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辛苦妹妹了。”沈玦瑢说完,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瑽瑢:“?”
明明自己是那个莫名其妙就被卷进来,要帮她跑断腿四处收集证据的人,怎么反而沈玦瑢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沈夫人在一旁说:“我去安慰她,你先去查案吧。”
???
看着她们两个的背影,瑽瑢愤愤地跺了跺脚,想着这家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竟也没有把自己算进“一家人”里面去。
“算了。”她颇有气度地安慰自己道:“看在她被自己的未婚夫误会,还被禁足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地原谅她好了。”
自我疏解了一番,瑽瑢又充满了动力。
“绿萼,走。”她斗志昂扬地说道,抬脚便走。
绿萼小跑着跟上她的脚步,问道:“小姐,我们先去哪呀?是太子的房间吗?”
“去什么太子的房间,当然要先吃饭啊。”瑽瑢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我真的很饿了。”
“……”
稀里呼噜地吃下了一碗蜜酿花粉银耳莲子盅和半个茶香陈皮水晶粽,瑽瑢擦干净了嘴,坐在桌前一点也不着急地吃茶。
景德寺的禅茶也很有名气,不品不行。
跪坐于竹林间,清晨的露水尚且挂在竹叶上,风穿过竹子的间隙徐徐而来,吹散了茶盏里鲜白的汤花。
瑽瑢啜饮一口,莲花瓣茶盏里腾腾升起的白色的雾气染上她的眼睫。
绿萼在一旁收拾刚刚点茶用的器具,她把茶则放于一旁,盖好茶罐,瑽瑢还在优哉游哉地闻茶香。
“小姐!”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瑽瑢被人从舒适的防空里强行拉回现实,她不满地指责道:“你怎么能打扰我呢!‘禅茶一味’懂不懂?”
“不懂。”绿萼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瑽瑢痛心地摇了摇头:“真是不求上进,看看沈玦瑢的红蓼,人家都会用成语了!”
“那,小姐您能教教我吗?”绿萼好学地问道:“您刚刚说的‘禅茶一味’是什么意思?”
“……”瑽瑢答不上来,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你刚刚喊我是什么事?”
“对了小姐!”绿萼一击掌,郑重道:“您不是还要查案吗?太子只给了您三天的时间,您应该抓紧才是啊。”
“我为什么要抓紧?”瑽瑢问道:“被人冤枉说是小偷的人是我吗?”
“不是。”
“那不就行了,我又没被冤枉成贼,这么着急做什么?”瑽瑢舒舒服服地又喝了一口茶,喟叹道:“真香啊。”
“可是……夫人会责怪您的……”绿萼又说道。
“那又怎么样?我平常被罚的还不够少吗?再多一次也无所谓。”
“可……”绿萼还想再劝劝她,瑽瑢挥手止住了她,突然认真地紧盯着她的眼睛认真道:“你觉得那个设计陷害沈玦瑢的人看到我们明明没有多少时间来查这个案子,还在这里悠闲的吃茶,会不会觉得是因为我们已经找到了最关键的证据?”
“……”
“那你觉得,我像不像一个已经设了圈套,就等着他们往里跳的人?”瑽瑢又问。
“小姐!”绿萼惊喜的叫道:“原来您是这么打算的吗?”
“不是。”
“?”
“他们没这么傻,会觉得我只在我们院子里问了几句话就找到了证据,仔细想想就会知道是假的。”瑽瑢一手压着膝盖,一手放下见了底的茶盏:“而且我也没有想守株待兔的念头,我只是觉得如果破了案子的话可能马上就要离开景德寺了,吃不到这么有名的禅茶会很可惜。”
“???”
“我只是真的想吃茶而已。”瑽瑢最后总结道。
“……”
“好了。”瑽瑢站起来,拍拍手:“这回是真的要去查案了,走吧。”
“那就先去沈玦瑢的房间看看吧。”她说:“终于能有个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闯进她的房间了,想想都开心。”
绿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后当个充数的。
其实少她一个也没事,因为瑽瑢硬是一个人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大摇大摆地踏进了沈玦瑢的地盘,如入无人之境。
沈玦瑢房门大开,想来是在等她吧。
瑽瑢走近了才发现还是她想多了,沈玦瑢只是在散去房间内的熏香。
“你来了。”见她来,沈玦瑢淡淡地问了一句:“房里的东西我都没动过,你先查吧。”
“你去哪?”瑽瑢及时叫住了与她擦身往外走的沈玦瑢,提醒道:“殿下可说了你不能乱走。”
“我就在院子里等你。”沈玦瑢说:“反正你也不急,慢慢来吧。”
瑽瑢:“???”
心虚归心虚,这面子还是要的。
她轻咳一声,挺直腰杆辩解道:“谁说我不急了?”
“你不急吗?”沈玦瑢问道。
“急!”为了表示诚意,瑽瑢重重点了点头:“我可比谁都急着要还姐姐你的清白呢。”
“那我不急。”沈玦瑢瞥了她一眼,又继续沿着刚刚的路线往前走:“你慢慢来吧。”
“???”
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瑽瑢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玦瑢云淡风轻地出了门,寻了一颗树,红蓼为她搬来了椅子,她就坐在那儿开始乘凉。
这局,又输了呀。
瑽瑢叹了口气,转过头不去看她,踏进了房间。
她们两的房间格局和布置都是一样的,只是沈玦瑢的房间因为早上被人翻过了而显得有些凌乱,但有些地方还是理的整整齐齐的。
如果按沈玦瑢早上的说法,清鸢应该是让人找遍了屋子里所有的角落,最后才找到妆奁里去的。
那么这些理好的东西也应当是东宫的人干的,碍于沈相千金和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她们一边翻看一边整理,最后清鸢找到了玺印,然后她们就出了门,所以还有些剩下的物品来不及整理。
证据会不会在这些东西里呢?
瑽瑢有点嫌弃地蹲下身来,用两根手指捏起了一件披帛,放到眼前偏着头看了看,又丢开了。
现在最首要的疑点是为什么她们所有人晚上都睡得很沉,如果找到能证明这一点的证据,那么沈玦瑢的嫌疑可以先洗去一半。
但太子也有可能会质疑这是沈玦瑢设计好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人看见她半夜偷偷出门,顺便第二天用这个理由来洗脱罪名。
虽然瑽瑢觉得以沈玦瑢的脑子绝对想不到这种方法,但是这个理由并不能服人。
而且还很容易招致挨打。
所以还要找到那个真正的小偷,找到究竟是谁在栽赃沈玦瑢,才能彻彻底底地让沈玦瑢脱离嫌疑人的罪名。
一个一个来吧,她暗暗想道,先找到究竟是什么好东西给她们带来了一晚上的好眠。
她先在燃尽的熏香炉里捻了一点燃尽的香灰包入手帕,递给绿萼:“遣人去查查,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
绿萼答应了一声便想出门,瑽瑢又补充道:“顺便看看昨晚的饭菜里到底有没有猫腻,沈玦瑢既然早上已经吩咐下去让人查了,应该很快就能出答案的。”
“可是小姐,”绿萼挠挠头,疑惑道:“您不是说真凶不可能在这些里面放迷香的吗?”
“反正又不是我出力气去查。”瑽瑢无所谓地说:“答案多知道几个也是好的。”
绿萼:“……”
她捧着包好的帕子匆匆出去了,瑽瑢在屋子里逛了一圈,首先翻看桌上的妆奁。
里面零零碎碎的放了点首饰,她们没有长住的打算,在庙里也不必装扮的过于华丽,是而沈玦瑢只带了一个很小的妆奁,里面有两层:底层被完全暴露在空气里,里面放了一个翡翠手镯,一个红珊瑚手钏,几串项链、金银耳饰和一些小珠花。
上层被放在一旁,上面装了沈玦瑢的口脂、珍珠粉、画眉墨和胭脂。
瑽瑢把东西理好,用口脂代替玺印放入底层,上面用零零碎碎的首饰掩住,最后把上层放好,合上盖子,又把妆奁放回梳妆镜旁。
沈玦瑢偏爱长耳饰,拿起来的时候会丁零当啷的互相撞到,发出声音;稍有不慎他们就缠在了一起,很难处理,瑽瑢手忙脚乱的理了好久,才记起可以一个一个的放。
“真麻烦啊。”她感叹道:“真不知道那个人干嘛要把玺印放在这么麻烦的地方,反正目的都是要被人发现的,还不如就放在床底或者桌下来的干脆。”
除非,那个人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目的,要么他就是喜欢麻烦。
世上哪有喜欢给自己找事的人,瑽瑢想了又想,决定更偏向于第一种假设。
不得不做,又是什么理由催使着他要不得不做呢?
瑽瑢不辞辛劳地把梳妆台收拾回原样,倒退回房门口,正想学着当初辛袂断案时的样子,假装自己就是真凶。此刻月黑风高,万籁俱寂,屋里的两个人睡的和猪一样,正是栽赃的好时机。
她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闪身进来,又回身掩上门,踮起脚尖往屋里走。
进门的厅堂很空,横着爬都可以,绕过一道屏风,再穿过一道竹帘,就是红蓼睡觉的软塌。
她屏住呼吸,从软塌旁经过,走进沈玦瑢的卧室。
左手是梳妆台,正前方是床榻,此刻床帏拉的好好的,里面的人没有一点被惊醒的迹象。
这时她步履轻快地走到梳妆台旁,打开妆奁。
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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