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怀希冀私闯禁苑知无望暗作死别
萧云泽紧紧抱住杜若,发了狠般将她唇齿眉眼都亲了个遍,恨不能将这几天来对她的相思和担忧之苦一并发泄出来,好半天才放开了她。
他一敛方才的狂乱举止,轻轻用手摩挲着她的脸颊,仔仔细细看她--她的脸侧和脖颈上有几道细碎的伤痕,应该是方才她翻墙进来时被花枝所伤,不禁心疼地抚摩了又抚摩,又把她的眉眼五官细细描摹了个遍,这才轻声道:“好!你赶紧回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若是被人发现,不光是你,连梦泽也要受连累,对我也没有好处。我今夜就逃,你快走吧。记住,以后绝不可再象今日这么莽撞了,有什么事,必须同梦泽商量,万事都须小心……”
他叮咛了一遍,松开手,轻轻推了推她,让她赶紧走。
杜若也明白此地不可久留,只能泪水涟涟地答应了,萧云泽拉着她的手,开了门,见外面无人,就将她一把推出门外,低声催促道:“快走吧!小心!记住,以后绝对不可再来了,还有,告诉梦泽,无须在为我的事想办法了。”
“云泽,我……”杜若尚未反应过来,房门已被关上。
她呆了呆,只好跺了跺脚,冲房内道:“你记住,明天早晨五更圊厕司的大车就会出宫,你可一定要记啊!”
她听到房内萧云泽低低应了一声,这才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匆匆跑进房后被荒草花木遮掩的小小花园中,依旧循原路翻墙出去了。
萧云泽将脸贴在门扉上,从门缝中紧盯着杜若,直到她离开,仍痴痴站在门前,动也未动。
“傻丫头!”半晌,他才仿佛回过神来,唇边竟然勾起一抹笑意,但转瞬即逝,剩下的只有满面苦涩。
“逃?就算能逃出,又能逃到哪里去?”他喃喃摇头道,“再说,逃了就能洗清这污名吗?”
不光是李后的阴谋,就连父皇的心思他都已经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他们要的,就是自己这个“棺材子”的死。
既然如此,还有谁能救得了他?
若儿,原谅我不能照管你一世,但愿梦泽真能保你日后周全。人说许下的诺言就是一辈子的债,只可惜,我这辈子是没办法还你的债了,但愿来生还能再见,只希望到时我不会再生在这帝王家,没有这些波折困苦,能安安静静守着你一辈子……
杜若离开知秋苑,并未回澹碧台,而是依照先前从文篆那里打探来的路径,径直走到到了萧天祚日间处理政务的澄心斋。
此刻已临近午膳时分,不少司膳的太监宫人正忙碌着伺候。她混在一众宫女当中,进了院内,又趁人不备,闪进路旁的花丛,转到了一屏假山后,耐心等待时机。
此刻在澹碧台,萧梦泽从上书房回来,一看她不在,心里就暗道糟糕,怕她贸然闯祸,即刻吩咐人暗暗找寻,不料,一直找到午膳都过了,还没见人影。正在惊惶,偏偏萧天祚又遣了人来召他觐见,他只好勉强提起精神前来。
杜若躲了半日,好容易等到萧天祚用完午膳,伺候的众人都散了,远远只看到一个老太监还守在门口,她留心着四周的动静,从藏身的假山后走出,小心借着花木遮掩,躲躲闪闪向澄心斋门口挨近,只待一有机会就闯进房内。
萧梦泽魂不守舍地跟着来请他的太监来到澄心斋院内,他心里有事,脚下难免拖延,便落在了后面。
他只管低头慢走,不妨一下撞在一人身上,他心里本来就不自在,此刻更是一肚子火气,以为是哪个冒失的宫人,刚要斥骂,一抬头,顿时惊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若本来眼睛紧盯着房门方向,被这一撞也吓了一跳,见是他,方定了定神,支唔道:“我,我……“
萧梦泽见杜若神色慌张,再看她竟然是一身宫女妆扮,又在此处,心下已经明白大半,顿时不知是该惊该叹还是该怕,反应过来,趁着四周无人,赶紧将她拉回假山后,好在有几丛花木刚好将这里遮挡得严严实实,很是隐蔽,这才皱眉恨声道:“你怎么如此胆大闯入这里?你可知你这是要闯大祸的?你不要命了?我找了你这半日,你可知我有多担心?谁知道你竟然跑到这里来,若是我未曾碰到到你,你……”
他再也说不下去,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杜若觉察出萧云泽手心全是冷汗,再看他的人也失魂落魄,脸上神色更非平日可比,也意识到自己确实太过莽撞,可为了萧云泽,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只能一试,只是愧疚连累萧梦泽为她担心。
“梦泽哥哥,我……”杜若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说,幸而萧梦泽此刻也无心听她解释,只是缓缓摇了摇头,杜若也只好噤声,陪他一起默然而立。
过了足足半盏茶功夫,萧梦泽才想起父皇还在澄心斋里等着自己,赶紧收了收心思,探头看了看外面,见无人,这才轻声对杜若道:“你且先在此处躲避一时,记住,千万不可再动那些心思!我去见父皇,会当面替哥哥求情,你就在这里等我出来,答应我!”
杜若只能点头。
萧梦泽这才舍了她,转了出去,一路仍不放心,犹回头朝那里看了几次。
杜若见萧梦泽走远了,自己回身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忍了许久的眼泪这才滚滚而下。
第三十五章欺无人元胡犯境得生机再度出征
萧梦泽安顿好杜若,这才匆匆向澄心斋内走去,一路仍不免频频回头,惟恐杜若闯出来。
转过影壁,就是书斋门口,方才的引路太监已经和齐良才侯在那里了,一看到他,就赶紧催道:“殿下快进去吧,皇上已经等了多时了。”
萧梦泽强压着内心慌乱,放缓脚步进到房内,就见萧天祚正端坐龙榻上,面沉如水,一见他进来,目光剎时就又冰冷了几分,厉声呵道:“怎的这半日才来?如今看你做事越发如妇人女子,没有半分爽利之气!”
萧梦泽赶紧跪下请安,撒谎说自己方才不小心被花枝绊倒,崴了脚,好在萧天祚也无心计较,话头一转,劈头问道:“云泽的事,你可知道了?”
萧梦泽没想到父皇会这么直接问他,不知道是用何意,只能忐忑着如实答道:“知道。”
“那你怎么看待此事?”
萧云泽本来方才还答应了杜若要为哥哥求情,可此刻被这么厉声一问,再加上偷眼看到父皇的脸色,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心里忖度了半晌,才低声呐呐道:“儿臣以为,此事尚存疑,希望父皇能明查。”
萧天祚的脸色愈发阴沉:“存疑?你倒是说说如何存疑?”
萧梦泽语结,毕竟当日之事,他并未亲见,只是同杜若一样,打心底不相信萧云泽会作出如此苟且之事来。
萧天祚见他说不出来,便追问道:“怎的不说话?如此说来,你觉得是朕冤枉他了?”
萧梦泽一听忙磕头道:“儿臣不敢!”
萧天祚冷笑道:“既然不是朕冤枉他,那你要朕明查什么?”
萧梦泽只觉得背上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这两日想到的所有为哥哥申辩的满腔义愤都被这两句话给冲得点滴不剩,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嘴巴张合数次,最终还是保持了缄默。
萧云泽的形状被萧天祚尽收眼底,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但并未再加斥责,而是良久才叹道:“朕年过不惑,连那孽子在内,统共也就你们两个儿子,只可惜,你们无一人能替朕分忧。那个孽子虽心性刚强,有杀伐决断之才,但终究为棺材子,克亲不详之人,且心机深沉不可测度,桀骜难驯,如今更是做出这等不堪丑事来!而你,虽说敦厚温良,但终究太过妇人之仁,寡断且易受人所惑,就怕以后落人算计……罢了,如今说这些也无益,你且退下吧。记住,读好你的书,多学习治世经济是你的本务,其它一律不得参涉!尤其是云泽之事,无须你从中置喙!从今日起,除了到上书房,不可再随走动!”
萧梦泽已经全然无心思再做争辩,喏诺应了几句就赶紧退了出来,父皇方才的话却犹在脑中回旋,且这番话正与母后昨日所言契合,百般滋味瞬时涌上心头。
他茫然走回杜若藏身的假山外,看周围无人,轻声叫了几声,杜若立刻从假山后闪出来。
迎上杜若微红的双眼,萧梦泽这才彻底醒过神来,想起先前的承诺,更是愧疚难当,可此刻再说什么都是无用,只是摇了摇头。
其实,这结果早已在杜若意料之内,绝望到极点,此刻心里反倒平静了许多,她见萧梦泽满面羞惭,反而安慰他道:“恐怕这也是云泽哥哥命该如此,哥哥你也尽力了,不必再勉强。”说着,轻轻一拉他,“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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