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凝视她失神的时候，这两个字推敲到他心房。

　　赫连子蘅醒了，睁开眼还是头一次见着他在自己身边，她将头深埋进他胸口的地方，安静的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苏子夜五指穿插在她墨黑的发丝中，安静的笑……

　　※

　　深夜，郁凉迷迷糊糊中觉得腰被勒的难受，她想翻个身换个舒服的姿势，可扭来扭去都只能小动，翻身这样的大动作无论如何也实现不了。

　　而且莫名的是，她越扭动，腰上就越紧，紧到她用力去分开腰间的禁锢，然后惊醒了自己。

　　郁凉突然回头，而身后原本离得很近的人像是事先被告知一样，一霎离得远了不少，然，腰间的禁锢依旧在。

　　“暮……侯爷，你、怎么进来的？”

　　郁凉侧头问他，等不到他的回答，她开始习惯性的滴溜眼珠子，这一滴溜，她吓到了，她“啊”了好大的一声，再没有继续喊叫。

　　暮北修没拦着她叫喊，反而平静的凝视她，继而声音不大问道：“你是谁？”

　　郁凉翻了个白眼儿，顺势将自己能见范围内的事物瞧了一遍，得出个结论：这里是侯府的崧修阁，暮北修的房间。

　　“告诉我，你是谁？”他执着的问。

　　郁凉满眼疑惑不解，她于是扭着脖子打量暮北修，这个姿势有点儿困，“暮北修，你不是失忆了吧？”

　　“你是谁？”他再次重申一般的质问。

　　郁凉承认，他这声质问立即抖起了她心底里埋藏的火气，但她克制着没发出来，她轻飘飘的宛若敷衍一般回答他：“我是郁凉。”

　　“怎么变成这样的？”暮北修继续问。

　　郁凉恼了，她心底里的火气没叫她听出暮北修语气里的怜惜，只听到了他语气中的寒冷，她转过身子，他允许她转过来了，允许她正对着他，也允许她冲他吼叫：“暮北修，我不是囚犯！”

　　眼见她吼完，他语气稍微的缓和了一点儿，却怎么都不明显，他继续固执：“说说吧，怎么变成这样的？因为什么？”

　　郁凉死盯了他很久，很久以后，她将自己嵌入他怀中，他穿着中衣，料子绵柔，很舒服，她也柔和着声线道：“暮北修，我是郁凉，也是你的小鱼，我没死，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是我自愿的，你可以不要计较吗？”

　　“不可以！”他想也没想一口否决。

　　郁凉呼吸停滞了一瞬，眼睫毛划过他脖子下的肌肤，她听见自己闷闷的说：“暮北修，我们不要成为下一个苏子夜和公主好吗？”

　　“郁凉，我无法接受你现在的样子！”

　　他冰冷的声音从她的头顶滑下，滑入耳朵。

　　“所以呢？”她抬头与他对视，又一字字的重复了一句：“所以呢，暮北修？”

　　暮北修没有闪避，也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她，看她靠近自己，看她想亲吻自己，眼前的她却陡然变成了以前的模样，他推开她少许。

　　“郁凉，我免不了俗，我喜欢以前的你，以前那个个子高挑……”

　　“行了，我知道了。”郁凉打断他，她不想听他说这些，因为这些她直到现在也接受不了。

　　“可是你为什么嫌弃，为什么把‘她’丢了？”暮北修质问，这次用的真是质问的语气。

　　郁凉拧开他锁在自己腰际的胳膊，猛然坐起身，就要下床。

　　暮北修怎么会容许她走呢，话都没说清楚，她怎么可以走，他一把就将她拉住往自己身上扯过来。

　　他抚顺她凌乱的青丝道：“我不是苏子夜，你也做不了赫连子蘅！”

　　“暮北修——”郁凉低吼，咬的两片唇由白泛红，“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说，现在我得回家。”

　　“这不是你的家吗？你忘记了，这是我给你的家。”他如是说。

　　“暮北修，你到底想怎样？”

　　暮北修双指分开她紧咬的唇，并用指腹摩擦着，将她咬出印子的地方一点点抚平，他轻笑：“你想知道我到底想怎样吗？”

　　郁凉不答话，她心头有强烈的恐慌，这个人好像变得不似从前了，他看似平静的问话，语气里承载的恨不经意就能流露出来。

　　恨？郁凉被自己的形容惊了一跳，而他，此时此刻正在笑，笑容很轻。

　　“我能怎样呢？”他轻抚她的脸颊，笑意变了味道，变得邪佞，变得狷狂，他继续说：“你到底选择放弃的那个人是我，你有疼你的阿爹，有个不似亲娘却胜亲娘的阿娘，郁凉，这才是你最想要的，是不是？”

　　郁凉惊愕的张着嘴，他知道，他原来都知道，知道叶云宁不是她的生母，那他可知道苏心汶才是自己的生母吗？

　　“暮北修，你……”

　　“我怎么知道是吗，你想问这个对吗？”他邪佞的笑意放的更大了，就连他眼睛下方的细小毛孔，也是清清楚楚，一览无遗。

　　他亲了她，只是轻轻的碰了碰就离开，也让郁凉瞬间凝固了心神，什么都想不到，思绪一片空白。

　　“从帝京外的深山老林回来的当日，陛下有没有和你说过，让你帮他寻找一颗珠子，他有没有和你说，等你找到那颗珠子，就是你荣登皇后之位的时候，他一定也和你说了，现在的皇后，他一早就想废了，可是他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惊愕的事情太多，也就做不出多余的表情了，郁凉便是如此，他终究还是揭开了她心底里的秘密。

　　暮北修轻咬她的唇瓣，继而含着吮吸了一下放开，他转而亲着她的脸颊，继续道：“我猜你答应他一定是因为我，对不对？否则你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给我，所以啊，你找到那颗珠子了，是不是？”

　　“是，我找到了，我没想到能轻而易举的找到，更没想到与陛下的约定突然就迫在眉睫，而你，却还带着对我的误会。”郁凉出声了，很淡很轻的嗓音。

　　这次换暮北修聆听，他听着她说：“我想我大抵没有见到你的可能了，索性你出现在法场，暮北修，你不知道，当时的我多么想扑在你怀里，告诉你，我想你了。你问我恨不恨你，我想笑，从遇见你到现在，我又何时恨过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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