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恨揭密云泽发狠虑长远杜若求情
看到萧梦泽突然失控疯魔,瑧儿吓得魂不附体,忙扶住他,惊慌问道:“王爷,您怎么了?”
又连声叫文篆和高升,可不知那二人做什么去了,叫了半日都不见人来。
萧梦泽笑够了,这才止住了声,他见瑧儿已吓得满脸是泪浑身发抖,不由摇头拍了拍她的肩,喘息道:“我无事,你出去!”
瑧儿将信将疑,但又不敢和他再独处下去,便赶紧遵命退下,她刚出房门,就听到萧梦泽又是一声嘶喊:“若儿,你既如此有心对我,为何就不肯接纳我?除却大夔君主之位,号令天下之威,单论待你,他就真就比我好么?若他日我得了这江山社稷,那你是否也愿跟着我?”
瑧儿听他说得愈发大逆不道---不管谁將这些话传出去,只要传到皇上耳朵里,不光是王爷罪不可恕,就连这宫内的伺候人都是灭族的大罪---吓得她也不敢再听,赶紧掩上门,急急跑回自己房中去了。
从那天起,萧梦泽也不再教她读书习字,又恢复了日日坐在廊下发呆的习惯,只是不时会说些“若儿,你等我”,“萧云泽,总有一天我要她回到我身边”之类的话语,也不知是真疯,还是抑郁之下故作癫狂。
更让瑧儿怕的是,他如今看她的目光,时而炽热如狂,时而又冰冷得让人心颤。
她提心吊胆捱了几日,实在是忍不住了,今日便瞒着高升和文篆,只说有要事禀报皇上,哀求了守门的太监将她送到此处來。
“皇上,求求您让奴婢离开那里吧!奴婢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王爷他,他已经疯了,奴婢实在是害怕……”
瑧儿泣不成声,不断磕头哀求。
萧云泽看着她,心头滋味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梦泽对杜若的执念,果然不是一般的深重!
可他又能如何?
那是梦泽,是自己的亲弟弟。
他思忖片刻,扬声唤了温良春进来,吩咐道:“她不愿再回澹碧台,你看着处置吧。”
温良春看着地上哭成一团的人,不禁也暗暗摇头叹息,忙应诺。
萧云泽走出碧虚堂,正值福安捧着奏折盒子,垂首立在门前。
一见他出来,福安忙跪地请示:“皇上,这是工部朱大人刚刚呈上来的折子,是关于南九省河防的,您是此刻就批还是……”
“先搁下吧。”萧云泽看也不看一眼,抬脚就往俢篁堂走,边走边想该怎样同杜若说瑧儿说的这些。
他走回内室,杜若还倚在靠枕上,懒懒拨弄着那些棋子,似百无聊赖。
“怎么,还在思量方才的败招,是不是还要再战一局?”
杜若不理会他的调笑,轻声道:“我在想这阳春三月,草长莺飞,那郊野之中也不知是怎样一番欣然景象,想来应该是狐奔兔走,花香遍地了。”
萧云泽怔了怔,但并未接她的话,而是道:“方才那瑧儿过来哭求,说是不愿在留在澹碧台。”
“是么?”杜若虽然是在问,但似乎并不太惊讶。
“梦泽如今的性子,又有谁能忍耐得住?”萧云泽略略将瑧儿方才禀报的讲了一遍,自然隐去了所有同杜若有关的内容,只说瑧儿觉得梦泽已癫狂失常,甚是怕人。
“真疯只怕未必,不过是借着癫狂发泄胸中块垒而已。”杜若听完,轻叹一声。
萧云泽倒未曾想到杜若竟会这么说,且和自己的想法俨然一致,再看她神色,也是平平静静的,并不像当初一提到梦泽境况就悲戚不忍,心里惊讶之余倒更添了些心酸,不由也点头叹道:“是啊,换做任何人,也只怕都会如此。只是眼下……”
“你打算怎么处置瑧儿?”
看来杜若并不愿多说梦泽之事。
“我让温良春去料理---这女子表面看似单纯无害,但私心太重,为自保就可卖主,日后保不定会做出什么让梦泽伤心之事,断不可再留在他身边了。我就说,梦泽对人沒个防范,于今果然如此。”
杜若凝眸看着他,问道:“梦泽说的那些话,你真不着恼?”
她的坦然直白倒让萧云泽心中忐忑了一瞬,他忖度片刻,迎着她的目光,苦笑着如实道:“怎不气恼?只要想到他对你有所肖想,我这心里头就如着了一盆火,炙烤得难受!可他是我兄弟,我又能怎样对他?况且,自从这次死里逃生,我是真有禅位之心---坐这皇位有什么好?人竟是被囚锢在这龙椅之上的,日日辛劳不说,就连想带你出去走走都难能成行!只是梦泽如今的心境,若我退了位,只怕他倒要真的要将你……他未必会容我……罢了,容我再细细想一条万全之策。”
他话中的无奈让杜若垂下了头,她半晌才轻叹一声:“如此倒委屈你了。”
“有什么好委屈的?”她的反应让萧云泽觉得心头一阵暖热,“只要你日日伴着我,我就不知有多幸福!只是梦泽是个执拧之人,瑧儿这件事,只怕他又会以为我……”
杜若沉吟了片刻,迟疑道:“那不如还将她送回去吧,你这么把人打发了,梦泽又不明就里,定会將又归罪于你,只怕他更会怨怼消沉---毕竟瑧儿是他唯一愿留在身边的。”
萧云泽看她话说得也有些犹疑,知道她还是在担心自己心里不悦,心里反倒释然了许多,立刻点头应允,“你说的确有道理,那就让温良春把人送回去吧,交代瑧儿只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过,让她安下心好好伺候梦泽,不可让梦泽知道此事。”
温良春这里刚叫了两名小太监來,准备将瑧儿送送去浣衣局。
瑧儿方才看萧云泽的神色就情知不好,心里懊悔不迭,此刻只管抱着温良春的腿哀求不肯去。
温良春摇头叹道:“这怨不得别人,只怪你自己---在这宫里,什么是大忌?头一桩,是不能忠心事主,第二件,就是不知道装聋作瞎!娘娘把你送到澹碧台,就是要你好好伺候王爷,可你倒好,一口一个你不愿留在那宫里!王爷是什么样子,皇上如此圣明善查,岂会不知?况且你所说的多涉及娘娘,皇上怎会想从他人口中听到这些?你自己如此糊涂,又怎怨得了他人?走吧,浣衣局又不是西禁所,虽说苦了些,但好歹性命无忧,要是把你送到西禁所,日日苦刑,结局不是杖毙就是绞杀,那你才是枉送性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看见,什么不该看见,以后可长个心眼吧!”
温良春刚说毕,就见红菱走来叫他:“温公公,皇上命你进去。”
温良春慌忙推开瑧儿,赶去俢篁堂。
红菱瞥了一眼地上哭成一团的人,只摇了摇头,便随着温良春而去。
瑧儿见状,更觉得无望---被送进浣衣局的多是待罪的宫人,不光是日日辛苦劳作,管事太监对这些人自然也沒什么好脸色,朝打暮骂,克扣衣食,就算熬得住也是一辈子受罪,和进了西禁所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在她哀哀欲绝之际,只见温良春又匆匆回来,走至她跟前道:“别哭了!也算你造化,这罪不必受了---皇上命你还回澹碧台去伺候,还不赶快谢恩起来呐?”
瑧儿死里逃生,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来此的初衷,赶紧磕头谢了嗯,踉跄起身,就准备回澹碧台去。
温良春忙拦住她,“慢着,皇上还有旨意……皇上说只要你尽心伺候王爷,日后自然有你的好处。”
吩咐完后,又道,“以后你可知该怎么做了?在这宫里,一言一行可都关乎性命……”
一番话既有安抚又带威吓。
瑧儿连连点头,哽咽着诺诺答应。
温良春稍一思索,又叫了含烟,命她將瑧儿带去,重新梳洗整齐,这才放她回去。
瑧儿一口气跑回澹碧台,再见这破败院门,竟然觉得心中反倒大大松了口气,忙低头掩饰住脸上的不安,蹑足入内,万幸的是高升和文篆并未在庭院中,萧梦泽倒是坐在廊下,只是仍在怔怔出神,仿佛世间万物皆不存在的模样。
瑧儿看得心里莫名一酸,不禁就快步走上去,对他道:“王爷,外头凉,您回房里坐着吧。“
萧梦泽并无反应。
瑧儿迟疑了一刻,又道:“王爷,奴婢……想您继续教我读书弹琴……”
萧梦泽闻言即刻抬头看着她,似乎并讶然,只淡淡反问:“为何?”
瑧儿嗫嚅道,“奴婢想伴着王爷,为您遣解忧闷。”
“果然如此?”萧梦泽落在她面上的目光洞明,全无方才的痴傻呆滞。
瑧儿哽咽答道:“是!”
经历了今日这一遭,她已明白过来,只怕在此处才是她最好的的归宿。
萧梦泽看着她满眼的泪光和遮掩不住的愧疚不安,心中了然,他举目看向问竹轩的方向,奈何入眼只有杂草藤萝掩映的宫墙和鳞次绵延的屋脊树木,他苍凉的眼中神色不由愈加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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