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婶摇摇头道：“菊雅姑娘正在气头上，如何能听得进话。”

　　陈婶说着忍不住亦责备起烟儿来：“好端端地，你为何要去惹兰姑娘？你平日也不是这般不知分寸啊！为何竟今日闯进兰姑娘的房间去啦？她的房间连平儿姑娘都不能进，你难道不知道吗？”

　　烟儿不知如何解释，只“我，我”地支吾半天。

　　陈婶说着，忍不住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唉，算啦。既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我也不该再问你啦。”

　　烟儿又忍不住流下泪来，道：“我，我知道错啦！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办？”

　　陈婶想了想道：“菊雅姑娘现在正在气头上，就算我们一起去求她也不济事。不如干脆让烟儿依着菊雅姑娘的意思先离开府里。让她在外面等上几日，看看兰姑娘的情况。拣个兰姑娘心情好些的日子，我们再去求她，请她放过烟儿这一回。”

　　“好，好，”李婶连连点头：“若是菊雅姑娘能够原谅她、让她回来，便是叫她在柴房辟柴，我也再无二话。只要她呆在我的身边就好。”

　　陈婶与李婶一阵商议，便悄然将烟儿送到府外朋友叶家嫂子那儿，暂时住下了。

　　烟儿在叶婶家住了好一段时日，每次问娘亲与姨母，她们总是让她再等等。

　　再等等，再等等！这要等到何年何月，兰姑娘的病，一时半会如何能够治得好。照这样等下去，她实在是受不了。

　　终于烟儿还是熬不住了，干脆跑到莫府门前，扑通一下跪在了门前。兴儿见此亦不给她好脸色，只道：“你既离了府，又跑来这里跪着做甚么！”

　　烟儿只呜呜地哭道：“我错了，求姑娘宽恕我这一回。”

　　烟儿在门口跪了大半日，菊雅心中恼怒，不愿见她。谁知，李婶与陈婶心疼烟儿，亦跑到门口陪着烟儿跪下。

　　平儿与琴儿恨恨骂道：“没脸没皮的东西，这般跪在那里。她们不嫌丢人，我们还要脸呢！”

　　菊雅心想，这样由着她们撒泼、弄得人尽皆知确是不妥，因而命人将李婶三人叫了进来。

　　李婶等人一来到西瑶阁，便跪在地上，只喊道：“菊雅姑娘，烟儿错了，求姑娘饶过她这一回罢。”菊雅推开门，拨动轮车的轮子，缓缓来到门前。李婶与陈婶看到菊雅姑娘出来，更是磕头如捣蒜。

　　菊雅让琴儿与平儿将两人扶起。菊雅道：“论年纪，你们长我许多，菊雅年纪尚浅，受不起你们这样大的礼。”

　　李婶忙不迭失地说道：“受得起，受得起，只请姑娘看在我们两人一把年纪的份上，还请您饶了烟儿这一回。她下回再也不敢了！”

　　陈婶亦跟着说道：“是啊，是啊，她再也不敢了。”

　　烟儿亦流泪道：“菊雅姑娘，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菊雅不理烟儿，拨动轮车，转回身向房中走去，边走边道：“你们随我进来。”

　　三人一阵疑惑，接着便跟随菊雅进到房中。

　　菊雅来到房中，从柜中拿出一袋银子。对三人说道：“这银子是公子临走时为你们准备的。”

　　三人更是疑惑，公子向来冷淡，哪里想到他会为她们准备这个？

　　菊雅继续说道：“杜府中的下人，不是从杜家老宅带来，便是陈叔精心调教。唯独你们二人不同，李婶饭菜略做得好些，便让你来掌管厨房，凭心而论，府中的厨子，哪个不比你强；再看陈婶，什么事情都不会做，让你管个水房，却将小小的水房弄得乌烟瘴气、勾心斗脚。你以为你们做这些，公子真是不知么？”

　　李婶与陈婶未料到菊雅姑娘与自己说这些，一时间惭愧不已。

　　菊雅继续说道：“你们这些所为，公子都容下了。不是因为你们聪明，而是托了你们的母亲宋婆婆的福。正是因为她曾经有恩于公子，公子感念婆婆的恩情才会对你们如此宽宥。如今杜府变成了莫府，公子亦早料到你们在这里迟早要惹出事端。因而留了这袋银子放在我这，若你们真呆不下去，这便算是他最后一点心意。”

　　李婶姐妹二人听得此话，更是无脸再吭声了。

　　菊雅继续道：“我非公子，你们的母亲宋婆婆与我亦无任何关系。烟儿若是做错其他事情，我尚可看在公子的面上不与她计较，但她伤害了兰姐姐，我便再不能饶她。如今她是决计不能留在这里了，你们若一定要为她求情，这袋银子你们拿走便是。”

　　菊雅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婶与陈婶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何话。

　　烟儿亦听得明白，本就是自己理亏，再求菊雅姑娘，只会害得娘亲与姨母也没了落脚之处。因而给母亲与姨母磕了个头道：“娘，姨母，菊雅姑娘说得对。本就是我的错，我受此惩罚也是因当。”

　　烟儿说完，便起身冲了出去。李婶、陈婶一时间茫然无措，只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烟儿从莫府出来，心知这一次是真的再不会回来了，只是心里却并未如自己料想的那般难过，反倒有一丝解脱。现在不是莫府不要她，而是她将莫府放下了。突然间觉得自己真是愚蠢，这几日只盯着莫府患得患失，居然没有想到向小姐。

　　那向小姐不是时时夸她灵巧么，想来她对自己应是满意的，且自己又为她做了这么多事，她应当是会收留自己的。若能跟在向小姐身边，即便是跟在彩笺姐姐身边，那她也算是扬眉吐气了！烟儿想到这些，心情不禁好了起来。

　　离开这莫府，虽是没了退路，但也未必就是坏事啊！

　　……

　　烟儿的这场闹剧，惹得整条街上的人都围在了莫府的门前。这其中还有一些人，便是夫人的懿王卫。原来，夫人虽放秦漠南出了暗道，却不许他离开莫府。且夫人在莫府周围安置了许多懿王卫暗中监视他及其他莫氏弟子。

　　烟儿这样一个小小的三等丫头本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只是她如此一闹，懿王卫们隐约觉出了此事与秦漠南有关。这些懿王卫的头领名叫承庭，见此情形他不禁心中疑惑，示意其他懿王卫仍旧守在莫府，自己则悄然跟在了烟儿身后。

　　烟儿自莫府出来，便如丧家之犬一般朝着崇真寺跑去。她跑去那里做什么？承庭不禁心生疑惑，便一路跟了过去。

　　那烟儿找到彩笺，便说要见向小姐。彩笺一脸恼怒，平日烟儿这丫头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今日如此不知轻重，竟公然出现在了这里。彩笺二话不说，便将烟儿带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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