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叹往事故人相见求恩宠借助邪术
众人见杜若不肯听劝,还是一个劲儿地向前走,况且她说的那些话也让人听着心惊,不由都急了起来,纷纷劝她回宫歇息。
“不妨,”杜若的神色这一刻倒平和下来了,说话也听不出有什么异样,“让我走走吧,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这里眼看已经到皇宫的西角门,远远可见守门的侍卫手持长戟肃然而立。
杜若停下脚步,看向那里,过了半日竟然淡淡一笑,回头对红菱等人道:“那时候,梦泽哥哥,哦,二殿下就是化妆成小太监,混在送秽物的车队中从这里溜出去,到离宫看我。还有那年,我也是从这里逃出去的,去平良关找……不知如今,这里是否还有圊厕司的大车出入?盘查是否也如那时那般松懈?”
“娘娘?”红菱听她说出这些來,越发担心了,“娘娘,回去吧,您看这天,阴沉沉的,只怕要下雪了。”
杜若似乎未曾听到,仍看着那门口,“出了那道门,外面就是长街,可惜,当年慌慌张张的,都未曾细看过那街上有些什么,也不知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再出去看看?”
她似喃喃自语,又似在问紅菱等人。
“娘娘!”红菱是真的慌了,“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奴婢!奴婢知道您心里不痛快,可您总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千万别气坏了自己,更不能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头!娘娘,您就是骂奴婢们,打奴婢们都好,就是千万别说这些话來吓唬奴婢们……”
红菱话未说完,就哭着跪了下来,绿荷、福宝等人看到此情景,也跟着跪了下来,不少人脸上也已经多了泪痕。
杜若见众人如此,脸上瞬间涌起悲戚---眼前这些人已跟随了自己十多年,早已被自己视为亲人,也同样已將自己视如亲人,她又怎忍心让他们不安?
她只好勉强笑着去拉红菱他们起身,“我只不过随口感慨,你们究竟想到何处了,怎么就如此大阵仗起来?倒是要吓着我了!快起来,我也乏了,叫轿子來,咱们回去。”
红菱等人这才起身,吩咐人將软轿抬了过来。
杜若正要上轿,忽然看到那角门处的兵士列队而动,接着角门被打开,又是一队兵士走了进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位甲胄鲜明的将官,应是来督查守卫们换防的。
杜若眼尖,早已看清了那将官的模样,不由又滞住了,只管直直看了过去。
商略本是例行来查看此处布防,不料刚进宫门便看到远处一群宫人太监正簇拥着一名女子立在软轿前,碍于规制,不及细看就立刻垂眸回避,但旋即又想到此处荒僻,平日极少有人行走,此刻这些么多人在此处未免有些奇怪,不由又多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让他脑中轰然一响,再也移不开目光。
竟然是杜若!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的身姿容貌笑语神态他都未曾忘记分毫,即使眼前的人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刚烈倔强精灵随性的小丫头。
商略正在踟蹰该不该上前问安,就见杜若已经向他走来,他心一横,也顾不上什么身份限制和皇家规矩,也大步迎了上去。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他稍一犹豫,单膝跪下行礼。
杜若已经伸手扶住了他,“商……将军,快起身,你我之间,何须多礼!”
那年,还是杜若让萧云泽调了商略来戍卫皇宫,可二人在这宫内私下相见,却还是头次。
商略谢恩起身,却碍于身份所限,不知该说什么,杜若也是怔怔看他,只觉得要说的话太多反不知从何说起。
二人相对无言而立。
“娘娘……这些年来可安好?上次皇上下诏为娘娘怀上龙嗣而赏赐众臣,微臣真是替娘娘高兴,微臣在此恭喜娘娘!”还是商略先打破尴尬,含笑道。
杜若的眸色一黯,但迅即垂眸掩去了眼中神色,淡淡笑道:“刚不是说过,你何须如此多礼?好,自然一切都好!你这些年来怎样?”
“谢娘娘记挂,微臣也一切都好!”
“你……可曾有家室了?何日让夫人进宫来我见见。”杜若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
商略只觉心里更是翻腾难定,良久才低声道:“我……微臣这人,散漫惯了,又怎愿自找拘束?再说微臣这风萍浪迹的性子,只怕会耽误了人家女子。”
话出口,商略自己已懊悔不迭---如今他既然已是朝廷重臣,又怎会风萍浪迹?他自知自己的借口找得委实拙劣,只求杜若不要深究。
杜若果然多了几分诧异,定定看了他一刻,神色更是黯然。
商略垂眸避开她的目光。
过了好一刻,才听杜若勉强笑道:“商略,你果真还是未变,只可惜,很多事和人都变了。”
商略心头愈发沉甸甸起来,忖度一刻才轻声道:“只怕未变并非好事,变了也未必不好,娘娘无须伤怀。”
杜若轻叹道:“那倒是。我该回去了,你多保重。”
略一犹豫,又道:“若遇到那娴淑女子,将军还是成个家吧---身边有个知冷知热之人,总好过形单影只。如今将军职务在身,何来风萍浪迹之说?”
商略听了,心头如被重重一击,待抬眼看向她,却见她已经转身而行。
“谢娘娘叮嘱,也万望娘娘保重!微臣恭送娘娘!”他只好压下心绪,躬身送别。
杜若并未答他,走了几步,忽又停下,道:“商略,那年……你的相助和救命之恩我一直铭记在心,不敢稍忘。”
她并未回头,说完就又脚步匆匆而去。
商略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已痴。
杜若已经走过去半日了,琪雅还怔立在当地,牙齿几乎要將唇角咬出血來,握紧的拳头內指甲也已刺进了肉里,但这些疼都不及胸內那股揪心扯肝之感。
本想刺痛别人,未想到伤的还是自己。
她不知道是该恨杜若言辞刻薄,还是该恨自己自取其辱,但有一点毋庸质疑,那就是她和杜若之间,绝不会再回到之前那种勉强维持出的平和假象了。
“公主,别生气了!”
“是啊,公主,我们还是回去吧!”
乌珠和妮娅尽管也是恼恨羞愤不已,可还是得打起精神來劝解琪雅。
“我不生气,谁说我生气了?”
琪雅听她二人相劝,忽然就开口道,“我看,她必定比我更气!若不是,也不会说出什么源头不源头的话来---就算她先占得源头又如何?除非她真能將源头彻底截断了,让别人滴水难享!我就不信她能有这样的本事!”
此刻再想杜若的那席话,倒激起了琪雅的倔强。
“公主说的是!”妮娅道,“只是,公主今日触怒了皇后,只怕她日后更要视公主为威胁,会对公主不利。”
“我也担心,毕竟咱们在这里又沒什么倚靠,皇后若要起什么坏心,只怕咱们防不胜防。”乌珠也道。
“有什么好怕的?”琪雅抿唇道,“我们又沒做错什么,难道她还能杀了我们还是怎的?有这些担心,你们还不如替我想想怎样能让皇上喜欢---我说的是那种真正的喜欢。”
妮娅和乌珠都不再做声,三人闷闷向灵毓宫而行。
正走着,妮娅忽然“哎呀”一声,將琪雅和乌珠二人都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妮娅道:“有了!你们还记得斡尔梅朵大巫吗?”
“就是那个法术特别灵验,有求必应的斡尔梅朵大巫?”乌珠问道,“当然知道啊,怎么了?”
“咱们來之前,我曾向大巫求了一样东西,看来这下真的要用上了!”妮娅一扫方才的阴霾,喜笑颜开。
乌珠和琪雅对望一眼,仍难明白。
“哎呀,我说乌珠你怎么这么笨呢!我向大巫求了一个姻缘盒子!”
“你求了个姻缘盒子?”乌珠疑惑道。
妮娅不由跺脚道:“要怎么说你才明白,我是给咱们公主求的!我当时就怕,就怕咱们公主到了这边……过不好……”
三人急急忙忙回到灵毓宫,妮娅从自己房中的床头妆奁中取出一只扁圆盒子來,拿给琪雅和乌珠看。
盒子有一个巴掌大小,是木头所制,通体乌黑,上面镌刻着许多细若蚊足的经文和一双双交颈缠绕的鸟兽图案,应该是咒语符图之类。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两片色泽艳丽的羽毛,一块乌黑中透出暗红、腥气极重的石头,一卷小小的黄绢经幡,其余的都是些香味很是奇异的药草。
妮娅道:“大巫同我讲,要用的时候,只须將自己和心爱之人的名字生辰一起写在这个经幡上,然后仍将它放回盒子中,和这相思鸟的羽毛和这些灵石药草一起拿到心爱之人长住的地方,偷偷焚烧了,自然有奇效!”
乌珠看了一直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琪雅一眼,又问妮娅道:“这,有用吗?”
妮娅急了,“斡尔梅朵大巫的灵验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况,我当时就同大巫说是给咱们公主求的,大巫又怎会骗我?”
乌珠还要说什么,琪雅倒先开了口:“试试吧。”
妮娅立刻高兴地应了,但转瞬又犯了难:“公主,那我们该拿到哪里去烧?大巫说了,一定要是长住的地方,只有那样,人的神魂才最能感知。”
琪雅犹豫了一刻才慢慢道:“那就偷偷拿到问竹轩后边的园子里烧吧,那里靠修篁堂最近,只一墙之隔,且如今天气冷,到那里去的人也少,不易被人发现。”
妮娅正要答应,就见琪雅又皱眉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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