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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归来

心若轻尘 易姝 5191 2021-04-02 20:56

  向益姑手中紧紧捏着刚收到的密函,半晌不吭一声。身边的彩笺见小姐如此神情,小心冀冀地问道:“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益姑此时的脸上,严肃得看不出一丝表情,过了好一阵才阴狠狠地说道:“哼,她居然和他还有一个孽种!哼哼,很好,很好!”

  彩笺听得心中一阵瘆然。

  ……

  巴陵。

  自巴陵到硖洲,去时仅花两日工夫,归来却走了十多天。

  杜煜牵着踏月,慢慢地往巴陵城走去。这是进城的郊外,正值六月,烈日当空,进城出城的人们都寻着路上的树荫走着,只有杜煜避也不避,顶着娇阳、牵着马儿往城中走去。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只道此人甚是古怪。

  快要进城了,杜煜向路边的亭子看去。

  半年前,他与她便是在这个亭子初次相见。

  他看着她,满心都是算计;她看着他,满眼都是疼惜。

  杜煜站在亭子外,愣愣地看着这个亭子。没了白雪的覆盖,亭子显出了原本的颜色。朱红的亭子,虽然老旧,在烈日的照耀下,却显得格外刺目。

  亭中三三两两坐着几个避暑之人,其中一青年男子见杜煜盯着他们这边看,便用岳州口音嚷道:“看什么看,几个大男人有何可看。”

  杜煜被他们一喊,回过神来,黯然自语:“是呀,看有何用。如今再不会在此见到她了。”

  杜煜牵着马默然离去,只听身后亭子中的人们小声说道:“这人也是奇怪,看他牵的马应是有钱人,怎就如此落魄!”

  杜煜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是满身尘灰,狼狈不堪。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了她,看见她含泪的双眼,她的话轻轻萦绕耳边:“我要你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爱惜自己的身体……”

  杜煜心中一阵酸楚,尘儿,放心,我会过照顾好自己。他打起了精神,骑上踏月往城中奔去。

  进到城里,他找了间客栈,点了些菜,好好吃了一顿,又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便躺在床上睡下。然而,虽点了好菜,却是食不知味,虽躺在床上,却又毫无睡意。做这一切不过形式,如何真的能够吃好、睡好!

  自硖洲城出来,便一路向北,这过去的十多日,又何尝不是今日这般。且路上更是随意,累了便随意找个地方睡下,饿了便走到哪就停下来吃些东西。更多的时候则是既不知道累也不知道饿。只有这样,才能不去想她,也才会不难过。

  第二日,吃过早饭,结了帐,便牵着踏月往城东沈家的方向走去。

  自己要做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或许,去她住过的地方住两日罢。

  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心尘家的门外。

  一切还如离去时的模样,门外的地上,亦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好似一直就有人住在这里一般。

  他看了看门锁,伸手轻轻一扭,门锁便被打开。他推门来到院中,此时阳光初盛,照在院中,也透过窗子照进了房里。那扇窗,半年前,她曾坐在窗边闲静地刻着她的梅花簪,若不是他,她的生活又怎会被打乱。

  杜煜来到沈家,却没注意到隔壁的杨婶。

  杨婶近来亦是烦不胜烦。

  心尘离去之前,曾送她一只梅花木簪,虽然是件极普通不过的木簪,杨婶却当宝贝似的日日戴在头上。

  这木簪就似这丫头一般,虽不奢华,细看之下却透着精致的美。戴在头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别致却不张扬。

  木簪是降香木心所雕而成,杨婶不过小门小户家的妇人,哪里认得这木料的珍贵。仅这小小的一块木头便花去了沈追半年的积蓄。

  杨婶不识货,翠羽轩的老板却是行家。黄老板原本是京城人,三年前在巴陵只是开了间小小的分号,这分号不为卖珠钗,只为收清石老人的弟子羽墨先生的雅作。

  这三年来,每个月都能按时收到羽墨先生所做饰品,且这些饰品每段时日皆有立意。

  此前曾以十二飞禽为立意做坠饰,这次则以十二月花为立意做钗饰,只可惜这十二月花钗才只刻了五只便再没了下文。

  这翠羽轩的黄老板,等得几个月仍不见消息,便再也按捺不住,来到了巴陵。分号的陈掌柜见主家亲自下来,忙将情况向他详说。原来,此前有一个糟老头儿每月都会拿着一个匣子来给这陈掌柜,叫他将此物送到京城,且指定由荣祥镖局来押镖。陈掌柜原是不懂,不过一个小小木匣,何须如此费事,居然还需押镖且镖金不菲。如今见主家亲自下巴陵,这才明白,那糟老头儿每月送的木匣竟关系到他们这间分号的存亡。

  此次黄老板亲自来到了巴陵,便是为了向他打探羽墨先生的消息。陈掌柜哪里知道这匣子里装的竟是羽墨先生的大作,以前虽觉奇怪却因那糟老头儿衣着普通而只当他是那种跑跑腿挣两个小钱的人。若是知道这老头儿送的是羽墨先生的东西,自然是百倍上心,如今又叫他却哪里找那老头儿!

  黄老板见这陈掌柜支支吾吾什么都答不上来,不禁气恼道:“你既什么都不知道,想来这分号的掌柜你也不必当下去了。”

  黄老板怒气冲冲地离开翠羽轩,陈掌柜跟在身后一迭声的解释。

  黄老板一甩衣袖道:“你不必再解释……”

  话未说完,目光便被眼前一年长的妇人吸引。陈掌柜只觉奇怪,顺着黄老板的眼光看去,此人正是杨木匠的妻子杨婶。

  陈掌柜不禁一怔,结结巴巴说道:“黄老板,您不会,您不会……!”

  黄老板一掌拍向陈掌柜的头,怒道:“你在说什么!”接着又问道:“你可看到她头上的梅花簪?”

  陈掌柜听言大窘,刚才确是自己想偏了,那杨婶一把年纪,如何能够吸引黄老板。接着他又向杨婶头上的梅花簪看去。

  陈掌柜看了一眼杨婶头上的梅花簪,确实做得挺好看,但他也想不出来有何不同。刚要回话,却见黄老板已经趋步上前拦住了杨婶。

  杨婶见陈掌柜及一个微胖男子拦住她的去路,不禁疑惑,问道:“你们拦我做什么。”

  黄老板恭敬行礼,又道:“这位大婶,我瞧您头上这支簪子甚是好看,可否借我看一看。”

  杨婶正犹豫间,陈掌柜忙道:“杨婶,他是咱们翠羽轩的当家人。他可是鉴赏珠钗的行家。”黄老板亦说道:“您放心,您的簪子,我只看一眼便还给您。”

  杨婶犹豫着将梅花簪取下递给黄老板,黄老板接过簪子仔细看了一番,眼睛都放出光来,喃喃自语道:“没错,定是他啦,这簪子定是他的手笔!”

  杨婶满脸戒备地看着黄老板道:“簪子可以还我了么?”

  “哦!”黄老板回过神来,双手捧着簪子还给杨婶,又问道:“这位嫂子,您这簪子应是半年前新刻出来的罢!”

  杨婶接过簪子,一脸惊讶道:“果真行家,这都能看出来。”刚说完这些又立刻警觉地住了嘴,将簪子戴回头上,哼了一声:“这又与你何干。”杨婶心想:这东家如此古怪,必然没安好心,我且休与他说话,免得又被套了话去。杨婶因而说完便疾步离去。

  待杨婶离去,那陈掌柜一脸不解地问道:“您刚才说这簪子是他的手笔,您指的是羽墨先生吗?”

  “嗯,”黄老板点点头道:“正是。”

  “仅凭一眼您如何便能认出。”陈掌柜如此问道,心中却暗忖怕是黄老板想这羽墨先生的东西想疯了心。

  黄老板道:“第一眼仅是凭感觉,只觉得这支簪子与羽墨先生之前寄的五支簪子风格极其相似。刚才拿了她的簪子细看了一番,便有了八分把握!”

  “何以见得?”

  “羽墨先生雕的花一般匠师仿不出来,他雕的花不论从哪一面看皆不相同,且各具形态。我刚才拿那杨婶的簪子便是要看那簪子的纹路。羽墨先生善使斜刀,所雕之物以细致著称,那梅花簪看似简单,实则每一个花瓣皆有经络,形态各异,若不是羽墨先生,试想还有何人能将这样小的花刻得如此精巧?”

  “哦”陈掌柜恍然点头。

  从那日起,黄老板便是连续几日来到杨婶家,向她打听这簪子是何人所刻。而杨婶因心尘被杜煜带走便再无音讯而愧疚至今,现在如何还肯透露半点有关心尘的事情。因而无论黄老板怎样软磨硬泡,杨婶就是不说。

  这一日,杨婶正在门口欲将这烦人的黄老板打发掉,却看见杜煜向着沈丫头家门走去。

  “杨婶,您就告诉我这簪子是何人赠给你的吧!你放心,我绝无害人之心……”黄老板仍在喋喋不休地劝说杨婶。

  杨婶此时正满眼怒火地盯着向沈家走去的杜煜。自去年初雪沈丫头与他哥哥离家,杨婶心中便把这个姓杜的骂了千万遍,今日自然是一眼便将他认了出来。她见杜煜进到院中,连忙返身回屋。那黄老板见状,甚是疑惑,也跟着杨婶进了屋。

  只见杨婶回到自家院中,顺手拿起一个木棒便穿过篱笆向杜煜冲去,那黄老板亦跟着杨婶来到了心尘的家中。

  杜煜正站在院中,忽见杨婶从侧面拿着棒子向自己扑来。他伸手接住棒子,杨婶这一棒本是使足了力气向杜煜打来,不想竟被他轻轻松松用手接住,气得杨婶哇哇大叫。

  杜煜道:“杨婶!”

  杨婶怒叫道:“你这贼人,你还有脸喊我!你,你把沈丫头弄到哪里去了?”

  杜煜黯然道:“她和沈追在一起。现在,两人应已成亲了。”

  “哼!你还来骗我。他们是兄妹,如何能成亲。”杨婶说着便又要拿起棒子向杜煜打去。

  杜煜松了棒子,并不理她。

  此时却有一人拦住了杨婶,此人便是黄老板。黄老板一边拦住杨婶,一边向杜煜腰间的竹笛看去,嘴里还说着:“杨婶子,有话好说嘛。”

  黄老板说着已不自觉伸手去摸杜煜腰间的竹笛。杜煜瞬间钳住他的手沉声说道:“你做什么?”

  黄老板哪里料到这年轻男子竟有如此劲力,似要将他的手捏碎,忙一叠声求饶道:“哎哟哟,公子快快停手,我的手要被你捏碎了去。我……我没恶意,只是想看看公子的笛子……”

  杜煜听言将他的手松开。

  杨婶亦看着黄老板问道:“你这回又要做什么?”

  黄老板苦着脸说:“这公子腰间的竹笛与你头上的梅花簪应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杜煜看了一眼杨婶头上的簪子,正是心尘离去之时放在她灶上的东西。他不自觉抽出腰间竹笛,笛子下端挂着她为他雕的那块玉佩。杜煜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竹笛,黄老板亦凑到身前仔细端详。

  黄老板试探地问道:“这位公子,您手中这笛子是哪位仁兄所赠?”

  杨婶不禁好奇问道:“何以见得便是男子。”

  黄老板呵呵笑着:“清石老人从不收女徒,这羽墨先生自然是男子。”

  杜煜懒去理他,此刻清石老人与他无关,这羽墨是谁也与他无关。他拿着笛子默然向屋内走去。

  杨婶回过神来,厉声叫道:“唉,谁允许你进去的!”

  黄老板则急切问道:“这位公子,您这笛子是何人所赠,可否告知在下!”

  杜煜不理二人,只管往屋内走去。

  杨婶见此情景,心知自己拦不住他,便恨恨想道:哼,我既拦不住你这贼人,我现在就去多叫些人来,不怕抓你不住。

  杨婶这样想着便欲打开门往外走去,刚一开门,便愣住了。

  “杨婶!”说话之人声音极轻柔,且因激动而带着些许颤音。

  杜煜刚踏进心尘的房中,便也听到这声音,转身飞也似地冲了出来。

  此人正是心尘。

  杨婶一时愣住了,是沈丫头吗!当初悄无声息便走了,如今又这般毫无征兆地回来。

  当这丫头叫她时,她才回过神来,双手激动地抓住她:“你,你回来啦!回来便好,回来便好……”

  杨婶这边话未说完,手中的沈丫头却被人一把夺了过去,待她回过头来,这丫头已被杜煜紧紧攥在了怀中。

  ……

  那日,杜煜与心尘在黎长老家门外分别。

  两人别过,杜煜骑上马便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心尘自知与他离别,从此再无缘相聚,一时间伤心不已,跌倒在地。

  黎九香赶忙将她扶起,此时悄然守在门后的四位长老亦都奔了出来。

  原来,众人早知圣女应是这个时辰回来,因此不约而同地悄然来到门边张望。待看到圣女与杜煜缓缓走来,又都似有默契般躲到门后,不去打扰他们两人。

  黎九香站在门外,只顾着焦急张望,哪里注意到师父与师叔们皆在门后。四位长老毕竟比黎九香年长许多,多少经历些情感之事。黎九香虽年纪比心尘大些,感情之事却是不懂,因而也不似四位长老一般悄然避开,见到心尘便奔到了她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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