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小很难受，她骑的这匹马，也就是肖凌口中的‘赶月’，竟然走得慢悠悠的。

　　‘赶月’一慢下来，肖凌的‘追风’也慢了下来。

　　按照这个速度，他们猴年马月才能到江南啊！余小小很无奈，拍着小马的脑袋，“你是不是没吃饱啊，还不如我两条腿的走得快。”

　　谁知‘赶月’嘶吼一声，凄厉悲壮。还扭过马脑袋，依依不舍地看着背后。

　　余小小也跟着转过脑袋……虽然隔得比较远，可她还是知道，那不就是云染吗！

　　他竟然又跟来了！

　　肖凌知道云染跟了一路，他知道这是赶不走也甩不掉的。他能做的，只是攥住余小小。

　　云染骑着小星星，看着一脸厌烦的余小小，有些愧疚，“小小，我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别弄得我欺负你一样。”余小小无奈地挥挥手，“你想跟就跟吧，反正别总来我面前晃悠。”

　　余小小骑着‘赶月’走在前面，和一旁的肖凌说说笑笑。云染在后面紧跟着，脑子里萦绕着她刚才的那句话，“别总来我面前晃悠。”

　　她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他。按理来说，他也未曾做什么大的错事，最多也就是缠人了一点。余小小的性格，是不至于和他怄气的。

　　是因为……哪怕忘记了一切，潜藏着的意识，也在排斥抗拒着他么？那余小小，当时该有多难过，才会记仇到这个地步。

　　走着走着，就到了集市。

　　吆喝声不绝于耳，云染看见买糖葫芦的，就想到那年余小小用糖葫芦逗他。

　　“香甜可口的桂花糕，看一看诶……”卖桂花糕的老人站在街边，洁白如玉的桂花糕方方正正地躺在蒸笼里。

　　余小小正停在卖桂花糕的边上，边上是卖烤红薯的。肖凌正在和她说话，“买了得归你剥，我那年帮你剥了一个红薯，你得还回来。”

　　“去去去，我都忘记了。谁知道真的假的，你赖我怎么办？”

　　“呵，小爷还会赖你一个红薯不成？你不仅欠我一个红薯，还差我五个包子……”

　　“略略略，我不听我不听，你就是赖我的……”

　　云染将视线投在桂花糕上，没忍住，伸出手扯住了余小小的衣角。

　　余小小转过身，看着背后的云染，“你扯我干嘛？”

　　“我想吃桂花糕。”云染喉咙发紧，涩涩开口。

　　“那你买啊！扯我干嘛！”余小小真是无语了，看云染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几文钱都拿不出来的。

　　“我想吃你亲手做的。”

　　云染的眸子亮晶晶的，就像受伤的小兽，不想露出伤口，却又克制不住想要得到关心。

　　哪怕他知道这是不可能，可还是忍不住说出口。那年，洞房花烛夜，他说想吃桂花糕。

　　那时候是春天，没有桂花，余小小就亲自跑了好些个地方，才买来四季桂。她回到府里忙了一个下午，还故意多放了糖。

　　“我神经病啊，我给你做桂花糕！”

　　大概是云染的眼神太过去悲痛，可怜得像个孩子。余小小稍微放低了语气，“你别这么看我，我是真做不来。”

　　“我这个人特别懒，宁愿自己饿上半天，也不会去厨房折腾。何况桂花糕这种精致的东西，又不是炒饭煮面，那么麻烦的事，我自己都懒得做，怎么可能还给你做？”

　　余小小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够好了，可是云染听了，脸色更差。

　　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伸进他的身体，死死捏住他的心脏。剧烈的疼痛感遍布全身，他想抱住余小小，想和她说一声对不起。

　　可他知道，当他伸开双臂想要抱她的时候，她肯定会嫌弃地躲掉。

　　原来感情也有因果轮回。

　　余小小掏钱，买了桂花糕，递给云染，“喏，当我请你的。”

　　云染半天没接，余小小就不耐烦地塞在了他的手上。她都这样了，这家伙还这种表情，到底是谁欠他了。

　　余小小翻身上马，对着一旁的肖凌肖道：“大侠，你武功比我高，剥红薯肯定比我厉害！所以这差事交给你，哈哈哈……”

　　“你知道我武功为什么高么，那都是剥红薯练出来的。你想要变成大侠，就得多剥一点红薯。”

　　“你就可劲吹吧，你以为一红薯不剥，不足以扫天下？而且，我刚上完厕所没洗手，你确定要我剥？”

　　两个人就剥个红薯都能斗嘴，当然最后还是肖凌剥的。

　　云染看着他们的背影，他觉得心疼到都有些麻木了。

　　天黑，他们找了一家客栈。

　　从那晚以后，余小小再也没提过要和肖凌一起。所以肖凌也不好意思再去缠着她，自然也都是分开睡。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余小小进了客房，收拾一下就睡了。

　　大概是到了半夜，万籁俱寂的时候，外面突然惊雷声响，倾盆大雨如期而至。

　　余小小做梦了。

　　梦里有个孩子，特别可爱特别漂亮。余小小心里喜欢得很，就上前去想要抱他。

　　可是白天突然转换到了晚上，那个小孩子身上沾满了血，变得血肉模糊。

　　余小小被吓到了，转身就跑。那个小孩子就在后面追，一边跑一边哭：“母亲，你为什么不要我……”

　　小孩的哭声缠绕着她，余小小跑了好远好久，可那个孩子一直紧跟在她的身后，哭叫道：“为什么不要我……”

　　余小小哭着吓醒过来，大汗淋漓。黑漆漆的房间里，突然被雷劈得白亮，只是一瞬间又黑了下去。

　　雨声雷声，还有狂风的呼呼声，在这个黑漆漆的夜里，变得格外恐怖。那个噩梦还残留在余小小的脑袋里，她缩在被子里，浑身颤抖……

　　就在她大脑空白，陷入折磨的时候，突然有人用力掀开了被子，一把搂过她，紧紧地抱住。

　　温暖坚硬的怀抱，透着让人心安的味道。头顶有温润柔情的声音响起，“乖，不怕……”

　　余小小在这个怀抱里大哭，浑身依旧在发抖。

　　云染轻拍着她的肩膀，带着安抚的力量，“我在呢，我在。”

　　等到余小小的哭声止住的时候，云染试图推开她，可余小小攥得很紧，生怕他走。

　　“乖，松手。我去点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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