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凯旋听罢:“殿下,这样太冒险了。”
“本殿今夜就要看看那位神秘军师的模样。”
宇文昊挺了挺胸。
夜,万籁俱寂。
只有巡夜的士兵成列、成队地穿梭在一顶顶帐篷之间。
夕榕与永兴睡得正香,突地传来一阵惊呼声:“不好了,着火了!着火了……”
永兴猛地起身,看着帐外大火烈烈,来不及着衣,拉开夕榕就道:“梦妃皇嫂,着火了!着火了!快逃命!”
夕榕瞧了眼帐外,突地又倒卧帐中。
永兴大急。
夕榕道:“帐篷是依水搭建,虽是洛城外,可现下正值梅雨季节,空气潮湿,除非有人放火。”
永兴还是忐忑不安,“梦妃皇嫂,失火了,你快出去吧,再不出去就要被烧死了。”
“那你自己出去,我是不会出去的。”夕榕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永兴不放心,裹了件袍子出了小帐,便见有人在她的小帐外点了一捆柴禾,熊熊烈焰,许是近来潮湿,那烟竟比火还多,却是哈庆在那儿拿扇搧火,顿时怒火乱窜:“死奴才,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烧死我们?”
宇文昊与乔凯旋等人就站在不远处,他在看,永兴出来了,两名女侍卫也出来了,可另一个神秘人却终是没有露面。恭王的小帐里住着恭王与一名侍卫、贴身太监三人,他一早就去探过的,唯有永兴帐中,可是住了四人。
永兴举目望去,却见宇文昊手搭弓箭,在箭头处居然是一团燃烧的麻团。
她是个女子!
这一点,宇文昊出下可以肯定,否则不会与永兴同居一帐。
不等永兴喝叫出口,宇文昊冷冷一笑,那离手的火箭便直直飞落到帐顶上,永兴大跳起来:“太子哥哥,你干什么?”不想,乔凯旋也学着宇文昊的样,火箭直落帐上。
你一支,我一支,不待片刻,那帐上已经被射星星点点的火头。
永兴再也顾不得多说,疯了般地大叫起来:“梦妃嫂嫂!这次真的着火了,是太子哥哥放的火!是他放的……”
乔凯旋喜道:“殿下,你猜得没错,那帐里的人是梦妃!”
永兴掀起帐帘,哪里还有夕榕的影子?却见帐篷一边用剑割了个洞,也许她是从洞里离开的。
“榕儿!”宇文昊道不出的欢喜,进入帐中,却见内里空无一人,唯有还余有温度的小榻被褥,他转身拽住永兴:“这些日子,是不是梦妃在你帐中?”
“是!是!是!”永兴很生气,大半夜的,居然毁了她住的小帐,“是她又如何?梦妃嫂嫂说不想见你,她生你的气。那些见血迷人的药水是她弄的,也是她帮忙解决全军粮草的,是她送你的那本《兵略注译》,还有……很多很多,全是她!都是她弄的。可是……你把他逼走了!她不想离开你身边的,她只是生你的气。”
是她!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在暗中帮他。
“怎么会?怎么会呢?”
他的榕儿,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恭王从自己的帐里出来,已经有人帮忙扑灭了帐顶的火焰,他看着一脸痴呆的宇文昊:“太子,梦妃是天下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她身上的谜团很多,只要她不想被你找到,你就找不到她。”恭王停了一下,“皇侄,你对自己的女人到底了解多少?”
他自恃懂她,原来不是。
她又逃走了,去了哪里。
这一次,他就真的这么惹她生气么?
“太子哥哥,你可得尽快把她找回来。郎中说,梦妃嫂嫂胎象不稳,稍有不慎,也许就保不住了。这些日子,她为了帮你,一直劳心劳力,夜不安寝,就连永兴瞧了都很心疼。”
“榕儿!”宇文昊低呼一声,快速离帐,冲着夜空疯狂大喊起来:“榕儿!你在哪儿?你出来吧!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伤你的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榕儿,你出来吧!你出来啊……你不出来,我就一直这样向你请罪……”
夕榕正准备离开军营,却听到他大喊的声音。
他知道错了?
堂堂太子,居然会这么大声的喊出来。
她是逃,还是继续留下?
夕榕很想再躲,可他已然承认自己错了,她为什么不选择原谅。
拿定主意,她不逃了,却选择避开众人的耳目,小心翼翼地躲到他的小帐里。
宇文昊静静半跪在空地中央,天空下了起毛毛细雨,在这梅雨时节,带着淡淡的寒意。
时间,在点滴流淌着。
不知不觉中,就连永兴公主新的小帐都已经搭建好了,而他还站在雨中,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巴巴地期望着被人原谅。
夜再度静下来,一些看热闹的人也先后离开,唯有宇文昊反而袒露着上身,不知何时,背上多了几根荆条。
他的心里是欢喜的,她一直都在,难怪这一月他遍寻不着,她居然就在他眼皮底下,如果不是想知道恭王父女口里的神秘军师,他不会这么果决,不曾想,这军师居然是他的榕儿,是他的女人。
她一直都在帮他,用她的方式,静默地助他、帮他,不问报酬,不问其他,只默默为他。
哈庆上前去劝了一阵:“殿下,梦妃也许已经离开了,你还是起来吧!”
“本殿主意已定,岂容更改!退下!”宇文昊面无表情,心里想的都是近来发生的点滴,他只以为助自己的高人也许是玄机子的弟子,不想居然是夕榕,还有那张囚蛇阵的布阵图,一并都是她的杰作。
得到这样的女子相伴,夫复何求,今日他要求她原谅。
哈庆嗫嚅地离去,不多会儿,又像得了天大的喜讯一般跑过来:“殿下!殿下!你猜怎的,梦妃在你的小帐里,在榻上睡得香香的,奴才以为瞧错了,掌灯看过,真的是梦妃!她回去了!她回殿下的帐篷了!”
“真的?”宇文昊很想去一瞧究竟,刚起身,复又跪下,他已经说过,要她原谅,便要这样一直跪着,一直跪下去。
哈庆轻叹一声,转身便要回帐,宇文昊道:“哈庆,莫要扰她,让她好好睡一觉。小心服侍着,你若惹她不快,本殿饶不了你!”
“奴才领命,这就过去侍候。”哈庆飞野似地往帅帐旁的小帐奔去,乔凯旋听说夕榕回帐,也与几名得力的护卫站在帐外,生怕她再离奇逃走一般。
哈庆小心翼翼地回到帐里,站在榻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夕榕,一月未见,夕榕仿佛又见清瘦。直瞧得哈庆心里如同吃了蜜糖一般,这些日子,宇文昊面上平静,可他知道这位太子殿下也倍加思念梦妃。
夕榕虽已睡着,总觉得睡得不安稳,蓦地睁眼,便见到哈庆那一脸可鞠的笑容:“梦妃口渴不,奴才这便给你倒茶。”
她看了眼旁侧的小榻,上面无人,那榻应是哈庆的。
哈庆道:“梦妃,殿下还在帐外跪着呢!他在向梦妃负荆请罪。”
“外面下雨了?”
“是!如今这季节,雨水怪多的。”
夕榕坐起身,取了外袍,哈庆帮她着好,她移步离了小帐。
夜雨霏霏,如她潮湿却又温暖的心一般,与相爱的男子携手,这一生应是很美的吧。
宇文昊低垂着脑袋,不知不觉间,一抹青色的裙摆落在眼前,他抬起头来,头顶却多了一把油壁雨伞。
“榕儿,你真的不生气了?”
夕榕道:“我是生气,也很怪你。一直以来,我以为你是懂我的。可你……居然要把我让给别的男人。当日你娶我,便是强娶,如今又要背弃……你可曾想过我的感觉受。齐昊,我怪你,是否得到手的女人便能弃如敝履……”
“榕儿,你怎会是敝履,你是宝贝,是我宇文昊这一生最珍爱的宝贝。”
“现在这么说,那是因为我怀着你的孩子,你想哄我高兴。他日呢?他日你还会……”
他伸出四指:“我宇文昊对天盟誓,今生今世绝不辜负妻子陈氏夕榕,若有违约,就……”
“好了。你知道的,我不相信这些。还是那句话,有朝一日,你若真厌了我,便放我离开,我会洒脱地忘掉你,再不涉足你的世界、你的生活。”
“你当然可以洒脱,藏在我眼皮底下,看我因为没有你的消息而伤心,看我为你担心,可你就是可以不问不闻……榕儿,原谅我这回!往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她正要蹲下身子,他却止住了她:“你怀有身孕,别蹲下了。我起来!”
她释怀一笑:“你既真的知错,我女子不计君子过,起来吧!”
“你呀……”他站起身,一把将她拥在怀里,顾不得周围还有几位侍卫,还有哈庆在乐呵呵地瞧着,“榕儿,这一月,我真的好想你。”
“我信的!”她偎依在他的怀里,将脸贴在他赤裸的胸膛:“齐昊,我的心在你身上,能时时看到你便是我最大的幸福。不要把我推给别的男人,我面对璃王时,曾经有过伤感,我对他怎样的情感,你应该明白。”
她曾经说过的,她对璃王的感情是怜惜,是心疼,是歉疚,是友情,也可以是青梅竹马的情深,独不再是她心中最爱的男子。
因为一切,都已经远去了。
在她心头,最美的是璃王留下的完美记忆。
她悠悠地道:“任我欠谁,我独不想欠你,亦不想欠了自己。有些情可以欠,但有些情我不想欠。这一次,你该感谢的不是我,是我们的孩子。如若不是他,我也许就真的走得远远的。郎中说,我不能太过疲劳,否则会动了胎气的。”
“我明白!”他温柔而深情地亲吻着她的额头,一下又一下,每一下亲吻都蓄满他的歉意,“你是我的,只是我一个人的,以后我再也不干混账事。”
“我已让哈庆吩咐云娘为你备下姜汤。还有几场仗要打,你可不能倒下。你得照顾我,照顾我们的孩子,你是我们最大的支柱,我要你好好儿的。”
“榕儿……”宇文昊拥着她,就不想再放手,心里满满是都幸福的阳光,那里面都是她,是她带给他的。
夕榕语调轻柔,低低地道:“回帐吧。”
帐内,哈庆已经捧来了热姜汤,夕榕坐在榻上,宇文昊却是怎么也瞧不够:“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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