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非良人......良人......”
宛宁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这句话,周身却突然觉得热了起来,身体仿佛被烈火灼烧,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既是沉湖,合该感到冷的,怎么如今却觉得热呢?
难不成是到了地狱里?被烈火灼烧?她有些自嘲的想到。
“七小姐如今昏迷不醒,概不过因为发热所致,一会儿老夫开点清热解毒的方子,按着方子将药服下,想必很快便能清醒。”有老者沉沉的嗓音渐入耳底。
紧接着他又说:“这便是方子,你快去抓药吧。”
“哒哒哒”的声音传来,又愈渐远去,宛宁在昏昏沉沉间感觉有液体渐入自己的嗓子,热辣辣的感觉得以缓解。
她想睁开眼睛去看一看,她死后究竟到了什么地方,怎么感觉如此......熟悉?
少女懊恼又担忧道:“小姐服药也好一会儿了,怎么就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呢?”
脑中有一根弦似猛的断了一下,这......分明是自小便侍候在她身旁的小喜的声音,只小喜在辰熙五年,也就是她成为皇后的第三年里,因病去世了。
她果真是死了,不然怎么才能见到小喜呢?
她记得以前在姬伯侯府的时候,因着嫡母的缘故,从不曾有人主动亲近过她的,除了小喜,
小喜是娘亲留给她的人,向来对她护的厉害,只是在小喜去世后,再没有人对她那样好过。
想到此宛宁越发觉得呼吸急促了些,她想抱一抱小喜,想抱一抱自己此刻所能想到的唯一的温暖,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小姐,你醒了!”小喜听见这哭声,立马扑倒在床边,“小姐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宛宁哭得越发厉害,她真的好想好想小喜,真希望这不是幻觉,而是小喜真的在她身边。
“小姐别哭,不想进宫便不进去,总是有办法的,哪里至于走到寻死这一步。”
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却令宛宁瞬间止住了哭声。
不想进宫?寻死?她难道不是已经死了吗?
门被从外面猛的撞开,有一婆子不甚耐烦道:“七小姐醒了没,醒了便去公主那儿一趟。”
又低低的唾弃了一声,“不是谁都能够有机会成为皇上的女人,若不是因着公主的面子,呵呵......偏生有人不识趣,也不晓得是真不识趣还是假不识趣!”
皇上的女人?公主的面子?
宛宁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也许是被那话被气的,竟是生生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熟悉的人和物映入眼帘,那屋里的陈设让她觉得莫名熟悉,可不是她幼年在姬伯侯府时居住的地方,虽然简陋,却也因着她承袭了娘亲的心灵手巧,愣是收拾的不染一丝纤尘。
而她面前站着的一脸激动的人,赫然便是小喜。
目光冷冷看向不远处的婆子——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人不过是她的嫡母跟前连号都排不上的史婆子,不过仗着是长公主院里的人,对她向来颐指气使,当年她小,竟也生生忍受,也是后面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时,才晓得即便长公主有天大的面子,然姬伯侯府作为百年世家,也是尊卑分明的,她到底是小姐,而这婆子不过是下人,她若厉害一点,旁人面上也是不敢欺她的。
只是那个时候回想起来也不过一笑置之,毕竟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谁成想再死过一次之后,同样的人、同样的事情,她会再经历一次,若再重蹈以前的覆辙,那她的脑子才当真是被驴给踢了!
“皇上的女人,很光荣?你也想成为?”宛宁强撑着一口气,冷嘲而道。
史婆子也很是惊诧,毕竟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魁魄居的这一位,向来不会对人疾言厉色,也是因着这的缘故,下人们是不将这位主子当主子的。
“七小姐这是哪儿的话,老奴身份卑微,这等事情可是万万不可想的,也只有七小姐这样的‘身份’,才能轮得上这样的好事情,对了——”
“三小姐今儿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她的皇帝舅舅虽说是从一个宫女肚子里爬出来的,却到底承袭了先帝的好相貌,是以七小姐大可不必担忧,七小姐虽说凭着长公主的面子,能成为皇后的人选之一,却也不一定能够选得上呢。”
三小姐的皇舅,却很有可能成为七小姐的夫君。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嘲讽宛宁要嫁给名义上是自己皇舅的人,在这个视纲常伦理为天的皇朝,可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宛宁在前世里也是万万不肯的,然这一切又哪里是她一个姬伯侯府的庶女可以做得了主的?
到底是她先前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那婆子即便是刚刚被她震住,也是没真正的当成一回事。
宛宁攸然一笑道:“嬷嬷说的对——到底是宛宁见识的少,都不知道原当今天子,也是你一个下人可以议论得了的。”
“老奴一时失言,也不过是传三小姐的话而已!”婆子面上一白,万没有想到这一点。
宛宁还是能想到面前这婆子心中所想的,刘醇初登帝位的时候,着实好多人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议论他身世的人也是很多。
忽而一喝道:“你这刁奴,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私下里议论当今天子便罢了,竟要将这盆脏水泼到我三姐的头上,三姐向来便承袭了母亲的高贵大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事情!”
婆子脸色越发白了起来,“你......你胡说八道,老奴从来都不曾这样说过。”竟是矢口否认了起来。
又威胁宛宁说:“七小姐最好慎言,莫怪老奴在公主面前说七小姐的坏话,要知道公主向来不喜欢你。”
说罢匆匆而归,宛宁觉得胸口闷的厉害,猛的吐出一口黑血出来,那股子气闷之感瞬间没了,连带着也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望着小喜那张熟悉的面容,她心中已是有了答案,却又不敢肯定。
“如今是哪一年?”
“辰熙元年,新帝刚刚登基。”
就是这一年里,她的命运被彻底改变,以姬伯侯府庶女的身份,一跃成为新帝的皇后,一切不过仅仅是因为长公主嫡母的一句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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