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闻谋逆人人胆寒搜证物处处惊心
萧云泽听吴钺的分析,竟然将杜若也列入了凶嫌之列,面色顿时阴沉下来,当即出言驳斥,吴钺也意识到自己说话造次,便忙请命要彻底搜查问竹轩。
萧云泽点头应允:“就依你的话去办!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刑讯司插手。”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淡无波。
吴钺忙应诺一声,退下自去安排。
不过一盞茶的功夫,问竹轩便宫内紧闭,此处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已经被召到了俢篁堂外。
众人皆不知是何事,但看到甚少在内宫廷露面的吴钺正站在修篁堂门前的石阶上,面沉如水,目光如鹰隼,似恨不能将每个人都看个骨肉透穿,两侧更是站了数十名平日难得一见的锦衣侍卫,便皆有不好预感,因此个个恐慌,但又不敢相互探问,只能战战兢兢揣测静待。
整个问竹轩内真个是鸦雀无声,呼吸相闻。
萧云泽缓步走到修篁堂前,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形。
众人见他到来,立刻齐齐跪地行礼问安,不少人偷眼看到他神色不同平日,更是吓得连声音都战栗不已。
萧云泽也不开口让众人起身,径直走上石阶。
杜若也早带着福宝和红菱、绿荷等几个贴身侍女等候在修篁堂门前,除了杜若,福宝、红菱等几人也都跪着未敢起身。
杜若见他走来,眼中已多了几分询问和不安,但看看周围情形,还是咬了咬唇角未问出声,只是行了一礼,轻声道:“皇上!”
萧云泽牵起她的手,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背,转而朝立在一侧的吴钺点了点头。
吴钺会意,先躬身道:“是,皇上!”,随即走前一步,环视了一遍阶下和身侧跪着的众人,肃然道:“今日皇上诏谕你们集聚于此,是因这宫内出了谋逆之事---竟然有人在皇上的羹膳内下毒,而经过访查,这嫌凶就在问竹轩内,你们之中!”
此语一出,本来还噤若寒蝉的众人立时哗然,也顾不得是否会失了规矩冲撞圣驾,个个惶然四顾,似乎这样就可以看到真凶,不少人更是惊呼出声,甚至吓得瘫软在地上,有人则以头抢地,高呼让皇上明察,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
只因按照规矩,若是查不出真凶,这宫内所有伺候的人都难逃一死!
跪在杜若身边的福安、福宝、红菱、绿荷等人闻言更是又惊又惧,面无人色--他们皆是贴身伺候皇上、娘娘的人,对此大事竟然丝毫不知,就算能洗清嫌疑也难免失察之责。
吴钺的目光逐一掠过众人,细细辨别着每个人的神情变化,心中暗做揣量,待看过一巡,才接着道:“嫌凶自以为做得滴水不漏天衣无缝,殊不知早已被皇上识破阴谋!如今,皇上手中已有嫌凶遗下的证物,只是为了确保无虞,特谕令臣等对这园中各处进行再行搜检,所以要暂时委屈各位姑娘、公公一刻!“
他说完,便做了个手势,守在一旁的锦衣侍卫们立刻领命,在温良春带领之下去搜检各处。
萧云泽一直默然而立,冷眼静观,面上一如既往看不出任何情感波澜,杜若的手被他握着,和他并肩而立,却并无他那般沉静,樱唇翕张数次,还是忍不住低声在萧云泽耳边问道:“你觉得吴钺真能找出嫌凶么?“
萧云泽转脸低头对她微微一笑,“放心,吴钺自然会有法子!”
“他……不会拷打他们吧?”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这内宫刑罚之严酷,她虽未亲眼见过,但也有所耳闻。
萧云泽凝视着她,不由摇头---都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在替这些宫人担心。
“站了这么久,累么?”他并不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而唤道:“福安、福宝!”
正跪在阶下忐忑揣测的福安和福宝一听萧云泽叫他们,立刻应声:“奴才在!皇……皇上……皇上有何吩咐?”
“去搬张椅子来!”
二人忙应诺一声爬起身来,去房内抬出一张檀木大交椅来摆在廊下。
萧云泽将杜若按坐在椅中,缓和了脸色,对她道:“一时半刻是不会有结果的,只怕你要站到腿酸了。”
杜若看了他一眼,正想开口,他却已经转身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好在交椅阔大,二人共坐也并不拥挤。
杜若脸上的神色一阵变换,估摸当着众人又正值此种情形下被他如此示宠,很是有些不安。
萧云泽似未留意到她的神色,一安顿好她便又沉下了脸色,恢复了冷眼静观之态。
如今已经是四月底的天气,虽不甚炎热,但太阳底下已有些灼人。
这些宫人们素日也未曾吃过这般苦头,跪的久了,再加上害怕,个个都已经是汗流浃背,胆小者更是眼泪汗水糊得满面皆是,甚至身下都多了一汪湿痕,很是狼狈。
眼看快一个时辰过去了,吴钺等人还在搜检。
有些宫人已经开始支撑不住,但又不敢不跪端正了,挣扎得很是辛苦。
杜若数次不安地轻轻挪了挪身子,转脸看萧云泽,但他却似对眼前这一切视若无睹,自始至终漠然无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杜若只好忍下话未敢开口。
终于,吴钺带着众侍卫返来,将从宫人们房中查抄出的可疑之物都呈了上来。
萧云泽和杜若逐一看去,有几样是以宫人身份所不配拥有的珍玩珠宝,还有一些药饵和不明用途之物。
认出是从自己房中搜出的东西的几个宫人,已经开始磕头如捣蒜,哭喊冤枉,乞求皇上明鉴。
温良春躬身上前,指着东西对萧云泽一一禀明是从哪个宫人房中搜出来的,这几人都只是做些杂事的小太监小宫女,根本无机会进入俢篁堂内室。
萧云泽的脸色明显更冷了几分,杜若的眼中也多了几分焦灼。
温良春揣度着萧云泽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呈上了一个锦绣荷包,禀道:“这个……是从碧纨房中搜出来的。”
吴钺即刻接道:“皇上,这荷包束带的四个金坠脚,上面原本应该是镶嵌了东西的,但如今就只剩下嵌座,里面镶嵌之物已经不见踪影,臣仔细比对过,这镶嵌之物的形状和大小同相思子一样,故臣已经取了那四枚嵌座命人勘验,很快就会有结果。”
萧云泽眼中冷光一闪,也不言语,只是伸手接过荷包细看。.
杜若也一震,也紧紧盯着萧云泽手中的荷包。
跪在一旁的碧纨见温良春拿出荷包,已经变了脸色,此刻也顾不得许多,立刻膝行几步爬过来跪到萧云泽面前,哭道:“皇上,这荷包不是奴婢的!”
“哦?”萧云泽眉稍微微一挑,垂眸看着匍匐在自己面前已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
这女子,其实萧云泽早有留意。
当初温良春挑她进问竹轩伺候时,萧云泽就觉得她太过冶艳妖娆,眉眼之间风情外露,言语态度似有魅惑之意,并不像红菱绿荷等人忠厚勤谨,让他不由想起当年的柳美人,心下就有些不喜欢,只是当时杜若不好,前朝事务又繁杂,他也无甚心思理会这些。待后来杜若好转,这些侍女宫人的事都由杜若自己安排,他自然更不会着意,况且见杜若对这女子也甚说法,也就随她留在这里了。
沒想到,今日竟然生事。
“不是你的,怎会在你房中搜出?”他翻看着手中的荷包,缓缓问道。
“皇上明察,这荷包确实不是奴婢的,是……奴婢捡来的……是……是……”碧纨哭得语不成声。
“是何时在何处捡来的?”吴钺忍不住催问。
“是……是在后头的含春园中,就,就是上个月,奴婢伺候娘娘去哪里游玩……”
碧纨尚未说完,就见一名便衣侍卫匆匆走来,先是对着萧云泽和杜若行礼问安,接着就对吴钺禀道:“大人,已经勘验出,那四枚金镶座中确实有毒性残留,且与先前大人让验测的毒性一致,都源自相思子!”说着便将盛在白瓷盘中的金镶座和已经发黑的验毒银针一并呈了上来。
萧云泽的目光只是瞥过盘中之物,便又转回到碧纨身上,沉声道:“继续说!”
碧纨已被那侍卫的话吓得魂魄都快散了,大哭道:“皇上,我说,我说!那东西真的是奴婢在含春园中捡到的,而且捡来时上面就没有什么镶嵌之物,奴婢不敢撒谎啊!”
“如何证实?”吴钺问道。
“那一日,红菱、绿荷、竹云和含烟她们都在,只是……”碧纨看了一眼一旁仍跪着的红菱她们,见她们脸上都是一脸惶恐,对她所讲的更是纷纷摇头否认,便自知无法找到证人,不由绝望,索性咬牙道:“奴婢不敢隐瞒,这个荷包是皇后娘娘的!”
此语一出,如同冷水落入滾油鍋中,顿时哗然一片。
众人皆惊惧地看向碧纨,又忍不住偷眼去看萧云泽和杜若的反应,连自身的恐惧都几乎忘了个干净,只想看接下来还会怎样。
温良春和吴钺也变了脸色,齐齐望向萧云泽和杜若二人。
萧云泽只觉得身边的人一僵,不由即刻转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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