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乐闺房琴瑟和鸣多恩爱蜜里调油
这日,萧云泽和几名大臣在勤政殿议完政事一回来,就被杜若拉着下棋。
杜若的棋技向来不如他,但却是一副从不服输的性子。
眼看着她今日又是连输几局,嘴巴已抿了起来,眉头也拧在了一处,纤纤玉指捏着一枚棋子,犹疑半天都没有落子,俨然绞尽了脑汁。
看她如此当真,萧云泽心里不忍,便故作失误,接连出了几个昏招,棋枰上局势陡转,杜若的白子立马就占了上风。
杜若的脸色却并未好转,反而玉手一挥,將棋枰上的棋子搅了个纷乱,咬唇看着萧云泽。
萧云泽知道是被她识破了,忙将棋桌推到一边,把人抱过来,故意笑问道:“这局你赢定了,怎的还耍赖?”
杜若横了他一眼,眼波一转,嗔道:“就算我再不济,也无须你助我!这样子,就算赢了,又有什么趣儿?”
说着,又用葱白的手指刮着萧云泽的鼻梁,冷哼道:“骗子!你就是个骗子!”
话语虽含着薄怒,眼神却如那棋枰上的黑玛瑙子,熠熠生辉,顾盼间柔波宛然。
萧云泽的鼻子被她刮得生疼,人却被她的娇俏逗得心驰神荡,顺势捏着她的小手,將她的几根手指含入口中,作势要咬。
“不要啊,哥哥饶我!”杜若挣脱不开,只能笑着求饶。
“饶你可以,除非让我……”萧云泽附在她耳边,轻轻吐出几个字来。
杜若只觉得随着他的呼吸,一股热热的气息自她耳中直扑心底,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就跳得急促起来,压也压不住,再加上他说的那话,更是让她脸红耳热,不由皱眉推他,“别这样,青天白日的,当心红菱她们进来!”
“无妨!”
萧云泽笑着就准备扬声叫外面伺候的人不得入内,门外却先传来温良春的禀奏声:“皇上,有人乞见。”
萧云泽骤然被搅扰了心情,有些火起,“不见!”
门外静寂了片刻,就听温良春又迟疑回道:“皇上,是……澹碧台的人,说,说是有要事,定要求见皇上一面。”
萧云泽和杜若闻言都微微一怔。
萧云泽看了看杜若,见她也看着自己,沉吟了一瞬,便吩咐道:“那就传他进来!”
说着,坐正了身子,只是仍抱着杜若未曾松开手。
如今他凡事都不愿瞒着杜若。
“可是……皇上,她说事关重大……只可向皇上一人禀报。”温良春仍在犹疑。
萧云泽的眉头皱起,正要开口,杜若却已经推了推他,“你去吧,回来再告诉我也是一样。”
萧云泽凝视着她,见她确实没有不悦,不由轻叹道:“怎得你如此懂事!”
杜若莞尔一笑,又推了他一把,萧云泽这才起身,杜若也跟着站起来,给他理好衣袍。
临出门,萧云泽还在她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低声道:“等我回来,我们就……”
杜若一扭身,挣开来,“偏不!”
萧云泽笑着摇头,走了出去。
杜若待他一出门,就收了笑脸,即刻走到窗前,向外张望。
廊下,站着的竟然是瑧儿,只见她神色局促,满脸惊恐,一见萧云泽,立刻就跪地磕头,但口中说些什么,杜若听不清楚。
萧云泽听那丫头说了几句话后,神色就变得愈发冰冷起来,然后他说了句什么,转身就向碧虚堂內走,温良春见状忙示意仍跪在地上的瑧儿起身,领着她跟在萧云泽身后进了碧虚堂內。
杜若心里如同有面小鼓,敲个不停。
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仍回身坐回榻上,郁郁地摆弄起那些棋子來。
一枰的黑白纷乱,如同她的心事。
竹云进来奉茶,看见杜若斜倚着棋桌,一手托腮,一手拈着枚棋子,貌似出神,忙轻轻把茶盘放下,躬身笑道:“娘娘,您早间说嗓子有些不适,皇上吩咐秦太医给您制备了百萃蜜露茶,赶紧趁热饮用吧。”
杜若回神,掷下手中的棋子,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取过茶盏來,掀开盖子,只不过浅浅抿了一口,便又皱眉將茶盏放下。
竹云见状忙问道:“怎么了,不合口味么?那奴婢让他们重新煎过?”
杜若摇摇头,淡淡道,“算了,不必了。”
竹云见她似乎心情不佳,想到片刻之前隔了房门都还听见她和皇上那样有说有笑的,思忖了一瞬,有些明白过来,便低声问道:“娘娘,可要奴婢去打听一下臻儿向皇上禀报了些什么?”
杜若闻言看了她一眼,眼神暗沉沉的,吓得竹云心里一惊,正惊心自己说话造次了,杜若却又恢复了淡淡的神色,抬眼看了看早空无一人的窗外,道:“不必了。他要想让我知道,自然会告诉我,若不想,就算知道了也无益,只怕是徒增烦恼罢了。你下去吧。”
竹云自然明白她话里的“他”指的是谁,见她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便放下心来,应诺了一声就退了出去。
竹云刚一退下,红菱就跟着进来。
“娘娘,内宫监的崔公公禀报说,先皇的邓良妃殁了---是自缢的,崔公公来请娘娘懿旨……”
皇家规矩,宫人妃嫔自裁为大忌,若是畏罪自裁,不光会被虢夺生前的一切封号地位,连亲族都要受株连---重者抄家灭门,轻者下狱流放;就算是无罪自杀,一般也是草草收敛,送出宫外随便找个地儿掩埋了,宗牒宫册上从此被除名,不得流传于后世。
尽管说邓良妃是先皇的人,但毕竟仍属后宫之人,所以内宫监才要请示杜若这位后宫之主来裁决。
听红菱说完,杜若眼中的神色更暗沉了几分,过了一刻才慢慢道:“归葬先帝陵寝吧,人都去了,怎么死的还重要么?”
红菱点了点头,应了声“是”,觑着杜若神色不好,便又陪笑叹道:“是啊,那邓良妃也算不易,听说,十三岁进宫,起初也是深得先皇宠爱,只是李后善妒,明里暗里也不知使了多少手段,害得她两个皇子一个公主都没能保住,饶是这样,还在那宫里熬了十几年。先皇殡天,皇上將先皇的妃嫔、宠幸过的宫人都迁去为先皇守陵寝,听他们说,许多人都是哭着喊着不愿去,偏偏是这位邓良妃不光无怨言,还显得很高兴,想来也是怨毒了先前的日子。这些年,也一直好端端的,谁想得到昨夜就……还不上三十岁呢,也挺可怜见的。”
杜若半日沒言语,就在红菱准备退下时才开口道:“可怜什么?这宫里可怜的单单只是她一个人么?再说了,能在这宫里熬十几年的,谁又是简单的,又有哪个没做过点儿让人记恨的肮脏事儿?活着当真好么?死了又有什么不好的?”
红菱听她话说得不是头儿,知道她心里又不自在了,立刻就想到了瑧儿的头上,心里暗叹一声,也不敢再说什么,就忙附和道:“娘娘教训的是!奴婢这就去吩咐崔公公!”
说完,见杜若没有其它示下,便忙退了出来。
红菱將杜若的话吩咐了崔公公,扭头对一旁的竹云使了个眼色,两人退到阶下的山子石旁。
红菱看了看窗口,并未看到杜若的身影,这才低声将杜若方才的话说给竹云听,又问道:“你方才进去娘娘可曾说什么?”
竹云摇头,“不曾说什么,估摸着就是为那瑧儿生气。我就说福安当初做事不妥,将这么个丫头弄进来,怎怨得娘娘不生气?这丫头一看就不是个省事的,如今既然被打发去了澹碧台,不好好在那里伺候着,又哭哭啼啼跑来求见皇上做什么?不过娘娘也是,明知道皇上对澹碧台那位心里有想法,还把个跟自己长得像的人送过去,让皇上心里也不知怎么想……”
红菱忙推了她一把,竹云会意,忙掩了口,不再往下说。
“只怕娘娘又要不自在几日了。”红菱颇为无奈,只要娘娘不高兴,皇上的脸色也要跟着阴沉几天,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要端着十二万分的小心陪着。
“还不是不那个什么和妃闹的!那恶毒的鞑子女人进宫之前,娘娘何曾像这样过动不动就生闷气?”竹云又想到了琪雅,不禁恨恨切齿道。
红菱叹了口气,道:“也不尽然,我只觉得自从那年她病好了之后,性子就不像从前了。想当年在离宫是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后来到这里又是什么样子?就算同样是说笑,那神色揣度着就不一样了,总好像藏着什么心思似的---咱们这些做奴婢的,可不就这点子察言观色的功夫么?难道你也看不出?”
竹云也黯然了神色,“照你这么说,细细想起来,倒真是这样。当年在离宫,天天和我们说说笑笑的,有什么话不同我们讲?后来到了这里,我只想着她如今是皇后娘娘,身份跟先前不同,尊卑殊异,自然也不能像先前那么和我们说笑玩闹,若是还像先前那样倒不成体统了,偏生未曾往这处想。只是这也怪了,难不成娘娘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皇上对她可算是旷古至今头一份儿了……”
红菱远远看着福安手捧着装了待批奏折的朱红匣子从院门外走来,便止住了竹云,“罢了,这个我们怎么能揣摩得透?再说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唯有尽心伺候才是本分,又怎敢妄揣上意?还是想想怎么留心伺候着吧。”
竹云点点头,二人便散开,各去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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