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会救，你先走吧。”九煞只留下一句话，已经走出了余小小的视线。

　　已经是半身埋在黄土里的死人，谁知道九煞会使用什么手段来救？余小小已经懒得管了，准确来说，其实她什么也管不了。

　　她现在脑子里特别乱。九煞莫名其妙地把将死的云染带回皇宫，又让她来找他，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最可笑的是，只要她听他说话，他就会救人。

　　她本来是看云染最后一面，谁知道竟然峰回路转，云染不用死？九煞是天煞门的门主，武功阴邪，想来能救半个死人，也不算毫无可能。

　　只是，九煞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在帮她？

　　不可能！首先就余小小对九煞这个人的了解，他自私自利，甚至可以说丧尽天良，怎么可能做什么好事！其次，哪怕九煞真的是在帮她，救命这样的大事都可以做，拜师这样的小事为何又不愿意？

　　想来想去，余小小也理不清头绪。谁知道一件事情的背后，到底有多少利益纠纷。九煞有他自己的算盘，她是猜不透的。

　　余小小将脸上的泪给擦了，走出皇宫。

　　九煞说人他会救，让她先走。既然如此，哪怕她留在皇宫，九煞也不会让她看云染的。

　　只希望他不要食言，虽然那个人不是那么地可信。但是除了信他，也别无他法。

　　外面是惨淡淡的夕阳，似火的晚霞妖冶遍布在天上，仿佛天空染了血。余小小莫名就有些焦虑，这焦虑到底是为什么，她一时半会说不上来。

　　突然脑袋中闪过九煞说的话，分外清晰。

　　“肖凌一定会死。”

　　“因为他要对抗的，是整个江湖。”

　　为什么九煞会这么说，那晚肖凌又为什么会哭。如果真的是误会，云染应该有办法平息下来，而不是靠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下所有的伤。

　　烦躁，焦虑，恐惧。余小小突然觉得双脚发软，可再也顾不得其他，翻身上马，然后狂奔。

　　一路上的消息来得很快，她听了很多很多遍。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魔咒，缠绕在余小小的脑海。

　　“林家余孽在蜀然京城的小邺山，他不自量力地宣告天下，现在武林正派的人正赶去全力围剿。”

　　余小小一路都在哭，她答应了肖凌要给他一个交代。她就要回去了，可肖凌去了小邺山。

　　这一次，肖凌没有等她。

　　“小小，你要一直喜欢我，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

　　“永远不能丢下我，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

　　“我比所有人都爱你，你知道吗？”

　　余小小觉得自己看不到前面的路了，哪怕她一直逼着自己冷静清醒，可是当她将眼泪擦过，立马又会滑过新的泪。

　　宽大的冰室内，水晶棺里躺着一个人。青白色的脸颊，染透了鲜血的白衣，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感。这个人已经死了，他在昨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九煞漫不经心看了云染一眼，低声呢喃，“我把我保命的东西给你，你要照顾好我想保护的人。”

　　他当年在西梁被折磨至将死，被天煞宫上一个宫主救活了下来。一条命全靠那个人留下来的东西撑着，如今……仇也报了，生命只留下苍白，再没有什么执念。

　　很久后，冰室的门缓缓打开。脸色惨白到极致的九煞，一步步走得极为吃力。

　　门外站着守候多时的吐理皇上，木柒。

　　九煞瘫在他的身上，气若游丝：“我要去找浮灵祖……”

　　余小小赶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她听到了很多人在哭。

　　有的人哭，少林寺的方丈死了。

　　有的人哭，武当派死了好多人。

　　他们哭，哭那么多英雄豪杰惨死。

　　只有余小小一个人，在为了肖凌哭。

　　她发疯了一样跑上小邺山，一路上堆满了尸体，就像是千军万马的战场，空气中的血腥气久久不散。似火的残阳将一切染得更加悲壮，彰显着这场杀戮的残忍。

　　在这座山上，她曾和肖凌看过很多残阳和晚霞。他们在这里练武，他们坐在山顶喝酒吃肉。

　　他在这里大喊，喊给所有人听，“余小小，我喜欢你。”

　　那时候，他的眸子装着满天晚霞，他的侧脸镀着灿烂金辉。他像个盖世英雄，哪怕没有金甲圣衣和七彩祥云。

　　可现在，她的盖世英雄战死了。

　　余小小在山顶看见了那具已经破败不堪的尸体，他就躺在他们曾经坐过的地方。

　　落日的余辉洒在他的身体上，他的身体边竖立着一把长剑，长剑插进泥土，剑身上全是干涸的血迹。

　　她能想象到，肖凌是多么疯狂而骄傲地，将手中的长剑一次次的刺穿敌人的身体。他的薄唇一定是紧抿着，偶尔会上翘出讽刺的弧度。他的眼尾一定也会上挑，带着张狂与不屑。

　　这是个骄傲至死的少年，有永远不会冷却下下的滚烫热血，有永远不会弯下来的铮铮傲骨。他没有选择亡命天涯，而是来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地方。然后告诉世人，“我就在这，想杀我的人尽管来吧。”

　　余小小回头，看着山路上堆积的尸体。他杀了那么多人，骄傲地战斗到了最后一秒。她想，肖凌在死之前，一定是满足且幸福的。

　　她低下头，摸上肖凌冰凉的身子。然后，瞥见了他手中的东西。

　　余小小用力地掰开他的手，从他的手中取出那根熟悉的簪子。

　　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将长剑埋入了泥土，而选择手中紧握住她的发簪。

　　余小小知道肖凌在表达什么。

　　所以她泪流满面。

　　呜呜噎噎的哽咽声从她的喉咙中传出，最后化为难以抑制的嚎啕大哭。

　　肖凌是王八蛋，他说过要等她回来的。

　　她好像又听到了肖凌那晚的绝唱，“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肴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唱歌的那晚肖凌要哭。

　　肖凌在那晚就做出了选择，他选择死。

　　 喜欢猫奴王爷：喵妃拥入怀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猫奴王爷：喵妃拥入怀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