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凉瞥了眼两个南辕北辙的方向,继而将目光放在被忽略的冬乔身上,她还坐在冰冷的积雪上,坐在暮渊双脚旁边。
郁凉还没有起步,白迎忽而挡住了她,直到她微微弯身,郁凉才能看见暮北修原来就站在自己最前方,冬乔的身后,他好像一下就感受到了她的凝视,登时对上她的眼眸,一时间竟都移不开。
“冬乔,五年前,苏子夜去乐坊,你给他下了毒,良心不安之余,你又去寻到了他,正赶上好时候,顺便替代长公主,隐瞒了事实。”
郁凉闻声瞧向白迎和冬乔,白迎很平常的叙说,在场的人皆安静的聆听,郁凉不经意间扫了眼不动声色走到叶云宁边上的暮渊,因着白迎接下来的话,她没想太多。
“有这个救命之恩的铺垫,苏子夜甘愿为你做任何事,据我所知,他有两次都身陷囹圄,险些殒命,这个你很清楚,他受了伤都会去你那里。
冬乔,你说苏子夜晓得这些事情吗?他可知道是你把休夫的书信交给了梁总管吗?如果长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他第一个不放过的人会不会是你?”
冬乔顶着她阴狠的目光慢慢直起身来,倏尔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白迎狠狠扼住冬乔的喉咙,发生在一瞬间的事儿。
接下来的话,让郁凉震撼还真是不小,她听见白迎从牙缝里挤出的话:“凉儿,是你杀害的吧,是你把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身子放在那样肮脏的地方,是不是?”
这个事情,郁凉还真是知道,白迎也真是说的一点儿都不假,但这件事,可不能怪冬乔,她是奉命行事。
不过,冬乔做事已经很缜密了,连暮北修一众人都没寻到破绽,白迎又是怎么得知的?
冬乔不笑了,她也笑不出来了,她死死的盯视白迎,不对,是敌视,许是白迎抖漏了她不为人知的秘密。
郁凉正对着冬乔,似乎这个位置,也只有她一个人瞧的清楚,于是,她都来不及想,就上前两步一把推开了白迎。
接下来的一幕真正是耐人寻味啊,白迎倒在了暮北修怀里,一点事儿没有,冬乔趁机消失在了漆黑的夜中,暮渊想去追,叶云宁在没有人瞧见的情况下扯住了暮渊的袖子,他猛地冷眼瞧她。
白迎恼极了,她一准儿认定郁凉是想助冬乔逃脱,连自己此时大着肚子的事儿都被气忘了,三两步跨到郁凉跟前,伸手就要甩她一巴掌泄愤。
暮北修适时临空挡下她的手,这一巴掌没落在郁凉脸上,就这样虚虚的打偏了。
叶云宁却将这没落下的一把掌狠狠赏给了白迎,白迎捂着脸敌视她,可有什么用呢,她不敢打叶云宁的,除了暮渊,就连皇上都拿叶云宁没辙。
暮渊没说什么,暮北修更不会说什么,都只能眼睁睁瞧着叶云宁牵起郁凉的手,淡出他们的视线。
白迎是个明白人,她不怪暮北修没帮她,就连‘郁凉’的仇,他都只能忍气吞声,又怎么会帮她呢?
※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真不少,郁凉如是想,禁不住望向头顶娇羞半捂着脸的月亮叹了深深的一口气。
“长公主看起来还没醒啊。”
银叶抓紧她朝苏府瞧去,灯火还亮着,大抵是没醒吧。
彼时,她们站在房顶。
“小姐,夫人好像很生气,你不去哄哄吗?”银叶寻思着提醒道。
郁凉巴巴的眨了好几下眼睛,继而无辜又委屈的摇摇头,“明儿再哄吧,阿娘累了,这会儿都睡熟了。”
叶云宁为什么生气,郁凉当然晓得缘由,还不是因为她帮白迎抵挡了冬乔手下阴狠的银针吗,她垂眸凝视自己平坦的小腹,银针已经被叶云宁取出来了,插得不深,想是顾念着叶云宁的情意,才没对自己下狠手。
但转而想一想,郁凉还是欣慰的,得亏白迎的孩儿没事!
是以,叶云宁那狠狠的一巴掌扇在白迎脸上,郁凉一点儿都没有愧色,她不是第一次见叶云宁露出这霸气的一面了。
“小姐,你笑什么啊?”银叶瞧她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莫名的气恼,她真是一点儿都不拿夫人当回儿事啊。
郁凉哪知道自己笑什么,她就是发自肺腑由衷的挂上笑意了啊。
“好了,不吹风了,怪冷的,我们下去休息吧。”郁凉打着哈欠同银叶说到。
※
苏子夜守在赫连子蘅床榻一侧,火光稍一微弱,他就立即扬手,战战兢兢立在油灯前的丫鬟赶忙挑一挑,以防自家主子看不清夫人有没有醒来。
这段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很漫长很漫长,漫长到苏子夜有那么一瞬间涌上个念头,他们会不会就这样地老天荒了!
不行,不可以,他立即将这个念头踢出脑海。
赫连子蘅……他拉长与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十五岁的光景,他随母亲到帝京看望姑姑苏心汶,事实上是母亲想念弟弟苏子阳了,子阳从凤梨谷逃跑的事情父亲晓得,传了好几封信也没将一头扎进军营的子阳给劝说回家。
当然,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子阳是被暮北修给‘囚禁’在了军营。
侯府只余下姑姑和暮北瑭,姑父暮渊在军营。
赫连子蘅是在他和母亲前脚进侯府,后脚就跟着进来的,她是跑进来的,一看到不太熟悉的人才端庄的换成了走路。
姑姑见她来立即一副担忧的脸色,且小声劝说道:“公主,你又逃出宫了?陛下刚刚登基,外面又乱,你这样频繁的出宫,万一……”
“哎呀,我的好姐姐,没事的,有事儿本公主担着。”
她亲昵的唤姑姑为姐姐,他于是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她几眼,她分明与自己一般大,怎么唤自己姑姑为姐姐?
她猛地看向自己,惊出了他一身的冷汗,索性她只是随意的瞧一瞧,之后就和姑姑道了声不打搅她招呼客人,经过自己身边时,大方的道了句:“不用多礼。”
彼时,他和母亲都朝她弯腰作揖行着恭送礼。
这便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匆匆的一会儿功夫,可他记住了她的模样,当时只道是头一次见着西瑀的公主,记住了这样的殊荣而已。
“……夫君……”他凝视她失神的时候,这两个字推敲到他心房。
喜欢凉风喜修木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凉风喜修木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