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霖棐一手支着头,一手颓然摆了摆:“改天再说,我自有分寸。”她现在连谢怀风的头发丝都不想见,一见就来气。
陶珩衍笑着颔首,没再言语。多说无益,何况司徒煊还在里面躺着,有些事不管他想不想听到,都没必要听到。
温霖棐没坐多久便下楼吃饭去了,想来是刻意避开大家吃饭的时间。陶珩衍仍旧拿了昨天的书继续看。
大堂冷冷清清,只有个小二倚在柜台边打盹。寒风自前门贯穿至后门,温霖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叫醒小二点了菜,钻到角落里没风的地方去了。
比饭菜先来的是楼梯上的一串脚步声,温霖棐用余光瞄了瞄,发现是上官令仪,这才正大光明地转过视线,冲她打了个招呼。
刚睡起来,上官令仪的头发还有些凌乱,胡乱往四周炸去。她在温霖棐对面坐下,一面整理头发一面问:“你怎么现在才吃饭?”
“没什么胃口,又怕夜里饿,随便吃一点。”温霖棐从温暖的臂弯里抽出手,“把手伸过来。”
“嗯?”上官令仪不知她要做什么,还是乖乖的伸了过去。
温霖棐搭上她的脉:“有人托我帮你瞧瞧,我自然要不辱使命。”
上官令仪微微垂下眼睫,遮去了眼底的一丝笑意,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是没逃过温霖棐的眼睛,她上下打量了片刻,倏地拿开手,眼珠子一转:“脉象没什么问题,有人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啊?没问题就好。”即便上官令仪极力掩饰,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喜悦还是成功地挑起了温霖棐的好奇心。
“今天有什么事值得如此开心?”温霖棐双手往桌子上一撑,凑近了上官令仪,“老实交待。”
“身康体健,难道不是最值得开心的事?”上官令仪面不改色,行若无事。
这种说法敷衍不过温霖棐,不过上官令仪不想说,她也不再逼问下去,只是幽幽道:“是,你开心,有人也开心。”
寒风犹自在大堂穿梭,小二上完了菜,哆嗦着去把后门关上,心里寻思着明日也该把大堂里的火炉搬出来了。
小二没走出两步,后门便“嘭”的一声被人推开。听这响动便知道来者不善,小二原以为是自家掌柜,正要回头去认错。谁知刚扭了半个身子,他便被人从背后猛拍一掌,整个人斜飞了出去,重重落在几尺远之外。
眨眼的功夫,上官令仪与温霖棐便已撂下筷子赶至小二跟前。小二扶着腰直喊痛,好歹还能自己坐起来。
两人抬起头去看后门,心里不由得一惊。这不就是在饮芳镇与他们几次交手的大汉?许久不见,竟出现在了此处。
温霖棐的袖口立刻闪过几道寒芒,上官令仪没将步雪带下来,只好先抽出腰间的封尘。
小二见大汉气势汹汹,体格比他大了足足一半,扶着腰往后蹭了两下,躲在两人身后不敢动弹。
大汉往前走了两步,双目忽然瞪圆,直直倒了下来,若不是温霖棐及时向后退了一步,只怕是要连带着她一起砸倒。
温霖棐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门外,又看看自己手里一根都没少的银针,再回头望了望同样一脸茫然的上官令仪,一头雾水。
这大约就是不战而胜?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温霖棐警惕地注意着门外,绕着大汉的尸体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口。
后院里一丛竹子在寒风中挺立,除此之外没有半点人影。陶珩衍的暗卫都集中在司徒煊那边了,想来也不会是他们。
温霖棐伸手去探大汉的鼻息,表情一松:“还有气,没死。”
上官令仪正要起身查看,忽然觉得袖子被人拽了拽,一回头,小二一脸畏色结结巴巴道:“姑……姑娘,咱们要不要报官……”
上官令仪的目光往楼上移去,迟疑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劳烦你走一趟。”
小二连腰疼也忘了,即刻从前门飞奔出去。上官令仪一脸愁绪却仍是挥之不去:“这是什么意思?恐吓吗?”
“我们又不是三岁孩子,指望用这点小伎俩吓到我们?”温霖棐还在绕着尸体转圈。
上官令仪则蹲下来仔细瞧过大汉身上每一处,转到另一边时,她突然看到了一抹不一样的颜色,大汉灰暗交杂的衣服下一抹不易察觉的土黄色。
上官令仪伸出手去,又想起温霖棐之前的嘱咐,收回手将封尘拔出,轻轻将那抹土黄色从大汉身下拨出来。温霖棐注意到她的动作,也蹲下来一起瞧着。
那俨然是一封信。
上官令仪与温霖棐对视一眼,轻轻提起信封的一角。信封上写了四个字:“司徒亲启。”
整间客栈里只有一个司徒,这封信是给谁的,一目了然。不过这送信的方式……
私拆他人信件过于不道德,上官令仪确认过信上无毒,便先将信收了起来,等官兵前来善后。
人还有气,官兵也没瞧出大汉身上有什么伤口,问了经过便将人带了回去,走时还嘟囔了一句,只不过其余几人都没听清。
此事处理完,饭菜也凉了,正好两人都没了胃口,便让小二温了送去屋里,两人则带着信去了司徒煊屋子。
陶珩衍听得开门声,一回头便瞧见了上官令仪,和煦笑道:“醒了?”
上官令仪轻笑着点了点头,把信掏出来放在桌上,指了指司徒煊:“应该是给他的信。”
“从何而来?”陶珩衍方才一直在屋子里,并不知晓楼下发生了什么。
为了证明自己也在这个屋里,温霖棐把拿到信的经过言简意赅地讲了一遍。
“我们怎么就跟官府结了缘似的,三天两头给他们送人。”温霖棐将热茶一饮而尽,去了去身上的寒气。
“或许是有些人不便现身,只能借我们的手……”陶珩衍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达成某些目的。”
“怎么偏就盯上了我们。”温霖棐啧声道。
上官令仪揉了揉下巴:“对啊,我们一路过来也够低调了。”
陶珩衍不以为然:“我们杀了不少云烟的人,别人总得想些办法报复。”
恩与怨本就是不死不休的两个字,一旦结下了,别说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一定纠缠的清楚。
“他什么时候醒来?”温霖棐还是头一次见这种送信方式,不免有些好奇信里的内容。
“这个时间,差不多也该醒一次了。他都一天没吃饭了。”上官令仪歪着头算了算时间。
温霖棐指了指火炉旁的药碗:“别说饭了,中午温好的药也没喝。要不是看他睡得沉,我真怕他气得打算绝食自尽。”
“放心,还没找到丁澈,他不会自尽的。”陶珩衍的眼神似是看穿了一切,又落回了那封信上。
温霖棐嗤笑道:“这人可真有意思,嘴上说着要自证清白,一点行动都没有,该不会是打算在梦里自证清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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