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揣心思琪雅挑拨寻真想云泽问询
虽心头疑云重重,但琪雅知道不好再问芙蓉,在这宫中,很多事只能暗中慢慢打听,于是她便不再多说,又估摸着该到了萧云泽下早朝的侍候,就带着随侍的几人往勤政殿的方向走,沿途看看花草景致,百无聊赖。
果然,很快就看到萧云泽的龙辇被温良春、福安和一众太监簇拥着而来。
琪雅带人闪到甬道旁,行礼问安。
萧云泽见是她,虽然他此刻心情不佳,话都懒得开口讲,但既然碰面又不能不理睬,只能便命太监停下龙辇,应道:“和妃免礼吧。这是要去何处?”
琪雅忙回道:“谢皇上,听说芊秀宫的寒兰开花了,臣妾就趁今日天气好过去看看。”
萧云泽仍是面无表情,只不过略点点头,就准备命起驾。
琪雅方才说话时就留意着萧云泽的脸色,见他果然满面阴郁,又对照方才杜若的举止,心里稍一踟蹰,还是又开了口:“皇上这是要回问竹轩么?可巧了,方才臣妾看到皇后娘娘一个人,刚刚由此过去,只怕皇上快一些还赶得上。”
萧云泽神色一滞,目光便又落回琪雅脸上。
琪雅心跳骤快。
“她一个人?”萧云泽的语气里果真多了些诧异。
琪雅忙笑道:“是呀,皇后娘娘是从那里,”她回身指了指澹碧台的方向,又接着道,“就是那处走过来的,神色很是不好,好像,好像哭过似的,臣妾向她问安,皇后好像也无甚心思,臣妾见她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带,就想送她回去,可皇后说不必,就一个人慢慢向前面去了。”
她说完,便屏住呼吸,留心萧云泽的反应。
萧云泽的目光果然愈发暗沉,脸色也绷得愈发紧了。
连周围伺候的众人都觉察到了皇上急转直下的情绪,不由都跟着紧张起来。
温良春看了琪雅几眼,目光中多了几分忖度意味,他不由怀疑这位和妃娘娘的这几句话究竟是无意还是有心。
琪雅心中同样不安,但既然话已出口,也无法收回,就在她忐忑之际,却听到萧云泽低声道:“你且去吧。”
然后他又命起驾,回端和殿。
琪雅告退,眼看着萧云泽的龙辇越走越远,但方才他听到“澹碧台”三字时的神色变化却仍在她脑中晃动,她心中已经隐隐猜出了些东西,若这些猜测得到验证,对她来说倒未尝不是好事。
“公主,我们还要去芊秀宫吗?”乌珠见她只管发呆,就出言提醒。
琪雅摇了摇头,转身向灵毓宫的方向走,走了几步,又似想起了什么,对芙蓉道:“对了,这几天我骑马身上乏痛,你去太医院,要些干的结香花來,我要泡些疏散筋骨的药酒。”
芙蓉赶紧领命而去。
看着芙蓉去了,周围再无外人,琪雅这才低声对乌珠和妮娅道:“你们偷偷去打听打听方才芙蓉说的那个住在澹碧台的王爷的事,尤其是他究竟为何住在这里,皇后又和他是怎样的关系……”
这宫内素来不乏长舌和贪图小恩小惠之人,只要用心,自然能知道想知道的一切。
温良春忧心忡忡地看着萧云泽,这早膳都快没了热气儿了,可他还没有动过一口,只管盯着眼前的粥碗出神,眼神说不出的冷郁阴沉。
“皇上,膳食都冷了,要不让他们換过?”温良春小心开口问道。
跟了皇上这么二三十年,萧云泽的心思想法自然瞒不过温良春,他不由暗叹,本来好好的两个人,怎么这些日子总也不能安生,归根结底,也就是为那和妃。也难怪,象和妃方才,千不该万不该,偏偏提什么澹碧台,若真是无意不知实情倒也罢了,要是有心那可真就不应该了---当年皇后娘娘住在澹碧台时,王爷对娘娘的情义,可是许多宫人都有目共睹的,时至今日也还有不少人暗中议论,说王爷被囚,多半都是因为皇后娘娘,这些事,虽说是捕风捉影,但皇上素日忌讳娘娘去那宫里倒是千真万确。
唉,皇上今日本就不自在,又被和妃这么一提,这岂不是火上浇油么?
只是不知,这火是要烧到王爷头上,还是要殃及池鱼?
至于娘娘那头儿,这么些年了,哪怕她惹得皇上再气再恼,也没见皇上会对她怎么着,还是皇上自己吃瘪生闷气的时候居多,就算皇上发脾气也不过一时,转头又对着娘娘柔声细语百般俯就,何曾端起过天子的威严来,也不知皇上这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娘娘的,真是造孽啊……
温良春正感叹着,忽听萧云泽叫他:“温良春,你去把旻王身边的文篆叫来。”
温良春听了忙到:“皇上,这……您还是先用过早膳再说……”
“让你去你就快去,啰嗦什么!”萧云泽一掌拍在桌上,面前的碗盞杯盘被震得叮当直响,粥水汤羹洒了满桌。
见萧云泽动怒,老太监不敢再多嘴,一面吩咐人赶紧收拾,一面匆匆退出去传文篆,边走边唏嘘感慨不已。
文篆跟在温良春身后,一路哆哆嗦嗦,跟要被押上断头台似的。
其实,这并非皇上头次召见他,自从他被送回旻王身边,皇上已召见过他几次,每次都是在皇后娘娘去过澹碧台之后,皇上要问的,自然是皇后娘娘和王爷见面时的所说所做。
尽管说皇上每次问完话后,殿下都依然还是老样子,并未因见过皇后娘娘而获罪或遭受其他惩戒,皇上对皇后娘娘也还是一样的恩宠备至,可他心里还是怕,他知道,皇上既然每次都问他,肯定并不是单纯只想听听皇后和旻王说了些什么那么简单。
可龙心不可测,文篆越想越怕。
“皇上,文篆带来了。”温良春将人领进房内,躬身回道。
文篆赶紧跪下问安。
萧云泽并未理他,而是让温良春先退下。
温良春应喏退出,关上了门。
“皇后今晨去过澹碧台?”
一听萧云泽开口,文篆就心慌得更厉害,结巴了数次才答出了个“是”字。
萧云泽没再出声,文篆知道,皇上这是在等自己主动说,赶紧定了定神,嗫嚅道:“今日一大早娘娘就过去了,脸色很不好,身边也没带服侍的人。当时王爷见了娘娘的模样,吓了一跳,问娘娘是怎么了,娘娘没说话就哭了。王爷追问了几次,娘娘才说心里烦郁,王爷就问是不是……是不是皇上您让娘娘受委屈了,娘娘只是摇头,被问得急了,才说出宫中新立了妃嫔……王爷听了,先是跟着沉默了好一刻,再后来,就安慰娘娘……”
文篆偷眼看向萧云泽,见他仍是定定而立,无任何反应,这才喘了口气,接着道:“王爷说,皇上肯定也是不得已而为止,说您如今是天下之主,自然不能再象从前那样时时处处只考虑娘娘一人,时时刻刻总陪伴着娘娘,让娘娘体谅体谅皇上您的不易,多想想皇上素日对娘娘的好……”
“他果然是这么说的?”萧云泽很是意外,忍不住反问道。
“奴才怎敢撒谎?奴才要是有半个字不实,任凭皇上您责罚处置!”文篆立刻磕头如捣蒜。
萧云泽先是不解梦泽怎会帮自己说话,但再一细想就恍然大悟,顿时说不出心头是何种滋味。
他未曾想到,自己的爱反倒还要靠梦泽來拱卫!
可笑可叹的是自己这些年来还一直担心梦泽会在气恨之下说破杜若的身世,他早该想到,以梦泽对杜若之情,又怎会忍心让她因获知真想而痛苦绝望?
文篆见皇上始终背负着双手,面朝窗外一动不动地站着,因看不到皇上的表情,更揣摩不出皇上的态度,不禁越发害怕起来,只管垂头跪在地上,大气儿也不敢出,在心里唾骂着自己贪生怕死出卖旧主。
他这里正想得难受,忽听到萧云泽慢慢问道:“后来呢?”
文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吓恍惚了,从皇上的话中竟然并未听出怒气,反倒隐约听出些无奈和苦涩。
“没,沒有什么了,娘娘听了王爷的话也未再言语,王爷就,就劝娘娘保重身体,多为腹中的孩儿着想,后,后来,后来娘娘就走了。”
文篆想來想去,还是把王爷给皇后娘娘拭泪和娘娘抱着王爷哭的事给瞒了下来。
“你下去吧。”
过了好半天,文篆总算等到了这句话,也顾不得再揣测皇上的语气,急忙磕头谢恩,跌跌撞撞退出了房外。
萧云泽如被人施了法术般,僵直而立,面上一片冷寂,脑中心中却已乱成一团。
“皇上!皇上……”
温良春连禀报了几声,他总算被唤得回神。
“何事?”
“旻王殿下差人来禀,说是想见皇上。”
“他要见朕?”萧云泽虽是反问,但心中并不觉诧异。
“是,文篆刚出去,澹碧台的高升就来回禀的。”温良春看到萧云泽的神色,忍不住问道,“皇上若是不见,老奴这就打发高升回去?”
“见,自然要见。”萧云泽默然了好一刻,才慢慢道,“朕亲自去澹碧台见他。即使他不说要见朕,朕也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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