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泽又安抚了二壮子几句,二壮子很听话地回到房子里,两眼一闭,入睡极快,他需要深度的睡眠,一个时辰之后,他便要起来换班守夜了。
第一班的守夜士兵提着刀站在城楼上,巡逻的士兵迈着细微的脚步于城楼各处严防死守,战后的空气是腥臭的,除了自己身上兵器的碰撞声,第一班的守夜士兵只能听得见远方的蟋蟀叫声。
云泽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想着二壮子随口而出的宣国过往,心中百转千回,辗转难眠之际,便提刀起身,走向城楼,迎面看见一个矮壮的身影,这也是一个本地募兵而来的男子,三十岁的模样,身形粗犷面容丑陋,熬了许多年熬成了百夫长。
男子本来困意阵阵,手下的士兵也无精打采,见到云泽,男子赶紧踢醒一旁的巡逻兵:“都给老子精神点儿!”
云泽没有训斥,他只是漠然地走向烽火高台,看着西边辽阔的天际,头顶一条银河横贯苍穹。
“云谣阁的金笛、琴霜门的横琴,还有白雾帮的奇门阵法。”
脑海之中回想起二壮子的话,云泽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脖颈,从厚重的铠甲之中,摸出一截红绳,红绳顶端,当啷着一枚精巧的玉石。眼前玉石摇晃,云泽心中暗语:“萧舲,你说你去完成任务,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要去哪里,现在看来,你我的隼络之约也难以实现了,不知道你的伤好没好?”
百夫长见云泽不言不语地走开,也没有什么指示,困倦之意再一次袭来,一个不留神,差点儿跌倒在城楼上,吓得他一个踉跄赶紧瞪圆了双眼,奈何眼皮撑得实在难受,云泽背对着自己站在不远处的另一座炮台边,虽然不是他的顶头上司,但是他也不敢太过分,只好摸出腰间水囊,倒出一捧冰凉的清水,往眼睛上掸了几下,勉强算是打起了精神,收回酒囊,跟一旁奄奄欲睡的小兵扯了扯闲话。
只听小兵嘴里小声嘀咕:“我家那臭婆娘不知道听来的哪门子闲话,云谣阁会来千里相助,助个鬼啊,云谣阁远在东泽,我们在西荒,傻子才千里迢迢跑过来管这摊闲事呢!”
百夫长狠狠瞪了他一眼,出言打骂:“这等情况,有人来救援,你他娘的还顾虑其他,这是你该抱怨的事儿嘛!小心被拉出去打军棍,到时候我可不护着你!”
云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二壮子爬起来,揉着眼睛摸起身边的兵器,朝着城楼走去。
二壮子这一回,换的是百夫长的位置,熹微的日光照亮天甫微明,看似兵荒马乱的大半夜已经过去了,二壮子眨了眨眼睛看看似有似无的日光,转过身背对着东方,长枪竖起,威风凛凛地站在城楼上。
城下,是密密麻麻的尸体,二壮子虽然不敢低头,却忍不住还是向下撇着眼神,他的目光扫过城楼之下,那些齐刷刷向后仰着的身影,惊起了二壮子一身鸡皮疙瘩,虽然距离较远,但二壮子还是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赶紧把目光正过来,直勾勾地看着正西方,即便如此,眼前还是时不时闪现那密集的失手,二壮子紧闭双眼,用力甩了甩头,想要把头皮上的阵阵麻意全都甩掉。
“二壮子,别怕,那些所谓的神鸟邪物,不过都是邪教杜撰出来的。”云泽拍了拍二壮子的肩膀,二壮子咧嘴一笑,守城的信念更坚定,一点都不敢走神。
第一缕晨光从山头射出,二壮子感觉到从背后传来的暖意,心头的恐惧稍稍削减了半分,开始在左右来回游走巡逻,回头望去,一片晴空。
巡逻兵整齐的步调声响起,二壮子在巡逻的间隙转头看了看东方,一道又一道的晨光将竹山之巅照耀得一片暖光,二壮子收回目光,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原本晴朗无云的天际,忽然阴云密布。
“无相鸟出,遮天蔽日。”
冷风卷积着山脚的尘土飞沙,打在巡逻士兵的脸上,一阵阵作痛,眼看天际重归阴暗,巡逻的士兵惊慌失措,尖叫声和恐惧席卷了每个人的心头。
云泽和许副将紧忙奔上城楼,只得徒劳地大喊:“都别慌!回到自己的位置!”
但是无济于事。
二壮子紧紧握住手里的长枪,他使劲咬着后槽牙,上下嘴唇抿得发白,才终于憋住了大喊逃走的冲动,风沙迷眼,他抬手于面前遮挡,余光瞥见,地上一个常常的身影,似乎在展翅。
席卷天地的风暴中,二壮子感觉,有一股力量拉着他,向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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