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瑽瑢话锋一转,又说道:“在此之前,我得先了解一下情况。”
沈玦瑢蹙眉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醒来的时候外面就已经闹开了。我刚刚洗漱完,清鸢姑娘就来敲我的房门说要找一样东西。我便让她进来了,她就从我妆奁底翻出了玺印。”
“等等。”瑽瑢敏锐地抓住了一点头绪,追问道:“她是进房之后直接搜了你的妆奁,然后搜出了玺印的吗?”
“不是。”沈玦瑢毫不迟疑地否定了:“她进来之后在每个角落都翻了,最后得了我的同意才打开的妆奁。”
“一打开妆奁就发现了吗?”
“玺印被放在一堆首饰的最下面,不仔细翻看找不到的。”
“这样看来,倒像是你特地把罪证藏好的了。”瑽瑢说。
沈玦瑢咬着牙没说话,沈夫人却先急了:“瑽瑢,帮帮你姐姐。”
瑽瑢很不满她这种明明处于有求于人的情况下,却还要用高高在上的语气命令她。
但是毕竟还住在她家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刻翻脸很显然是不现实的。
于是瑽瑢有礼貌地回应道:“我这不是正在帮她找真凶嘛。”
沈夫人点点头:“你是知道你姐姐的,她绝不会做这种事。”
瑽瑢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心里却直犯嘀咕:“谁知道呢。”
看样子现在是欺负不了沈玦瑢了,她想了想,扭头就去欺负红蓼。
“红蓼。”
“奴婢在。二小姐想问什么?”红蓼抬起头,对上瑽瑢的目光:“只要能证明大小姐的清白,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瑽瑢生气的想,红蓼和绿萼差的岂止是那么一点点贴心,首先这文化程度就不在同一个程度上。
沈夫人就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她面上已经笑得僵硬了,却还要强撑着态度和善地询问道:“昨日夜里,你可守在姐姐身边?”
“奴婢睡在外间,从未离开过。”
“那你也没有感觉到有人进来?”
“有……有人进来过?”红蓼惊讶地反问道。
瑽瑢的耐心消耗巨大,她的嘴角一点点放平:“不然你以为这枚玺印是凭空飞来的?还是真是你家小姐偷的?”
“沈瑽瑢!”沈夫人喝道。
“对不起对不起。”瑽瑢又重新挂上标准的笑容,看着沈玦瑢:“是妹妹说错话了,还请姐姐不要见怪。”
“无妨。妹妹继续问便是了。”大家闺秀沈玦瑢大度的原谅了她这个不会说话的妹妹。
瑽瑢掐了掐手掌心,深吸一口气,继续问红蓼说:“你昨晚睡的很沉?”
这其实是不应该出现的失误,因为守夜的婢女必须时刻注意着主子的动静,若是主子渴了醒了或是有什么事了,是需要立刻上前伺候的。
平常在丞相府里还算安全,该怎么立规矩都是依各人的喜好而定,可这都到了外头了,总不能还不提高警惕吧。
红蓼顿了顿,追悔莫及地低下了头:“是。奴婢昨日一不小心睡死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听见。”
瑽瑢满心期待地等着沈夫人训人,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她想听到的声音,她好奇的转过头来——和她严苛的母亲大眼望小眼地怔楞了许久。
“你看我做什么?继续问啊。”沈夫人瞪她一眼。
“哦……”瑽瑢回过神来,悻悻然地问沈玦瑢:“姐姐昨日睡得好吗?”
沈玦瑢回忆了一会儿,说:“挺好的,我也没有听到有动静。”
“这么说来……”沈夫人插话进来,说道:“我昨日睡的也很沉。我还道是在佛祖庇佑下的缘故,所以才让我睡的如此安稳。”
瑽瑢心想佛祖哪有空来管你睡的好不好,一抬头却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怎……怎么了?”她紧张地后退半步,咽了一口口水:“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绿萼在后面想给她点提示,悄悄在她的腰上比划写字。
瑽瑢怕痒,把手伸到身后反握住绿萼的手,同时灵活的一转身,对上她的眼睛,真挚地问道:“绿萼,你昨晚睡的好吗?”
“?”绿萼见在场的人又都看向了她,她艰难地点了点头:“很好,小姐。”
“是吗。”瑽瑢说:“我也是。”
“这能说明什么呢?”沈玦瑢忍不住问道。
“据我所知,姐姐平常睡眠极浅,有一点响动就会惊醒过来,是吗?”瑽瑢不答反问。
“是……”沈玦瑢点头承认了,却又立刻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瑽瑢:“???”
你们这种尊贵的千金大小姐不都是这样吃得少睡得少学的多的吗?一天到晚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好像能被风吹跑一样,这还需要问我怎么知道的吗?
瑽瑢在心里暗暗回答:“用脚猜到的。”
“你姐姐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沈夫人又进来掺和了:“沈瑽瑢?”
可以,瑽瑢安慰自己,她是玦瑢,我是沈瑽瑢,地位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立刻娇笑着捏着嗓音回答说:“我关心姐姐呀。”
“多谢妹妹关心了。”沈玦瑢温柔可人地朝她笑了笑。
可别——
瑽瑢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怀疑我们都能好眠大概并不是一个意外。”瑽瑢再受不了这种和沈玦瑢演兄友弟恭的戏本了,赶忙把话题拉回正道。
“你是说,我们被人下了药?”沈玦瑢略一沉思,立刻吩咐道:“快去查查我们昨日吃的东西。”
啧。
外行人。
一看就是个外行人。
瑽瑢极度膨胀地鄙视了她一番,才缓缓开口说:“我怕那里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妹妹为什么这么说?”
“这是一种最原始也是最愚蠢的下药方式,一般人出了事,第一个想要责怪的肯定是食物,你觉得他们能把主意打到堂堂丞相千金的身上来,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吗?”
被她冷嘲热讽了一回,瑽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但还是努力为自己辩解说:“那也得查查,万一呢?”
“所以我并没有拦着姐姐。”瑽瑢说道。
“……”沈玦瑢果然还是沉不住气,咬了咬牙又急着想为自己扳回颜面:“那会不会是屋里的熏香有问题?”
“熏香?”瑽瑢故作惊讶地问道:“姐姐昨日熏香了?”
“是的,是庙里的檀香。”
“可是我没有熏香啊。”瑽瑢坦荡地回答道,脸上的笑意有点绷不住了,隐隐从语气里漏出来:“姐姐又猜错了。”
“别猜来猜去的了。”沈夫人最看不得从小就由自己精心栽培的沈玦瑢低人一头:“明说吧,你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瑽瑢指了指自己,又很快把逾矩了的手指放下来:“我还不知道呢。”
沈夫人明显有点生气了,大概是以为瑽瑢在戏弄她们。
但是瑽瑢确实还没有想到会是什么东西,能在不知不觉中让她们每个人都陷入沉睡。
只凭这些说辞,既没有现场的查看,也没有辛袂在旁边提供额外的信息,她什么也做不了。
大不了挨一顿骂,瑽瑢无所谓地想,反正最后她们还是得腆着脸皮求自己还她们清白。
这时候,清鸢回来了。
“沈夫人,沈小姐。”她先是按着规矩依次朝她们行了礼。
在场的除了沈夫人,都朝她还了礼。
不说她也算个小女官,单讲她在太子身边的地位,这里除了丞相夫人就没有人能当之无愧的受她的礼的。
“清鸢姑娘,殿下怎么说?”
“夫人莫急。”清鸢笑吟吟地看着她:“奴婢这不是给您带好消息来了嘛。”
“好消息?”沈夫人惊喜道:“殿下可是答应让瑽瑢查案了?”
“是的。”清鸢含着笑点了点头,望向沈瑽瑢:“殿下说不相信大小姐是会做这种事的,他也希望能看到二小姐查出真相,洗清大小姐的冤屈。”
瑽瑢瞥到一旁的沈玦瑢听到这话以后面上不起波澜,只是微微福身:“玦瑢谢过殿下。”
“但是殿下也说了。”清鸢把语调一转:“殿下只相信事实,希望二小姐能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来给殿下看。若是说服不了殿下,此案还是得交由官府公开处理。”
公开处理,那怕是沈玦瑢的名声都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她又幸灾乐祸地瞥了一样沈玦瑢,却发现她还是一脸平静的样子,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这是太相信自己?还是太不在意自己未来的夫君?
瑽瑢一时有点糊涂。
“殿下吩咐过了,二小姐查案期间,寺里一切区域都向沈小姐开放。”
“殿下的房间我也可以进去吗?”瑽瑢问道。
沈夫人着急地拦住她,像清鸢赔罪道:“幺女不会说话,还请姑娘和殿下莫要怪罪。”
“可以。”清鸢却不理会沈夫人的道歉,笑着回答瑽瑢。
瑽瑢仰头盯着她的眼睛,她继续笑道:“殿下原定三天后回宫,希望二小姐能在三天内找到真相。”
她说完后朝着沈夫人又行一礼:“奴婢告退。”
对方去意已明,沈夫人不能挽留,只好道:“清鸢姑娘走好。”
清鸢步至院门口,又想起了什么,对她们说:“对了,二小姐查案的时候,还请大小姐留在房内休息。”
沈玦瑢点了点头算作应答,清鸢才放心的离开了。
“只有三天,你来得及吗?”沈玦瑢平视前方,不惊不忧地问道。
“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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