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元县城终于让舒甜有了一种到古代的真实感。高大的城墙,宽阔的青石板马路两旁是一眼望不到头、古色古香的店铺,路上虽然不说是行人如织,但至少不像临水镇那样稀稀落落几个行色匆匆的路人,她甚至还看到了几拨带着下人悠闲逛街的妇人。
“啧,当真是没出门见过世面,就县城都能看得这么起劲。”洛云河一路上没少套舒甜脑袋里的生意经,舒甜又是个想法简单的,不知不觉倒出来不少。也幸好二十一世纪信息爆棚,上辈子没多少学问的舒甜才不至于词穷。
临到县城城门时舒甜正说到超市层出不穷的促销手段,才刚刚起了个开头趁他和城门守卫说道两句话时候,她就耐不住外面的喧哗挑起帘子沿路看去,这一看就像是勾了她魂魄似的哪里还记得两人还有话题。
舒甜自诩早就看透了洛云河嘴硬心软,头都不回地点头,“可不是嘛,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街道,真是托了洛少爷的福了。”
陈连生:“……”这姑娘好像忘了是谁提议来县城的。
马车顺着繁华的大街一路向前,直到来到城中心县衙大门前广场才徐徐停下。这个广场靠近衙门的地方有个高台,高台旁边是衙门政令变化贴通告的照壁,广场人来人往最是热闹,不但是小商贩们最爱聚集的地方,也是整个县城人流量最大的场所之一。
洛云河就在县衙斜对面开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客栈和一家比临水镇上几乎大了一半的杂货铺,不过经过一路上舒甜的唠叨,他已经决定要将随处可见的“杂货铺”三个字更名为“超市”,取超越市场之意。
轮椅在陈家碾和临水镇那坑洼不平的路面上毫无用武之地,可放在福元县县城中心就大大不一样了。顺儿招呼了客栈门口的小二一起帮忙将轮椅给卸下马车,舒甜扶着身无二两肉的陈连生下车坐了上去,虽然累得额头见汗,但瞧见附近行走的人都拿奇怪的眼神盯着轮椅还是有几分得意的。
陈连生和舒甜从陈家碾到临水镇自然是没用上轮椅的,所以洛云河即使知道有这东西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操作。此刻看陈连生坐在上头,舒甜一个人就在后面轻易推着他前行,眼睛顿时就亮了!
别的不说,当年还在京城他就不止听说一家的老人不良于行,若是这叫轮椅的东西做得华丽高档些,那些想要送长辈礼物的小辈们还不是趋之若鹜!
舒甜还在整理仓促做成的简易版轮椅上的布垫子,生怕陈连生觉得不舒服,小声咕哝道:“这次出来得实在太急,不然等钱叔做出更好的轮椅陈大哥你坐着也能舒坦些。”
这意思?还有更舒服的轮椅。洛云河桃花眼眼神灼灼,陈连生伸手在空中晃了晃,仔细一看,可不就是一个“三”吗!意思很明显,这门生意要做的话得分利润的三成给舒家。洛云河摸了摸下巴,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于是,舒甜浑然不知两只老狐狸已经趁着她低头忙碌之际已经用眼神和表情定了城下之盟。调整好绑在陈连生腰间的带子,她又取了张小毯子盖在陈连生腿上,并细心地固定在两边扶手。弯腰时,她的发丝被风吹拂到陈连生眼前,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手臂,让他手上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多事!”陈连生目光一沉,伸手将毯子掀到一边,“如此天气,你是想热死我吗?”
其实这几天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在家躺炕上的时候陈连生已经开始盖厚厚的棉被,晚上若没有舒圆和他一个被窝,他手脚一晚上都是凉的。舒甜是知道这点的,所以轮椅做好后她专门将从陈家带走的那张被单对折缝到了一起做了这张小毯子。
感觉到陈连生口气不太好,舒甜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到后面不良于行得护工用轮椅推着去花园散步的心情,内心有些恍惚。只以为他是不适应周围路人的目光,用了些力气重新将毯子给他盖好并在扶手底下打了个结,耐心劝他:
“陈大哥,坐轮椅只是暂时的困境,过些日子说不定你就能和他们一样站起来大步行走。每个人的生命都是自己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羡慕嫉妒去吧。他们看你觉得奇怪那是羡慕你能舒舒服服逛街,他们还得自己走动呢。”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更何况陈连生之前在陈家一直就没吃饱过,来舒家短短十多日能调养得过来才怪。所以,十多天好吃好喝又不停锻炼的舒甜只用了五分力气就轻易将他给压制在轮椅上,绑好的毯子他想要解开很难。而且,他不得不承认盖上毯子之后膝盖处的冷意顿时就散了大半,整个身体好似都暖和了许多,于是便只得抿唇捏紧了椅子扶手。
县城的生意是洛云河投资最多,也是他最为重视的,每次来都会有不少事情等他决断。粗略看了下轮椅他便问陈连生,“大公子是要自己逛,还是我让人带你们去逛?”
陈连生低头看着扶手上惨白干枯的手背,拒绝了洛云河的好意,“洛少爷贵人事忙就不劳烦了。申时前我们自会来客栈等候。”他要做的事情根本就不适合有外人跟着,毕竟别人可不像舒甜这么愚笨好糊弄。
被定性为愚笨的舒甜浑然不觉陈连生对她的嫌弃,喜盈盈地推着陈连生行走在古色古香的古代街道上,时而停下来看看路边小玩意儿,时而瞧瞧小食摊上都有什么招牌小吃。
按照之前问好的路线,两人先是到东市福元书院附近买了给舒圆启蒙的书籍,陈连生另外选了几本杂书,一结账竟然六十多两银子,可把舒甜给肉痛坏了,好在陈连生很自觉地掏了他怀里的银票结账,不然舒甜指定退掉他选的那几本。
买了书籍后,舒甜高亢的热情彻底蔫了,推着陈连生出来就建议他,“我们还是回客栈去吧,县城里花钱也太厉害了。”之前她问了下物价,好多东西比临水镇贵了一大截,虽然有百两银子在手,舒甜还是没有安全感,节流她没想过,只能蹙眉思量除了碱面还能不能再开点什么来源。
“去西市。”陈连生抚着手上一本地域志的封皮,头都不抬地说了下一个目的地。
“西市?对哦,顺儿说西市东西是县城里最齐全最便宜的。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怎么也得带点东西回去。”舒甜之前也是做过功课的,西市那边多是庄户人家以物易物的自由市场,搞不好就能淘换点什么便宜东西。
西市是庄户人家的自由市场,也时县城有名的人市,好些牙人都聚集在西市的牙人街。牙人街的房子是一个连着一个的小院子,铺门也颇有讲究。有那专门买卖田地或是牲畜的便会铺门大开,分成内外两间,外面接待人后面详细谈生意。
也有倒换粮食家具的,前门卖货后面买货。这两种都算是摆开阵势做生意,唯有最后一种并不像旁的铺面大敞大开,这便是专门做人口买卖的人牙子。绝大多数都半掩着房门只留一道虚开的门缝,这门缝还只是供买人进入,卖人的只能从边上角门进。
这些道道不是本土人都不甚清楚更何况舒甜这异世来的睁眼瞎,一路上她的眼神全跑去西市流出来的那个巨大广场去了,一排排小商贩讲究的就在地上铺一块席子,不讲究的直接将商品放地上叫卖。商品种类繁多,叫人眼花缭乱。
角落里有猎户打来的野猪、野鸡,各种菌类;中间又有各色农产品、手工编织品;左边有一群包着头巾的大娘卖针头线脑;右边有彪形大汉叫卖菜刀、柴火……
舒甜瞧见了一处卖蚕豆的,还瞧见有人卖羊,这些能看见的都是家里需要的,谁知道中间还有什么没看到的?舒甜走不动道了!
“要买什么便去,愣着作甚。”陈连生又不是瞎子,只需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
“可是里面太窄。”舒甜有些为难,早知道西市比广场那边热闹多了她就该让洛云河派个人一道来的,或是直接把陈连生放客栈。
陈连生目光在牙人巷内扫了一圈,指着门口有颗大银杏树的地方道:“日头大了,你推我去那边歇着。速速买完了回客栈用午膳。”
这一逛眼看就大中午了,早上虽然又是粥又是包子、饺子的,陈连生也开始觉得腹中空空,脾气不自觉开始暴躁。
舒甜看那条巷子挺安静的,银杏树被垒成一圈的石头包在中间,两个老人围坐在树下下棋,旁边还有人摇着蒲扇观战。便转身将陈连生推了过去,顺手抓了一大把铜钱放他毯子上遮着,叮嘱他:“若是有人要推你你大叫一声我就能听到,来不及的话你把铜钱撒一地肯定不少人来抢,这样别人就把你推不走了。”
“……”陈连生嘴角抽了抽,他是香馍馍还是三岁小孩,用得着这么小心叮嘱?!然而,他无法控制心底深处那摇曳不定的小火种又温暖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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