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小的笑脸僵在脸上。九煞的语气，意思是不愿意？

　　“他武功很高，给你做师父也很不错啊。而且这件事不告诉别人，也不会对你的声誉有影响。”

　　她的循循善诱让九煞莫名有些心伤，九煞眼尾上挑，轻轻吐出四个字：“我，不，愿，意。”

　　“为什么？这对你根本没有什么负面影响！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连那么小的一件事也不愿意！”余小小站起身，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她求过很多次九煞，当年攻打西梁，她求他放过百姓。后来她又求他不要枉杀皇宫里的百姓。现在，只是一个那么小的请求，他还是不愿意。

　　如果你三番两次去求人，这个人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自私冷漠。你难道不会觉得很气吗？这不算道德绑架，对他而言只是动动手动动脚的事，就可以解救别人，为什么还要拒绝？

　　九煞心里似乎撕扯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虽然不会冒血，但是有一瞬间很疼。

　　“我去找他拜师可以，但是有两个条件。一，云染我不救了。二，你做我的女人。你如果能同意，我现在很乐意去拜他为师。”

　　他如果去拜师，是救不了云染的。如果余小小愿意放弃云染，他可以去找浮灵祖。

　　怎么能不救云染？第一个条件就已经触犯到了余小小的底线。余小小当然不可能愿意，她看着九煞，“我求过你那么多次，这一次，你帮帮我……”

　　违反誓言到底会不会遭天谴，谁知道呢？可是心理上，是永远过不去的坎。

　　倘若有一天肖凌真的死了，那个誓言将会成为噩梦，盘旋在她的脑海里折磨着她。

　　她不想提心吊胆，也承受不住良心上的不安。这一次，她真的很需要九煞。

　　前两次求九煞，是因为一种同生为人的责任感和仁义感。可这一次，是她亏欠了肖凌，她应该赎罪。

　　余小小浑身无力，突然跪在地上，软弱乞求道：“我求你了，你拜浮灵祖为师吧。我这条命是肖凌给的，你就让我至少能赎一点点罪……”

　　她眼眶一酸，是不是肖凌被追杀，就是因为违背了誓言？那他是不是就真的会死？她只能将九煞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可以让她良心上得到安稳。

　　那个女人跪在地上，红着双眼求他。

　　九煞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余光瞥见她这番软弱的姿态，再也没有以前的嚣张和活力。就像是一朵风雨中飘摇的花骨朵，偏偏还做着能保护别人的梦。

　　“我若说，我有那么一两分喜欢你，你可信？”

　　他终于出声，可是没有表明态度，只是莫名其妙地问了一个问题。

　　余小小投过朦胧泪眼看着他，讽刺地笑笑。如果这个人真喜欢她那就好了，或许她还可以利用这个人的喜欢，来让他答应自己的请求。

　　九煞悠悠站起身，摩挲上余小小的肌肤，感受到她突然僵硬起来的身体，突然笑了。

　　“你上次说的话是真的吗？”

　　上有神明，下有鬼怪，他杀孽太重，一定会有报应的。

　　余小小不明所以，她上次说得什么话？

　　还来不及她再问，九煞已经抬脚走了。他艳丽的背影犹如鬼魅，一身不吭地走远。

　　“九煞！南宫夜！我求你了，我求你帮帮忙！”余小小突然慌了，在后面大声地说道。

　　那个人还在走着，始终没有转头。

　　余小小慌得泪流满面，赶忙站起身朝着九煞跑过去，“九煞！我求你好不好，我求你了……”

　　如果九煞不肯帮忙，那个誓言就会永远地背负在肖凌的身上，她不想肖凌承担那么大的代价。那疼痛始终压在肖凌的身上，也压在她的良心上。

　　九煞的步子果然停了下来，他扭过脑袋，冷声开口：“你别做梦了，我不可能帮你的。”

　　“你瞧瞧，我俩自认识以来，我何曾帮过你？何曾做过让你开心的事？”只有利用，背叛，算计。

　　他的脸映在在余小小无神的双眸中，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九煞凑到离余小小很近的地方，一字一句地问，“恨我吗？是不是越来越恨了？”

　　他发出一两声不以为意的嗤笑，“肖凌是一定会死的，谁也救不了。你就不要再妄想用一个愚蠢的法子，来救一个必死的人。”

　　“你他妈胡说，你放屁！他是大侠，他不会死！”余小小头脑昏涨，急得用手去推打九煞。

　　她自知无用，可是那么地想撒气。肖凌是武功盖世的大侠，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

　　肖凌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那些人都是名门正派，不会无缘无故地来追杀肖凌。肖凌和那些江湖之人只是有误会，等误会解除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余小小突然想到了那晚哭着唱歌的少年啊，他哭得那么难过，唱得那么哀怨。他没有告诉她，他到底为了什么哭泣。

　　“肖凌一定会死。”

　　“因为他要对抗的，是整个江湖。”

　　那是个永远流淌着热血的少年，他是林家最后的血脉，有百年家风留下来的骨气。

　　“我真想把你的心给挖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你怎么可以那么歹毒！为什么一点点忙也不肯帮！”

　　“你只是去拜个师啊，我求你了你就去一趟吧……”明明不会对他有什么坏影响的，他为什么要那么狠心呢……

　　余小小刚开始很强硬很狠，可是后来越来越无力，整个人说话都带着满满的哭腔，哽咽到呼吸不通。

　　她就像被抽干了力气的人偶，而九煞冷眼旁观了一切。就像是站在高处，把一切都当做是个笑话，嘲笑着她的软弱无能。

　　九煞走了，余小小知道他是不会回头的。

　　“南宫夜，我恨你。”

　　“你一定会有报应的。”她声嘶力竭，带着浓郁的恨意。

　　九煞的步子微微停滞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

　　报应？他不怕的。

　　恨他？会恨一辈子也忘不掉吗？

　　云染和肖凌，她会怎么选？怎么选，她都会痛，痛一辈子。那就让他来偷偷替她选。

　　他选更值得的云染，被她偏爱了多年的云染。

　　而肖凌，不死不休才是他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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