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些事情,就可以这么过去了吗?”郜南忍不住话语之中带着激动的意味,她指着不远处的厢房说道:“您这哪里是蓄奴啊,分明就是用自己拿命换来的钱财来暗中养着这些百姓……”
郜炎怒道:“住嘴!这种见不得外人的事情,你怎好大声叫嚷!当心隔墙有耳,万一被那些吸血鬼听见了,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爹……”郜南有些意外,“可是真实的情况应该让他知道啊。”
“为父又何尝不想,但是那夜的密令就已经足够让人怀疑了,”郜炎忍不住抱怨道:“说到底,咱们自己也不知道,那暗中递送密信的人是敌是友,又怎能让殿下相信我们呢?”
郜南更是奇怪了:“爹你不是说,那密信……”
郜炎赶紧抬手,制止了郜南进一步的问话:“当时也是情势所逼,我担心着万一真的是殿下,护住不力的罪责可比冷眼旁观要重多了,没来得及告诉你,也是为父的过失……”
父女二人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郜南心疼地看这父亲才过半百就已经发丝花白,一张脸上写满了岁月的风霜,微微一笑唇边竟然有两条细纹:“别委屈了,静观其变,一切都会好的……”
假山后身的连廊处,一道身影一闪而过,郜南当即看向连廊:“谁!”
紧接着,一只黑猫“喵喵”地叫嚷着,看上去像是爬了高,胆怯得不敢跳下来。
“是只猫啊……”郜南松了一口气,走过去举起双手,哄小孩一般逗着胆小的黑猫:“下来吧,没关系,我接着你啊。”
时光寥落,昔日战火之中嚎啕大哭的垂髻少女早已长大成人,灿烂明亮的微笑,和苹果般红润健康的脸仿佛与刚刚气急败坏的她判若两人。
谭皓彻转身躲进一间偏房内,明明是高挑的体形,但是在木质结构的庭院内行动却快捷又无声,有如鬼魅一般。
“好了好了,为父要去前面看看生意了,你也差不多该带人去北面接一批幼马回来了。”
郜炎看向郜南的目光里,有为父一如既往的柔和,郜南将黑猫抱在怀里,细细安抚,少女眼睛一亮,开心地笑了起来。
结合昨夜谭皓歌的言论,躲在房间阴暗处的谭皓彻心中忐忑不定,一方面他有自信自己的行踪并没有被郜炎父女发现,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二人的谈话一定是发自内心,毫无半点遮掩。
这样谭皓彻很是放心。
可转念一想,定是谭皓歌对父女二人表现出了不信任,才会让郜南那么气恼委屈。
所以该怎么将实际的情况告诉谭皓歌呢?
正在谭皓彻犹豫的时候,房间的们“吱呀”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一位发丝斑白的老妇端着一盆刚刚清洗过的衣物走进来,谭皓彻赶紧躲在衣柜的侧面,老妇看上去年纪有些大了,行动虽然迟缓了一些,但还算利落。
趁着老妇背对着自己在卧榻上整理衣物的时候,谭皓彻飞快地冲向了敞开的大门。
一路打听下去,便知道郜炎的贵客现在正在偏厅里用早饭,谭皓彻一下子就明白了那所谓的贵客应该就是自己的兄长。
房间里,萧舲不解地看向谭皓歌,他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即将面对改换江山这等大事的人。
“你既然想要恢复谭氏江山,那现在郜炎将兵力送给你,你顺势接手不就行了么?至于那些猜忌,可以留待日后慢慢查嘛。”
谭皓歌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这件事情绝不能等到以……”
忽觉门外传来脚步声,谭皓歌谨慎地将最后一个字咽了下去,眉头不由得一跳:“有人来了。”
“放心,”萧舲淡淡地回过头去,对着门外说道:“进来吧皓彻。”
谭皓歌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这孩子,走路怎么没个声音……”
“我有话要告诉你。”谭皓彻直截了当地说道。
“先别急着说,来,吃点东西,这糕点还是不错的……”
“你误会郜炎了!”谭皓彻咬了咬牙,眉宇间微带怒气,“吃什么吃,我不管你说了什么让父女两人那么寒心,但是他们两个人不是那种暗渡陈仓的小人,你不要妄自揣度他们的心思。”
谭皓歌的笑容里带着一丝漠然:“怕什么,既然将来是要站在一条船上的人,事先多些了解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谭皓彻眉头拧得很近,语气之中有些发颤:“人家养兵十几年,要有二心早就反了,用得着忍气吞声等咱们这么多年吗?在你眼里,他们父女到底是何等样人?”
“忠义在心不在名,”谭皓歌饮了一口清茶,唇边浮起清冷的笑意:“我也从没说过,自己一定要坐到那个龙位上。”
许大宝这一路上,可谓是心力交瘁。
取道陆路行军至桓安一带,且不说长途跋涉,士兵们精疲力竭,人心浮动,他作为主帅可以说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才将这一路大军带到了银州山口。
眼看跨过这山口,就是宣国旧地了,四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杀出一支骁勇善战的康国铁骑,许大宝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警惕性高到了极致。
这还远远不够。
从前的许大宝老是斥责自家丫头蛮横任性,每每气急败坏之际,都恨不得抄起扫帚疙瘩追得丫头满街求饶。
可现在他是知道了,原来所谓贵胄人家的千金小姐,竟然比自己那个面容丑陋性格嚣张的丫头,要难伺候上万倍。
行军半月之久,光是左右副将在自己耳边唠叨抱怨的话,就快要把许大宝的耳朵给听出茧子来了:
“将军,你说这荒山野岭的,我去哪儿给这位千金大小姐找丝绸的床铺啊……”
“还有我这里,骆大小姐非要吃清水阁的卤菜,清水阁是啥地方我都没听过啊!吃不上就不走,我这好话都说尽了……”
右路副将这还没说完,一个满脸愁容的百夫长哭丧着脸来到许大宝的面前:“将军,我这辈子背过媳妇,背过兄弟,背过孩子,可从来没有背过一个不认识的大小姐走了这么远的路啊,您看看我这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大家左一言右一语,说得许大宝怒上心头,他忽然大吼一声:“好啦!我去教训教训那个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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