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望村是舒甜亲舅舅!
陈连生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终于明白为何前世柳望村看自己的眼神那般复杂了!自己因为有克死嫡妻的名头在,一直到死也没娶哪个女人进门,指不定柳望村便是因此一直处于中立。只可惜再过个十来年便会疾病缠身退出朝堂。
柳望村不曾娶妻也没子嗣,在陈连生的前世一直将董文当作子侄看待。想到这儿,陈连生不由就是一愣,目光飘向伏在书桌前认真练字的舒圆身上。
大概是小孩子恢复力好些,之前干瘪头大的舒圆不知道什么时候蹿了个头,身上也多了些小肉,那颗让人看着心惊的大头好像已经没那么明显了,看样子哪里还有前世没活多久就夭折的样子。否则,大概也轮不到董文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接手柳望村的那些资源扶摇直上吧。
“真是好算计啊!”陈连生轻抚轮椅扶手,命令一旁初闻他和舒甜关系有些怔愣的元宝,“你再跑一趟县城……”
柳望村重信重诺,但绝对不是个被情绪左右的傻子,能够从罪臣之子爬上如今的地位绝非偶然,他的洞察时势的能力功不可没。就在陈连生和董文各自算计时他正询问常年跟随在身边的四个侍卫之一的柳毅,“能确定了吗?”
柳望村此次自动请缨前来云州便是因为前些日子终于找到了父母和幼妹三十多年前确切的消息,来到云州后他名为学政,实际上将身边所有人都派出去寻找家人下落。
然而直到前些日子秋闱放榜才听到一个小道消息,称福元县曾有个老秀才学识不凡偏偏不收徒,唯一的徒弟是他女婿,县试考上秀才之后却是再也不愿参考,当事人只当是个笑话讲给了与会的诸人听,柳望村当时只是笑着说人各有志。
可那讲故事的人大概是喝了些酒,平时谁都不太敢和柳望村争论的,他却是摇了摇头道,“学政大人有所不知,那柳老爷是得罪了哪位权贵从京城一路逃难来的福元县,他生怕舒秀才考上举人、进士后被仇家发现,这才按着不让舒秀才往上考,只是可惜了舒秀才的人品学识。”
这人早年和舒秀才还有几分交情,这几年搬离了福元县也是许久没见过舒家人了,难免有些怀念。
柳望村听到名姓和际遇后微微留了心,不方便当着众人问更多的消息,便在之后让手下人又去从旁打听了下消息。无奈那人和舒秀才交好但对柳家情况知道的也不多,唯一提供的线索便是柳老秀才和舒甜娘的年纪。
柳望村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心理吩咐了柳毅去福元县县衙仔细查访。新任福元县县令褚良是从边关因伤退下来的文官,虽然不是柳望村的门生但也不至于为难柳望村派去的人,让柳毅查阅了福元县的户籍册。这一查就是十天时间。
柳毅也知道这些难得的线索对自家大人意味着什么,查阅最新的户籍册无果后灵机一动查了福元县的秀才名册。秀才名册不像户籍册那样实时更新,柳毅终于查到了舒秀才的名讳,再根据舒秀才名讳直接追到了三年多前的户籍,总算是找到了柳家人。
柳毅并不知道老太爷名讳是什么,便只能将怀中关于柳家人的户籍递了上去。柳望村翻开后仔仔细细对照了年纪和在村子里入籍的时间,完完全全能够对上,顿时激动得胡子乱颤,“是了、是了,这定然就是我父亲、母亲和小妹无疑。”
他不这么肯定还好,这么一肯定柳毅面上就浮现了难色,“可是大人,这户籍是三年前旧户籍,若不是属下去得快,褚县令已经准备全部销毁了。”
“销毁?!”柳望村身子一震!户籍上人尽亡者销之!这一条陈还是二十年前他亲自上折子定下关于户籍管理具体方案中的一条,那之后慢慢完善成为户籍人口死亡后保存三年,确定尽亡后再集中销毁。
“老太爷和老夫人竟然不在人世了么?”柳望村脸色很难看,身子也摇摇欲坠。
柳毅连忙上前将人扶着,“老爷,或许这家人并不是我们要找的老太爷和老夫人呢?”
“你去套车,我要亲自去看看。”柳望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初步猜测,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似的难受,但还是强撑着身子吩咐了一句。
等柳毅出门套车,他遣走了书房内的下人,这才抖着手掏出袖间帕子,一阵咳嗽后帕子上满是鲜血。
“爹、娘、小妹,这么多年你们是如何过的呢?都是望村无能,竟然晚了这许久!”
从云州府城到县城再到临水镇起码要花两天时间。
这两天舒甜日子过得不胜其扰。先是董婶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拉着她说愿意她进董家家门成董家媳妇,再是董文竟然拿了根金簪子强行要送给她,要不是舒圆被陈连生打发出来找她她都还被董文娘俩拉着不放。
于是,舒甜不敢出门了。好在家里蒸馏酒的设备已经被陈连生组装完成并试过不漏水,被舒圆叫回来后她就在自家杂物房开始了轰轰烈烈蒸馏白酒的誓言。
大丰朝的酒浑浊而且度数不高,所谓的好酒不过是酿好之后装坛后沉淀,沉淀越久的酒液看起来越是清亮,然而这时候的酒往往因为杂质太多,沉淀的时间长了保存不当不毒死人都是好的。以至于沉淀过并颜色稍微清亮的酒价格高还不常见。
自从舒甜想买酒精给陈连生身上褥疮消毒却买到廉价酒水后她就寻思着这件事,终于能够有机会试验她兴趣浓厚着呢。
其实蒸馏酒的原理说来简单,就是利用酒精和杂质沸点不同的原理将酒精和杂质分开。要注意的就是器皿和连接管道之间的密封,舒甜不专业,可是无论哪个时代都不缺专业的人,元宝找的这个匠人手艺炉火纯青,连接处不知道抹了什么物质光滑无痕还滴水不漏。
舒甜前几次蒸馏出了点小差错,到了晚上第一次成功蒸出来了第一道酒液,听着最后那个小罐子里传出滴答滴答酒液入坛的声音,闻着空气中浓郁的酒香,舒甜从专门搭建的灶前猛地起身。
然而,她已经忙忙碌碌一整天,这次更是为了控制第一个坛子和第二个坛子的火候在灶前起码蹲了半个时辰,这一起身不由就是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姐,”舒圆就在最后那个小坛子边上,见状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直奔舒甜而去,“姐你别死!”说话间,就已经扑到舒甜身上大哭起来。
已经是傍晚时分,因为舒甜专注酿酒,中午三个人就吃了点面条。陈连生早就耐不住饥饿等在回廊上,手里虽然捏一本书,目光总是不经意地往舒甜身上瞅。
舒甜身子摇摇晃晃的时候他看见了,心中也是一紧;舒甜倒下去的时候他也是什么都不顾地站了起来,可他的双腿已经几年不曾站立,哪里能适应这突来的刺激,才不过刚刚立起膝盖就软了下去,大腿重重撞在了轮椅扶手上,好在没摔出去。
“舒圆!”陈连生利喝了一声,“你别摇晃你姐,手指放她鼻子下看还有没有气息。”
远远地,陈连生只看见舒甜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往日鲜活的人像一团破布,在舒圆摇晃下无力地聋拉着手臂。没有温柔地阻止,也没有碎碎念的唠叨……
陈连生控制不住心底的恐慌,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丢开代步的轮椅也扑着爬到她身边去。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在摔在地上,当真就没人能最快查看舒甜的现状了。
好在,舒圆对陈连生是尊敬的,也能听进去他的吩咐,当真停下摇晃抽泣着将手指伸到舒甜鼻子下仔细感受。在陈连生下了回廊快到杂物房时喜极大喊:“摸到了摸到了,姐姐还有气,她没死。呜呜……,陈大哥,快点救我姐姐。”
陈连生靠近了舒甜,杂物房里的热浪和着酒味卷来熏得他也一阵头晕眼花。脸色一变,伸手便将舒圆拉了出来,“你去灶房端一盆冷水,拿毛巾来。”
舒圆连忙一步三回头转身就跑,差点摔了个大跟头,还不忘恳求陈连生,“陈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姐姐,可是她对你那么好,我求求你一定要救她。”
小孩子的心思其实是最敏锐的,陈连生对舒甜虽然从没什么恶言恶状;但舒圆还是从他平时的态度中窥见了一二,所以在尊重陈连生之外还有一丝讨好,希望他听话能让陈连生高兴些,这么一来陈连生必然会对姐姐好一点的。
陈连生没回应舒圆,因为他已经小心翼翼探手握着舒甜手腕将人往身上搬。舒甜才刚开始抽条,身姿也不高,即便如此七八十斤重量也非陈连生能够轻易负荷。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他才堪堪将舒甜上半身搬到了膝上,面上几乎被汗水染透。
歇了一口气,陈连生又赶紧伸手扶着舒甜腿弯,千钧重的感觉差点没把他压趴下,好不容易才把人全搬起来放膝上,累得气喘吁吁,粗重的呼吸吹拂在舒甜脸上,将她脸上湿黏的发丝吹开一丝,显出潮红色满是汗水的脸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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