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几分钟前，余小小还是那么冷静理智。可看到此情此景，蓦地眼眶一酸。

　　云染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微微蹲下身子，“上来，我们回家。”

　　“六年了，家还在吗？”

　　“一直在。”

　　余小小沉默了两秒，最终俯在他的背上。那淡淡的雪莲清香传入她的鼻尖，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安心得像是家的味道。

　　她看着雪花飘落在他们的肩上，头上，然后又慢慢融化。两个人都沉默无言，却又无比融洽温馨，带着浅浅的暖意。

　　走了一路，余小小问：“云染，我们要走到哪啊？”

　　“我们要走到白头。”云染回到了六年前，用了标准答案回答。

　　余小小将脑袋埋在他的颈脖，闷闷出声，“你还记得啊……”六年前她明知道这家伙腿疼，还是让他背着她，就是想要疼痛深化他的记忆，看来果然有效。

　　“我不能生孩子，你真的不打算娶妻吗？”在古代，男人是不能没有子嗣的，就算是太监也会收干儿子。

　　“除了你，我从来没想过娶任何人为妻。”

　　云染的声音在这个飘着雪花的夜里，格外地让人心动。

　　余小小心中滑过一阵暖流，最终按耐不住，伸头在云染的脸上吻过。“你嘴甜，赏你一个吻。”

　　“甜，那你要尝一尝吗？”

　　“你以为我不敢？”

　　“那你敢么？”

　　余小小从云染背上跳下来。就在云染以为能得到久违的唇齿缠绵，忍不住心跳加快的时候……

　　她竟然撒开脚丫子就开始跑……

　　是的，余小小在白雪纷飞的黑夜里开始狂奔。她一边跑一边朝后面的云染喊道：“不敢！”

　　转眼就没了影。不过云染知道，她是跑回将军府。

　　她到底是不愿意和自己回王府，不愿意和他回家。

　　余小小跑回将军府，气喘吁吁。就当时那个情况，她如果不跑，一定会克制不住自己。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顾嵩慕竟然在等她。余小小和他说了很多，也劝他赶紧重找一个。顾姝慕也劝她，说了云染很多好话。两个人像是老友，谈到深夜。

　　十一月份的时候，甄屏和柳之中举办了婚事。京中权贵大都去了，其中包括宋之节和罗修。

　　当年在炎塘，云染凭着一局棋收服了他们二人。后来将他们两个收进青轴铁骑，罗修成了将军，宋之节成了军师。

　　在婚礼上，罗修一度没认出余小小。

　　余小小约他出去，罗修脸一红，这大姑娘约他出去他还真不好意思。谁知到了后院，这个漂亮的女人竟然伸手就开始和他打。

　　过了好几招以后，罗修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当年云染身边的小男宠嘛！敢情当年和他斗嘴比武的，一直是个小姑娘！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罗修脸上挂不住，臊得慌。后来你言我语几句，说开了以后，豪笑道：“我就说怎么会有你那么娘的男人！”

　　后来闹洞房，余小小跑到婚房，凑到甄屏身边悄悄问，“我说他那文文弱弱的书生，到底是怎么驾驭住你这个冷血杀手的？”

　　甄屏扯开红盖头，小脸被红烛映得通红。“他那是奸诈的狐狸转世，才……才不文弱呢。”

　　余小小似乎听出了其他意味，嘿嘿坏笑两声，“不文弱不文弱，指不定多凶猛呢。”

　　甄屏脸更红了，稍后抬起头看着她，“小小，其实女人有个归宿更好的。我漂泊了那么久，终于停下来了。你和公子在一起那么多年，何必再耗下去，到头来两人都是折磨。”

　　“耗？我哪有那么多时间耗？而且不折磨啊，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每天吃喝玩乐，这里蹦跶那里晃悠，小日子悠哉悠哉，可乐呵了。”

　　余小小笑得没心没肺，从新房里出来又跑去前厅陪着罗修喝酒了。

　　今夜，云染喝完喜酒，和云轩一起进宫去了。

　　一来是听宫里说，张嬷嬷生病了，而且病得厉害。张嬷嬷是静妃的贴身嬷嬷，伺候了她很多年，也守着云染一起长大。所以云染想去看望看望。

　　二来，是云轩说有事想和他说。

　　云染去看望张嬷嬷的时候，张嬷嬷正躺在床上，她想起来行礼，被云染制止了。

　　她和很多老人一样，上了年纪患了重病，话就多了起来，容易念旧。

　　“当年静妃娘娘送了王爷你一只吐理猫，听说那猫都去世五六年了，王爷你还记得吗？”

　　“自然记得。”

　　“当时国师说，那只吐理猫是王爷你的福星，会给你带来好运。静妃娘娘知道了，就派人去将猫送给王爷。后来王爷腿脚方便了，身体也好了，想来国师还真没说错……”

　　云染笑了，“确实是福星，带来了好运。”

　　后来他又走去云轩的寝殿，一路上想到张嬷嬷的话，越发觉得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比如，太巧了。吐理猫一死，他身子骨就好了，而那江湖郎中下落不明，身份至今成谜。余小小又是怎么附身到了顾姝身上，她又为什么要喝下绝子的汤药……

　　云染看到久候的云轩，慵懒地坐下，问，“你说有事相告，为何要回宫说？”

　　余小小还在喝喜酒呢，也不知醉到什么地步，他还一心惦记着。

　　云轩也知道他有一点不满，笑说：“还嫌我耽误你时间呢？你坐在这听我说完，说不定到时候还得对我感激涕零呢！”

　　“那我洗耳恭听。”云染酌了一杯小酒，一边喝一边听云轩说。

　　“我和你说啊，我媳妇其实是一只猫。”云轩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还生怕云染不相信，强调道：“你别以为我发疯啊，我脑袋正常着呢……阿瑶真的是一只猫。”

　　云染点点头，“嗯。”

　　“诶，不亏是我兄弟啊！承受能力那么强，这你都相信！”云轩似乎找到了知音，一把拉住云染的手。

　　“其实吧，你……”

　　“巧了，我媳妇好像也是一只猫。”

　　云轩眨巴眨巴眼睛，惊讶地张开嘴，“你知道了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说出来能吓你一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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