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夕榕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往后还在他面前怎么混啊,就她那点秘密,都被他听了去,扒腿就往灵犀阁跑。
“你那话什么意思?”他颇有虚心求教的态度,而她一溜烟没了人影。这不要紧,不懂的自然要向她问过明白。
陈夕榕一回灵犀阁,甩手合上房门,一颗心跳七上八下,身子抵在门后,用心回忆在藏宝阁里自己说的那些话,他听不听得懂都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她初入藏宝阁,看着那些珍宝发光的眼睛,活脱脱就是一见钱眼开的主,怕什么?她是生意人,爱钱也是应当的,难道偏要装出什么高傲的样子。只是她不明白,越有钱的人便越想有钱,贪欲无止境。
宫娥迎过来:“梦妃。”
“我今儿累了,没什么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是。”
陈夕榕回到香闺,脱绣进了绣帐,闭阖眼睛。
不多时,就听宫娥低呼:“太子殿下。”
“梦妃呢?”
“梦妃说困了正歇着。”
“去吧,这儿不用侍候。”宇文昊挑起珠帘,近了绣帐,便见陈夕榕似睡得正香,装得太像,到底是假寐,“榕儿,你亦有害羞的时候?有趣!实在有趣。只是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话莫不是思春之意?”
当她是什么人了?还思春呢,她不成发情的猫狗了,陈夕榕怒道:“你才思春呢?”
宇文昊见她答话,又道:“那是思郎的意思,穿越?穿什么越?难不成是男女床笫之意?”
“你个登徒子!”越说越不像话。
宇文昊倒是来了兴致,其他的话都能听明白,就唯独那句,他真不懂,不懂自然要问:“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夕榕一时犯了难,说,还是不说?
他一副渴知求解的模样,正巴巴儿地等着她的答案。可以告诉他么?那是属于她的秘密,这个秘密,只有陈夫人知晓,就连陈夕松也知晓不多,陈夫人是她的生母,听后都瞪大眼睛,快拿她当成怪物。
“那话是什么意思?怎这般让你为难?”
夕榕神色严肃,很是认真地说:“我是不祥之人,往后,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为什么?”他很是不解,停了片刻,突而一笑,道:“我有克妻命!”他能感觉到,那句话很重要,否则她不会逃也似的跑开,而不会这么拒绝回答,“告诉我。”
她摇了摇头。
“无论什么天大的事,你的身边还有我,我不会让你有事。”
夕榕见他诚意十足,有时候藏住一个秘密是很痛苦的事,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那些超越这年代的行为,都被人所置疑。
不说!
就连陈夫人都觉得这秘密很痛苦,她是不能说的。夕榕忆起自己做出人力车时,宇文昊的失望与抗拒,如果说出来,她就是他眼里的怪物。
“没什么,就是一时的胡话。”
宇文昊吐了口气,本想听她的真心,但她不想说,一个人拿定主意不说时,任你千般想套,她也不会说的。
“罢了!你既不想说,我不扰你休息了。”他转身往外室走去,多想她唤住他,告诉他一个真切的答案,直至出了灵犀阁,她也没说。
宇文昊望着灵犀阁,第一次觉得无奈又无助,他待她的心,能做的都做了,可她的离意从未断过。
明明如此近,却又如此远。他们之间,有一道无形的鸿沟,他越想跨越,却怎么也近不了她的身。
夕榕睡至近午时分才起来,正在弄头发,便见代芹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回来:“气死我了我!气死我了!乔凯旋那块木头、石头,我好心帮他洗衣服,居然嫌我碍事。”
“你不洗就是了。”
代芹嗫嚅道:“人家是真心喜欢他的……”粉脸一红,眼里蓄着委屈的泪珠,随时都要滑落下来,她走近夕榕的身后,接过夕榕手里的檀香雕刻梳,低声道:“小姐,你骂我吧?骂我不争气。人家早就与人订亲了,可还是会喜欢他。明知会碰壁,还是忍不住找他,想要对他好?小姐,我不在乎的,真的,哪怕做他的妾都好,谁让我这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这是怎样的喜欢?明知乔凯旋订有亲事,明知乔凯旋他日的妻子另有其人,可代芹还是飞蛾扑火般地爱上,不可自拔,无怨无悔。
夕榕是一早就瞧出来的,当她与代芹重逢,代芹都声声急呼“凯旋哥”,她便知道,这丫头动情了。
任你是帝王将相,还是寻常百姓,在一生中,亦总有这样动情的一次。
“小姐,我就想哭,我不知怎了?刚才,他居然叫我滚!他在叫我滚……”代芹说着时,那眼泪便滑落了下来,夕榕望着口无遮拦,快快乐乐的代芹,今日亦为情落泪。
夕榕心下一痛,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我也不知怎了,自打认识了他,眼里瞧见的亦只有他,心里想着的还是他……”
“这便是动心了。”
夕榕很是肯定,这一回代芹动了情,爱情来时,桃花灼灼,不可阻挡,任你不懂情也好,是心无情也罢,终是抵挡不住的。
代芹忍住流泪,目光向上看,用衣袖一拭,道:“可他怎么能赶我走。我就是想帮他洗几件衣服而已,只想为他做些事,可他却说厌恶我……”
为所爱的做些事,若他接受,她的心里也好受的吧。夕榕顿觉,情爱总是这般让人无奈,低声道:“别想多了。”
“小姐,以前我们在一处,我真的没想这些。奶娘常说,每个女子,总会遇上一个让自己喜欢的男人。我以为自己不会的,可……还是喜欢上他了。还记得我跟殿下初来帝都,认识了他,他以前待我真的很好,我有那么多不懂的地方,他总是教我。现在,他说厌恶我。”
夕榕成了最忠实的听众,看代芹哭哭啼啼地讲诉与乔凯旋之间的事。
她一直想知道,那熏香粉末的功效,何不让代芹将这粉末送去,代芹喜欢乔凯旋,而她便为他们二人创造一次机会。
午后,夕榕避着宇文昊,代芹却坐在窗前为乔凯旋独自神伤,乔凯旋说的那些讨厌她的话,让她一度难以自拔。
今儿因宇文昊感染风寒的事,宇文昊与乔凯旋都未出府门。
日落黄昏后,夕榕站在精致的小香炉前,用簪子拨弄着熏香粉末,避开代芹,从纸包里加入一半熏香粉末,代芹不仅是在为乔凯旋的话神伤,亦是为这段无果的情感而难受。
“代芹。”夕榕连唤了三遍,她才悠悠转身,一脸茫然地望着夕榕。
夕榕浅笑道:“我知你想见他一面。这样吧,我派你一个差事,你把这只熏香炉送去给他,就说这是我赏他的。你要亲手当着他的面给点上。”
“我不去。我若去了,他亦会把我赶出来。”
“听话!照我的话做,也许乔护卫改变主意也不定。你不是说,他不知道与他订亲的姑娘是何模样?只不过是父母之命,很难违逆。代芹,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我是拿你当自家姐妹的。照我的话做,到了那儿,你点上熏香,什么话也不说,就在那坐上一刻钟,一刻钟后,他若赶你,你再离开。”
“哦。”代芹捧着熏香炉,她心里是明白的,夕榕故意寻了个不算差事的差事,只是为了让她再去见乔凯旋一回。
代芹兜转之间,来到太子府护卫居住的小院,有三排厢房,每位护卫都有自己的房间,每个房间不大,摆设亦是一样,一张无帐木榻,一张方桌案配上四根长条凳,还各配有一个大衣柜,虽是简陋,但对这些护卫来说,亦是够用的,他们多是没成家的单身男子。
天色近黄昏,乔凯旋一眼见是代芹,语调顿冷两分。
代芹先入为主,冷声道:“不用赶我,我是奉梦妃之命给你送熏香炉的。”话怎么编才圆,代芹懂的,“我就是无意间那么一说,哪想梦妃却记住了,要我送这熏香炉来,驱驱你房里的怪味。你放心,等点好熏香我就离开,也就一刻钟,多呆一刻,也是不能的。”
见她如此说,乔凯旋反不能赶她,任她进了门,代芹将熏行炉放好,取了火捻子点上,用手扇着风,看熏香燃得越来越好,以前不觉,今儿亲手点上,还真的很香,到底是宫里特用的熏香,就是比以前用过的都好。
代芹只想着夕榕的叮嘱,就在那像模像样地看着熏香,一步不移,乔凯旋折身坐到方桌前,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只当代芹不在。
只是,什么地方有些不同,而他的身体亦起了变化。他望向代芹,脑海里就回想起上午她说的话“凯旋哥,你让我来洗吧,这是女人干的活,我帮你洗……”争执之间,他的大手就碰触到代芹那带着凉意的小手,虽只一刹,可那手好软,软得让人怜惜。
他不是不喜欢她,而是不能。
代芹还低着头,用手扇着风,目不转睛地盯着熏香炉,看篆香缭绕,满屋馨香。
当他气恼地夺下她手里的衣物,代芹生气地大喊:“凯旋哥,我喜欢!是真心喜欢你的!”乔凯旋只觉更气,他告诉过她,自己是有未婚妻子,待过了父亲的孝期,他便要迎娶妻子过门。代芹说:“你都未见过她,是美还是丑?你便要娶她?”
乔凯旋不敢细想,越想便越不受控制,难不成,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已经喜欢上代芹,她活泼、开朗,叽叽喳喳快乐得像树上的小鸟,每次她来护卫院,这里就热闹了许多。他是知道的,自己拒绝代芹,这里却有人是喜欢她的。大家都说,代芹是梦妃的贴身丫头,怕是将来因为梦妃的缘故,太子殿下也会高看一眼。
“啊——”代芹一声惊呼,不想乔凯旋一声不响地从身后抱住了她,只吓得欲推不是,欲迎亦不是,他的脸涨得通红,眸子里喷出从未见过的火苗。
“凯旋哥,你怎么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那么,今儿我们便在一起!”
乔凯旋将代芹横抱怀里,代芹一时没了主意,但见他大踏步往木榻走去。
代芹惊道:“门……门没关!”
夜,很静。
夕榕用罢晚膳,取了本书,翻看几页,无兴致,亦无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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