拦,就跟着她一起推门而入。
萧云泽正盯着满案被翻扯得零乱不已的奏折报章呆坐在椅上,这大半日他都是如坐针毡,脑中全是昨夜在灵毓宫的情形,可惜,无论他怎样竭力回想,都记不起自己的醉后所为。
其实,真记得又有何用?
他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己,听今晨琪雅的言语意思,自己必定是已和她有了亲昵之事。于杜若,他已是不忠,而对琪雅,他占了她的清白却又不能对她负责到底,则是不义……
“皇上,您快回去吧!”
一声哭叫將他猛然从纷乱如麻的思绪中扯回,他惊惑地看着直闯进来满面泪痕的红菱和紧随其后也是惶惑不已的温良春,有那么一刻竟然不知所措。
“皇上!”红菱根本顾不上什么礼法禁忌,扑上来就扯着他的衣袖,哭道,“皇上,您快回去看看吧,娘娘,她,她不好了……”
“不好了……”
待萧云泽明白这三字的意思,顿时如数九寒天坠入冰河之中,不过一瞬就从内到外彻骨寒凉,他稍一愣怔,随即一把甩开红菱,起身就朝外奔去。
雪已下大,兜头盖脸而来,让他几乎看不到前路。
他只管拔足狂奔,耳侧只剩下呼呼风声,他仍恨自己跑得不够快,恨眼前的路怎的就没有尽头。
待奔入修篁堂的大门时,他已觉得如一脚跨入了阿鼻地狱,入耳就是杜若的一声声惨叫,不少太监宫女正小跑着往来递送热水棉巾,此刻见了他竟然连行礼问安都顾不上了,那从内室送出的银盆中,已满满都是血水。
他只觉得心顿时被生生摘去,剧痛之下全身都僵硬了,游魂一样闯进了内室。
满室都是太医,人人神色紧张,秦君效更是满头满脸汗水,正隔着帘帷指引里面的稳婆,声音都已嘶哑。
福宝和几个未能入内帮忙的宫女都围在一旁,个个都是满脸泪水,惶然无措。
此刻见他进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又灰暗了几分。
“皇上,微臣等都已尽力,可娘娘她……只怕胎儿……”秦君效“噗通”一声跪地嘶声禀道。
萧云泽置若罔闻,几步扑过去,掀开帷幕。
入眼一片血红。
床帐、被褥,还有杜若裸露在外的双腿上,都是血,唯独她的脸是刷白一片,冷汗密布。
刺鼻的血腥之气,堪比他所经历过的任何一次恶战之后的沙场。
他支撑不住,身形一顿,便跌坐在血污的床头。
萧云泽的突然闯入,让几个稳婆和帮手的绿荷、紫绡等人都吓了一跳,手下动作更是慌乱。
血似源源不断,眼看着一条条棉布巾被染成血红。
杜若虽然双眼大睁,但目光早已涣散,牙齿还咬着唇角,口边也是鲜血淋漓,人却已连半点声音都无力发出。
萧云泽伸手抱着她,让她枕于自己膝上,然后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口,將自己的手指塞入了她口中。
她却并未咬住---她已全然没了知觉。
“……皇上,娘娘她……血崩了!”稳婆们脸上的汗水并不比杜若脸上的少,领头的一个已在这宫中三十多年,还是头次见到这种情形,只好斗胆回禀。
“她不能有事!”他只说了五个字。
半个时辰后,血总算止了,人也算从鬼门关被抢回。
胎儿已被稳婆取出,托在布巾上,满身血污,早已没了生气。
刚足五月的胎儿,长不过半尺,但已可看出,是个成形的男胎。
萧云泽只看了一眼,便被针刺似的别开目光,他垂头默然许久,才哑声道:“送出去,让他们……把他葬到伏麟山太后的陵寝旁。”
他在满床血污之中抱紧怀里知觉全无的人,脸色已和她一样惨白。
心痛到极处,已没了知觉,只有一点愈发清晰:自己的罪孽又深了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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