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轩不再说了，因为他看见云染的胸口正在沁出骇人的血。

　　偏偏云染还不自知，费力地撑起身子，“我现在就去，否则他们走远了……”

　　“就你这个样子，去了又有何用？”云轩皱眉，赶忙扶住他的身子。

　　“先将身子养好些，否则我担心你又像以前那样。你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还不好好珍惜？”

　　云染的动作果然僵住了，倘若命不久矣，又何谈爱有多深。

　　而这边的余小小，玩得不亦乐乎。

　　她热衷于在大街上捉贼，看着毛头小贼胆战心惊玩命狂奔，自己在后面装模作样追着跑，等到小贼放松下来的时候，她又一个轻功跑到小贼面前。

　　然后在小贼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咧嘴一笑：“记住了，姑奶奶叫鬼见愁！鬼见了都怕！”

　　然后‘鬼见愁’就声名远扬，大街上遇见贼，只需大喊一声‘鬼见愁’，比来了官兵还有效。

　　肖凌扶额，“余小小，你脑子里都装得是什么啊？”

　　“我想过了，我得在江湖上闯出名堂，流传后世！为了传播我的威望，我打算一步一步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余小小眼冒金星，滔滔不绝。

　　“怎么个扩大法？”

　　“贼这一方面颇有成效，接下来我打算劫富济贫！”余小小扯着肖凌的衣袖，心潮澎湃，“今晚我们就行动吧！”

　　“这就是你的宏图大业？”肖凌嘴角一抽。

　　“对啊对啊，我们今晚就去偷……呸，不对，去劫富济贫。”

　　有一个智障媳妇，能怎么办？还能丢了不成？当然是陪着她一起智障！

　　肖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偷东西的地步。

　　余小小将珠宝首饰装作一团抱在手上，又将一叠厚厚的银票塞外衣袖里。想了想，她又抬起下巴，指着一个琉璃盏，“那个也拿了吧，还有那那那，夜明珠……”

　　两个人满载而归，谁知刚停在客栈。迎面就来了一个人，正是修养几天后卷土重来的……云染。

　　他看着余小小和肖凌一身黑衣，以及鬼鬼祟祟的样子。眉头一皱，“小小，你还在和他搅和在一起。”

　　余小小懒得和他说话，拖着肖凌就回到客栈里的房间。正想关门，云染已经抬脚走了进来。

　　“大哥，我看你这伤也养好了，还来缠着我们做什么？”余小小不耐烦地抱怨。

　　“已经沦落到盗窃的地步？”

　　这什么语气！余小小将东西丢在床上，气哼哼站在云染面前，“不分青红皂白，你给我出去！”

　　她的逐客令一下，肖凌就出手了。

　　于是，本来寂静的夜就突然闹哄起来。两个人又开始过招，凶狠凌冽。

　　上次是在山脚，这次可是在屋子里面！这又刚偷了东西，如果引来了人，那就糟糕了！

　　“能消停消停么！”余小小站在一旁脑子都快气炸了，“要打滚出去打，别惹人忌惮！”

　　她刚说出口，隔壁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怒吼声：“你们安静安静好不好！又不是在自己家，做的那么激烈干什么！”

　　两个人陡然住手，因为余小小的怒气都快爆发了。

　　“小小，你和我回去，好不好……”云染双眸带着沉痛，几乎祈求一样的语气。

　　“大哥，你神经病啊！我要去哪是我自己的人身自由，管你什么事？我和你都不认识，回去哪？你能不能别来烦我了！”

　　余小小的怒气还没有消散，走上前，无奈地说：“兄弟，我请你走。”

　　她强调了‘请’字，生疏冷漠。

　　云染嘴唇翕动，不知怎么就开口，“阿姝……”

　　这一叫余小小直接被气笑了，“大哥你是不是还没有清醒啊？都和你说了我不是什么顾姝，你找错人了。就算是，顾姝也死了，我就是借尸还魂而已……”

　　“我喜欢你。”云染目光定定，就像是个固执的小孩，认准了就不放手一样。

　　余小小无奈地扶额，最终抛出两句话，“你喜欢我，会连我名字都不知道？”

　　“你喜欢我和我没有关系，我现在就想和肖凌一起闯天下，当大侠，流传后世。”

　　“你不想当皇后吗？”

　　“呵，没兴趣。”余小小看智障一样的看着云染，皇后是她相当就当的吗？

　　再说，谁愿意困在皇宫里，等着被一个男人睡？还得面对什么后宫甄嬛传……躲都多不及，还有什么兴趣。

　　“你走吧，我要数钱了。”

　　云染垂下眸子，苦涩开口：“好。”

　　那抹寂白的身影缓缓走出客房，带着浓厚的悲戚，想要留下又害怕被嫌弃。

　　她从来就不想当什么皇后。所以他拼命打下来的江山，其实只是满足了自己。

　　他想要给她最好的，却不知道……原来最好的，并不是她想要的。

　　余小小明明喜欢自在潇洒的人生，从来不想要什么富贵荣华。所以这五年来，她一直都在迁就他。她就像一只鸟，亲手折断自己的翅膀，宁愿困在他的身边。

　　现在的余小小，好像过得很开心……比在他的面前，还要开心。

　　她过了五年自己不想要的生活……

　　她心里该有多苦啊。

　　余小小看着那抹凄惨的背影消失，莫名有些心疼。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马上又换了一副美滋滋的表情。

　　“快快快，肖大侠，一起数数。”

　　肖凌失笑，陪着她整理了物资。“那明早才去分发？今晚先好生睡一觉。”

　　“嗯好。”

　　余小小答了一句，接着眼冒金星：“明天把银两发出去，我们就去江南吧！我一直想去江南看看，听说那儿就是人间天堂，还有漂亮的小姐姐看。”

　　江南，烟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何况现在正是三月份，去了恰巧能看见草长莺飞。

　　就如这两个字，念在口里，便能感觉到温柔痴缠。

　　肖凌突然就僵在了原地，原本带笑的眼眸只剩下浅淡的凉。

　　他的反常有些明显，余小小体贴地问，“你不想去？还是不方便？你如果不去，我们就去其他地方玩。”

　　虽然余小小表露出了善解人意的一面，可依然没遮盖住她眼底的失落。

　　“那就去江南。”

　　他是舍不得她失落的。

　　现在的余小小还不知道，要肖凌和她一起去江南，是她一生中最后悔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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