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榕笑了笑:“昭仪姐姐放心,太后那里,我会记得帮你说话的。”
表面上看,打理六宫的是皇后,可实则在大事上还是由太后说了算。前朝后宫,真正掌权的还是太后。
冯昭仪吃了盏茶,也就坐了两刻钟,两个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了几句,便告退离开了。待她一走,夕榕就避开宫人眼目,小心看了看银票,心头那个乐啊,冯家当真是有钱人,出手就是五千两银票,想着就赚五千两便好,没想冯昭仪一下就给这么多。
正要小睡,杜公公来报:“娘娘,罗昭容求见!”
谁也没这么好,平白地来瞧夕榕,还不是为了她今儿在凉亭说的那晋妃位之事。
夕榕又将与冯昭仪说的那套重复了一变,不过是变了个花样。“皇上的意思,蔡、蕊二婕妤是该晋妃的,可冯昭仪打理六宫辛苦也当是该晋妃位的。皇后又说,罗昭容育有大公主,更该晋位。可只空了三个妃位,晋谁为妃,一时也难以定托。”
她这样说,是不是有受贿之嫌,反正任是冯昭仪,还是罗昭容,原本早就在晋妃位之列,受了也算不得什么。她得逃啊,宫里几千两,到了民间,哪里去弄这些钱,这些嫔妃都是世族贵族的小姐,几千两银子对于她们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她不贪心,只要攒够二万两银子就不贪了。
心下一想,最初还想有五千两就好呢。
罗昭容听夕榕叫穷,说延宁宫花销大,心下明白,当即令了心腹宫人回宫,不多会儿取了银票,也是避开众人眼目小心地塞给夕榕。
又聊了几句,罗昭容便领着宫人走了。
随行的心腹宫娥不解:“那八千两银票,昭容可是攒了很久的。”
罗昭容笑了一下:“该花的自然得花。皇上一月中难得到我宫里一趟,想让皇上帮忙说话怕是无望。皇上眼下有两个心尖上的女人,一是蔡婕妤,一个便是蕊婕妤。我晋妃位也非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大公主,大公主已满五岁,到如今都没个封号。母以子为贵,子何尝不是子以母为贵。”
宫娥道:“那皇贵妃真能说上话么?”
“你别小窥了她,这几月不仅是宫里,就是民间也有对她的诸多传言。换作旁人,早被赐死一百回,她为何没事,还不是因她是天命龙女,动她不得。太后最是疼她,她在太后面前说上一句,比皇后说上十句都管用。”
这一日,夕榕宫里的嫔妃突地多了起来,穿梭往来,热闹非凡。过往不喜欢夕榕的,瞧不起人的,这一日都放下了,表现出一副友好模样前来请安问好。直至到了黄昏时分,人方渐次少了。
待用晚膳时,有人前来禀报:“娘娘,蕊婕妤求见!”
蕊婕妤见罢礼,奉上一只锦盒,暖声道:“这是贱妾送给娘娘的礼物,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贱帝想,娘娘许会喜欢。”
夕榕接过,启开盒盖,只一眼,便看到一只精致非常的珠钗,虽说精美倒也算不得如何贵重。桂嬷嬷不由得嗟叹一声,颇有些不屑一顿。
蕊婕妤道:“这珠钗本不值钱,倒是内里的心意娘娘理当明白。”
她本是梁人,比不得其他嫔妃,原是卫国贵族女子,得了娘家资助,出手阔绰。
夕榕依旧笑着:“难得蕊婕妤有心了。”
宫人送走蕊婕妤。桂嬷嬷便啐骂道:“一支珠钗便想让娘娘为她在太后面前说话么?”
夕榕冷哼一声:“听说要晋妃位了,个个都想当皇妃。却不晓太后她那老人家心里早已有数。”
桂嬷嬷问:“娘娘可想好怎么办?”
“把这些东西都一一记录下来,赶明儿我去拜见太后!”夕榕吐了口气。
太后是多精明的人,只怕前朝后宫就没人可以瞒过她的法眼。夕榕除了通过宽袖收下的银票,至于其他东西,她原本就没打算要。首饰贵重,带着宫去,不过是徒惹麻烦。寻常山里,不过穿的都是普通衣裳,哪里需穿这等绫罗绸缎。既然带不走,索性大方些,让太后来处置。
夜里,夕榕躺在罗帐,将白日的事细细回味一遍,总觉得蕊婕妤话里有话。貌似她和蕊婕妤的关系本就不好,可今儿除了蔡婕妤怕是人人都到了。
她复又起床,打开锦盒,取了珠钗,方发现内里还有一层暗格,暗格之内放着一张纸,启开看时,双眼发亮,竟是一张《卫宫地图》,虽不太详细,却也标明了两条出宫的大致方向。
夕榕不由得轻笑起来:“原是这样!原是这样……”
蕊婕妤难不成一早便知晓她打着离宫的主意?
夕榕小心将地图与得来的银票一并收好。
次日,得见太后,夕榕当成趣事一般没心没肺将昨儿的事说了出来。
太后只静心听着,不想夕榕对杜公公使了眼色,杜公公将收礼清单呈与太后,只一眼,太后便惊诧夕榕得了这么多的贵重物什。
“太后姨母,他们还真是有趣,我不过就是随口一说,你瞧,便有那么多人来送礼。”夕榕一脸无辜地笑着。
她倒也坦诚,得了什么还列成了清单。只是这般模样,反让太后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是失望,是难过,亦或还有些太过单纯。太后问:“你想怎么办?”
她要走了,按理不该纠结于这后宫诸事,但她还需要暗自准备一番,更重要的是,她收了旁人的东西,总得说上几句。
夕榕道:“红梅一枝不是春,百花齐放方为春。”
正说话,寿宁宫的主事姑姑来禀:“太后,皇后求见!”
夕榕笑道:“是我请皇后过来的。”
太后微微颔首,对夕榕行事颇是赞赏,看来诸事她也想到的。太后打了个手势,主事姑姑打起帘儿,请入皇后。
皇后见拜礼,夕榕起身拜见了皇后,虽是皇贵妃,与皇后之间位份只差一步,但还是彬彬有礼。
三人各自寒喧几句,太后不紧不慢地问道:“皇后、皇贵妃,以你们之见,哪几位嫔妃当晋妃位。”
太后厌恶蔡新瑶,曾一度将她贬为宝林,也一度要将她打入冷宫,终因卫惠帝跟太后几番求情,这才未入冷宫。冷宫示去,一番辛劳下来,也只得了婕妤的位份。但她因是卫惠帝娶入深宫的后妃,虽是位份极低,却也比冯昭仪、罗昭容都还显尊贵。因卫惠帝极宠,又因太后不喜,后宫嫔妃也人人厌她、恶她。
皇后虽是皇后,后宫之主,此刻却生怕一句不对被太后责骂,笑意盈盈地看往夕榕处。
夕榕知其意思,可不想触了太后之怒,不说蔡新瑶晋位之事。
“回太后话,冯昭仪协助后宫,功不可没;罗昭容诞育大公主,亦是有功的。不如,便将冯昭仪晋为德妃,罗昭容晋为贤妃。”太后不喜蔡新瑶,貌与自己还有些过节。夕榕也不为她说话,道:“蔡婕妤不够沉稳、贤淑,亦无功劳。着实不好晋位。”
见太后似很满意,夕榕又道:“蕊婕妤入宫不久,数月之间从宝林升为才人、婕妤,但终是皇上喜欢的人,总得给皇上一些圣面。再则,蕊婕妤倒颇通些情理,夕榕听闻她还经常劝皇上去其他嫔妃那里呢。难得她识大体,又贤淑有德,这第三个要晋的,该是这蕊婕妤。”
王皇后只小心审度,见太后并未怒意,如若这三个都被晋了位份,回头她们知晓了,还不得在心里暗自感谢夕榕,忙道:“如若这三位都晋了位份,其他后宫诸位宫嫔不防都再晋一级位份,让大伙都乐乐嘛!”
夕榕忙道:“皇后姐姐这话在理。”
太后听罢,为她那句“后宫诸位宫嫔都晋一级位份”不由颇感欣慰,更难得夕榕处理得体,王皇后似也不厌她,道:“如此处置,倒也不失公正。哀家应了!”
夕榕、皇后起身,重重一拜:“叩谢太后隆恩!”
两日后,由礼部拟定的旨意传达各宫:冯昭仪晋为德妃,罗昭容晋为贤妃,蕊婕妤亦晋为蕊妃,蓝婕妤也晋为修容,除蔡婕妤外,其他各嫔也再晋一级。
一时间,后宫人人欢喜,晋位旨意是由皇后一手操办的,众人亦都念着皇后与夕榕的好。
当众人都欢喜鼓舞,各宫在私下里为此庆贺,唯独夕榕却早早睡下了,一觉醒来,躲在被窝里数着银票,这一回还当真得了不少,前后加起来竟有三万二千两。现下没人防她,此事不逃更待何时。
夕榕将锦衾弄成有人睡的模样,自己换上小太监的服饰,待近五更天,悄悄儿地溜出延宁宫,待宫门刚开,便拿了从德妃那儿得来的出宫令牌,以“为娘娘采办物品”为由出得宫门。
在京城寻了个制衣铺子,买了身男袍衣衫,贴上一早备上的胡须,仿若一个病恹恹的文弱书生,租了匹快马,策马扬鞭,离了京城。
太后正早膳,不想杜大海一路快奔进了寿宁宫。
“太后,大事不妙了!皇贵妃不见了!”
太后的手微微一颤,白玉小碗险些跌落地上。“不见了?好好儿的怎不见了?”
杜大海俯身道:“昨儿一切都好好的,并未瞧见有何不妥。娘娘昨晚说有些累了,歇得较早。今晨奴才等人去唤她用膳,没想凤榻上竟是空的……”
人不见了!
她的记忆不是已经被封印了么?怎的还是不见了。
太后再无胃口,厉声道:“寻人!应该还未走远!无论如何,你们都得把皇贵妃给哀家寻回来!去!”
很快,皇贵妃失踪的消息便传到卫惠帝那儿,他去延宁宫瞧了一遍,并未甚不妥,据服侍的宫人禀报,什么也都没带,就连她平日喜欢的首饰都留在宫里,可人就这样不见了。
太后震怒,将延宁宫上下的宫人进行一番重罚,又责令御林军在城中寻人。
三天了,人还是未寻到。
太后有些坐立不安,想到关于夕榕的命格判言,心下就越发难受起来。
御林军的人兵分数路,将方圆三百里都搜了个遍,还是没有寻到夕榕的下落。京城各门亦都加强了戒备、搜索,越多过一天,太后就越加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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