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爷一路上尤其谨慎小心,谨防着被人跟踪,所以走的慢些,等他赶到汇合的陆家村时,太阳已经西斜。他在村子最末尾的那处院子跟前驻了脚,再次确认周围没人时才敲了门,敲了许久,才出来一个老婆婆。
老婆婆慢条斯理的,半天没走到院门口来,金爷急了,喊道:“陆大娘,你快些。”
陆大娘侧着耳朵问:“啊?没听清。”还是慢悠悠地往门边走着。
金爷又提高些声音,“我让你赶紧开门,爷急着呢。”
“哦。”陆大娘还是慢悠慢悠的,一边还比划着,很是高兴的样子,“可不急嘛,他呀,扛着顶大一个黑麻袋扔在我女婿房里,我女婿孝顺,说是给老婆子预备的粮食。”
“嘿呀。”陆大娘把金爷急的想打架,他又提高些声音喊,“快些,急死人!”
“是呢,我女婿好,给了那人这么大一个布包。”陆大娘双手颤巍巍地比划了一下,随后又生出些怜悯来,“说什么死不死的,我女婿不差他的钱,回去就能请个厉害的郎中,什么病都能治好。”
“谁跟你扯那些没用的,还不快来!”金爷在门口狠狠地揣了一脚大木门,木门纹丝不动,倒是抛下来许多灰尘,他反倒被迷了眼睛,金爷更加不爽快了,跺脚骂道,“这老婆子,要不是看你还有用,金爷一刀劈了你。”
“来?不来了,他急着回去给家人治病呢。”陆大娘到了门边,先要放好了拐杖,才慢慢把门从里边打开,刚开了个缝,金爷瞬间冲了进去,步下生风带倒了陆大娘的拐杖。陆大娘摸摸索索地捡起拐杖,冲着金爷问,“你说啥?老婆子没听清。”
金爷啐了一口,根本不理会陆大娘,直接冲进屋里去,急切地喊道:“主子,穆少霖往这边查过来了,我们得赶紧转移。”
屋里一共三人,金爷唤作主子的男子大约已是不惑之年,整个人妖邪的厉害,连眉目间都是狠辣的颜色。他悠哉游哉地坐在桌边喝着茶,听到金爷汇报后,他拍拍肩上那只手,示意她停下来,然后,邪气地一笑:“老金,本太子没白栽培你。”
金爷立马惶恐地一躬身,“主子过誉了。”
胡邮是大理的太子,也就是金爷嘴里的主子,此次来南安纯属巧合,不过跟着他那个被大理称为剑痴的王叔,来见识一下万灵山的功夫。
中途他就无聊了,好在带了一位武功高强又美丽温柔的侍妾,本来游山玩水也挺不错的,偏生那东夜的不识时务,竟然要娶苏云音,那怎么行,岂不是明摆着要南安以后挺直了腰杆来对付大理吗?他胡邮是什么人,当然不能如了他们的意,东夜要娶苏云音,那好啊,他先掳走她纳为侍妾,等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他倒要看看苏玄烨如何去应对东夜了。
胡邮朝着侍妾指指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苏云音,他说:“花甸,还是拿那黑布袋子装了,咱们撤。”
花甸点头,很快便拿袋子套了苏云音,扎好后交由金爷扛了,三人便准备火速离开。胡邮走在最前边,刚出门就和陆大娘撞了个满怀,陆大娘拉着胡邮的衣袖才算站稳,她拿拐杖轻打了胡邮两下,不忍责怪地说道:“跑那么快做什么哟,差点撞倒老婆子。”
胡邮邪笑着,刚挥开陆大娘的手,又被陆大娘更加紧紧地抓住,她带着些伤感问道:“我女儿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你不是说她已经原谅我了吗。”
“快了。”胡邮抓住陆大娘的手扔开,对着金爷只说了一个字,“杀!”然后领着花甸便出了院门,纵马而去。
“你走了?”陆大娘冲着胡邮的背影问了几遍没人回答,便住了拐杖回屋,一回头见金爷扛着黑布袋子,顿时便生气地拿拐杖敲了金爷,教训道:“小兔崽子,这是我女婿买给老婆子的粮食,你……”话还没说完,便被金爷手起刀落劈成了两截。
金爷将弯刀别回腰间,又踢了那尸体一脚,很不屑的说道:“大理的太子能是你的女婿?”随后,金爷放了一把火烧了这出院子,才扛着苏云音去追胡邮。
一盏茶后,金爷才跟上来,胡邮知道是他,头也没回地问:“都处理好了?”
“主子放心,我连那处院子一并烧了,没留下任何线索。”
“那就好。”胡邮一思索,觉得不大妥当,毕竟被掳走的不是平明百姓,要是封了城关满城搜查,他们这副大理的打扮还扛着布袋,实在惹眼,他们就是再厉害,到时候几个人也抗不过千军万马。胡邮这么一想,立马勒紧了马缰停下来,其他两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花甸不明白胡邮的意思,为何这个时候还要停下来,她有些担心地说道:“太子,他们就要追来了。”
“我们进城。”
“太子?”于花甸而言,这无异于找死。
“花甸,你轻功了得,立马进城找一处偏僻的院子租下来,沿途留下记号便可。”胡邮说完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接着说道,“再准备几身南安人的衣裳,还有,给苏云音也备一身男人的衣裳。”
花甸也算机灵,胡邮这么一说,她就懂是什么意思了,赶紧弃了马踏空而去。花甸走后,胡邮接过黑布袋扛着,吩咐金爷押后,两人一前一后也跟着混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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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将士从远处骑着马跑过来,跳下马抱拳道:“将军,脚印到这里就没了,像是被人特意清理过的,前边又是岔路口,我们该向哪个方向追,请将军示下。”
穆少霖指着刚才去探路的将士说道:“你带一队人马从左边去搜,剩下的跟我走右边。”那名将士还未作出任何回应,穆少霖已经策马走远,可见他此刻是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了。
穆少霖因急着见苏云音一面,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赶往蓟州,等了几天,实在等的不耐,又连忙赶到了锦城,没想到锦城里人人都在说官道上杀人了。穆少霖听闻这些后心里一紧,可又想着有楚南护卫,应该不会出事才对。他虽抱着侥幸的想法脚下却自动往城外走去,他必须亲眼见过才能放心。
可这一见,穆少霖瞬间便血气翻涌不止。官道上躺满了尸体,还围着衙门的人,他冲进去后,一眼就辨认出了那些是军中的侍卫,且都有明显的中毒痕迹。孟姑就倒在马车不远的地方,受了内伤,好在没有性命之忧。楚南躺在一片血泊中,受了几处致命伤,已经危在旦夕,而马车内空无一人。
情况不可谓不糟糕,穆少霖用仅存的一点理智,吩咐了衙门的人好生救治楚南和孟姑,当即便带了人马追踪贼人的足迹寻找苏云音的下落,眼看着有些眉目了,却似乎总是晚了一步,跟贼人之间差着一段距离,就像……就像是贼人在跟他们兜圈子一样。如果是这样,苏云音岂不危矣。
想到这里,穆少霖更加着急了一些,催着马儿疾驰起来。
行过一盏茶的路程,前方不远处立有一座牌坊,写着陆家村,村口村民嘈杂,纷纷提着木桶往更远处冒着烟地方跑,也不知道闹出了什么事情。穆少霖一挥手,众人立马进了村子详探。
穆少霖此刻想着的全是苏云音,忘记了现在是不是和适宜,摸出苏云音的画像,跟着跳下马来,拉住一位大娘便问:“大娘,你可见过画上的姑娘?”
大娘放下木桶,又在衣服上擦干净了手,才接过画像,不过看了一眼就说没见过,穆少霖不死心,让她再仔细看看。
大娘指着画像上的姑娘说道:“哎呀,不用看了,我要是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忘不掉的,你去别处问问吧,我们这村尾的一处院子失火了,大伙儿忙着救火呢。”说着提起一木桶的水也就走开了,还一边摇头念叨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惜福,那么漂亮的媳妇都能走丢了。”
穆少霖苦笑着:是啊,走丢了,从一开始就走丢了!
很快,一名将士从村里出来汇报:“将军,发现贼人踪迹。”
穆少霖立刻回过神来,揣好画像,问:“何处?”
“村尾那处院子失火,里面一共发现两具尸体,一具基本烧毁,但是从牙齿可以看出是一位七十多岁的女人。另外一具尸体在井里,是一刀毙命。有来自锦城的将士说认识,是城外官道上卖茶老头的儿子。可以看出是贼人杀了人,后放火毁灭证据。”
穆少霖握紧了拳头,又是慢了一步,他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可查清了贼人的身份。”
那将士迟疑少顷,才小心回答道:“村民说,近日村里并无外人进入,只听说那家老大娘的女婿回来过,但是老大娘的女儿二十年多前就已经因为难产死了,女婿多年不和陆家村来往了,所以那女婿……村民们一时也不敢肯定。”
“派两个在村里查,其他人跟我继续追踪。”根据这些消息,不难判断出这伙贼人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更何况苏云音还有病在身,一刻也拖不得了。穆少霖立马翻身上马,继续寻找贼人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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