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体弱,好不容易适应吃一个乳娘的奶,这一换,又得拉上几日肚子,慢慢才能适应、缓和过来。
宇文昊问:“这事儿,梦妃知晓了么?”
“哪敢让她知道?谨良媛和大管家已经吩咐下去了,不让他们告诉梦妃。”
宇文昊看了眼八皇子:他自来最不人掩饰自己的喜怒,一听说此事,就一脸深思的模样。
“八弟,我不能陪你下棋了。真不让人安心,榕儿整日的和我吵,说要离开,她最厌恶的便是这些乱七八糟,算人、害人的事。这三个孩子,可是她拿命换来的,我不能让他们出事……”悠悠轻叹一声,“去泠雪苑!告诉大管家,让太傅、太保先去习武堂候着。”
八皇子知道,这一回宇文昊是真的生气了。
把自己府里的幕僚都召集起来了,他是不轻易请太傅和太保等人过府议事的。
小王子不过是个未满月的孩子,可有人都容不下了。
八皇子除了想到自己的母亲,再难怀疑到第二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他不想当皇帝,也不想自己的儿子将来皇帝。因为他知道,在他出生前,先帝就已经封太子做皇太孙,那,便是对太子的认定。
宇文昊到了泠雪苑,便见苑里上下宫娥、嬷嬷、内侍穿梭如织,个个都在忙碌。
“太子殿下!”
宇文昊迈入内室,只见小曼正抱着孩子,一脸愁容。
“什么时候发现孩子拉肚子的?”
小曼道:“早上起来都好好的,妾身就去了趟昭正殿,刚出殿铁蛋来报,说小王子拉肚子。虽说偶尔也有拉过的,可这回拉的是乌血,把嬷嬷与乳娘都给吓傻了。请了景太医来,说是小王子中了毒,又把乳娘这几日吃的给检查了一下,才知道是有人已经连续两三日将药下在乳娘的汤里了。只是份量极轻,又不易察觉,可若是一朝发作……”
药量太轻,又是慢性,就算景太医日日给孩子、乳娘们请脉,也是瞧不出来的。直至今儿,一朝毒效发作,才知道乳娘已经中毒了,而毒性透过**也过给了小王子。
乳娘只吓得在一边哭,连照顾小王子的嬷嬷也跪在一下,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真是防不胜防!
“我回来这没多长的功夫又拉三回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受得了。景太医已经去配贴肚脐的膏药了,只是最快也得两个时辰。拉一回,这妾的心都要跟着拉出来了。妾身尚且如此,要是梦妃知晓了,指不定该有多难受……”
铁蛋也在那儿絮絮骂了起来:“那些个遭天杀的,居然再三算计咱们,让他不得好死!”
小王子耷拉着脑袋,连昔日明如黑珠般的眸子也没了精神,一脸苍白,小嘴时不时无力的蠕动着。
喜嬷嬷也赶过来了,道:“殿下,那些人动不动就给咱们来这一遭,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啊?”
宇文昊不敢再看孩子,难道夕榕想要离开,便是因为这皇家内的争斗、算计。他不能再容忍了,也不能再姑息了,再这样下去,夕榕的性命难保,怕是孩子的命也保不住了,这不过是未满月的孩子,可他们就是下得这样的狠手。
哈庆站在门外,禀道:“殿下,各位大人都入府了。就等您了!”
宇文昊走近小王子,伸手抚着孩子的小脸,近来才刚长大一些,居然又遇这事儿,一来就冲小王子来,他不会再心软了,这一次,他要那人永无翻身之日。
习武堂里,大管家便将有人想毒害梦妃,今儿又有人毒杀小王子的事,细细给众人说了一遍。
顿时,堂上就七嘴八舌起来。
“这些年,殿下也不想惊扰各位,皇上的性子,各位也是知道的,他最忌朝中拉帮结派。可是这回,有人做得太过分,屡屡算计我们太子府,再由得他下去,怕是太子殿下的子嗣就保不住了。今儿冒昧请各位来,就是请大家给出出主意,怎么能除去那个祸患,以保殿下的子嗣平安……”
太子少傅是一相貌俊郎文华阁学士,名唤张子龄:“如此手段令人发指,居然对个未满月的孩子下手,实在可恶!”
太子太保道:“要禀报皇上,禀报刑部,责令查人,否则,岂不被他们给搅得鸡犬不宁,连皇孙都敢害,可见此人极为猖狂,是得好好杀杀他的锐气。”
习武堂里议论纷纷,八皇子也坐不住了,离了太子府就往宫里去。
雍仪宫,萧慧妃正陪着皇上在那儿饮茶。
八皇子跪拜毕,萧慧妃笑道:“你来得正好,今日御膳房做了些特别的点心来,你也来尝尝。”
八皇子刚到,便有大总管神色匆匆地进来,依在齐元帝的耳边,低咕几句。
齐元帝听罢,龙颜一震:“什么?皇孙中毒了?”
“是。”大总管答着,“是有人过来通禀的,要请太医院儿科的太医过去瞧,瞧这情形病得很重。”
“真是胆大包天,连朕的皇孙都敢毒害,告诉内务府和刑部,去太子府给朕细细地查。”
萧慧妃依是笑着,软声道:“太子府把卫森严,内侍、嬷嬷个个都得力,怎会发生这种事?”
八皇子只盯着萧慧妃看,不说一句。
齐元帝大好的心情,也被此事一搅全无半分,起身道:“起驾回宫!”
萧慧妃道:“皇上,你再坐会儿吧?”
齐元帝回过头来,用质疑的目光看着萧慧妃:但愿此次与她无干,若真是她干的,就算他宠她一生,他再也容不得了。若再纵容,恐怕就要影响大齐的江山社稷。
萧慧妃娇声道:“皇上这么瞧臣妾作甚?臣妾已经记住教训了,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齐元帝拂袖而去。
萧慧妃对左右道:“都下去吧!”
八皇子见齐元帝走远,低声道:“母妃,这回是不是你干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母妃!”八皇子拽着他的衣袖,“如果是,你就赶紧把解药拿出来,也许还能求太子放过你这回。如果不是,我就安心了。”
萧慧妃娇瞪了一眼八皇子:“他能耐我何?他不是服了绝嗣汤么?如果除去那孩子,你和你儿子就能当皇帝……”
“真是你干的?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一再的算计太子哥哥和梦妃,太子哥哥已经放过你几回,你何苦非得跟他过不去?”
“晃儿,为娘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你!”
母子俩正小声嘀咕着,不想门口突地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萧慧妃惊呼一声:“哥哥!”
萧国舅神色俱严:“真是你做的?”
“你知道了正好,现在,咱们都在一条绳上。要是太子这回不肯放过我,你也脱不了干系?”
“胡说!”萧国舅冷哼一声,“是我从太子府得了消息,匆匆入宫,通禀了大总管。我就想来问问,此事与你到底有没有干系?这回太子是真的动怒了,连太傅、少傅、太保、少保……都请到太子府议事了。这么些年,他何时动过真格的。”
萧慧妃淡淡一笑:“之前知道本宫算计她,皇上还是没有追究。我与皇上相伴二十余载,他不会拿我怎样的。就算他们真查,也不会查到我头上来。”
萧国舅觉得她的话可笑,“横波啊,我跟了皇上几十年,有时候都未必都懂他的心思,你就真的能全懂吗?”
“皇上他离不开我,对别人也许会狠心处罚,但本宫永远会是那个例外?”
萧国舅大笑起来,笑得讥讽:“既然你屡教不改,也休怪哥哥不会再护你了。晃儿,跟舅舅走!”
八皇子一脸失望:“母妃,你为什么还是这样?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失望的是本宫,瞧瞧你的样子,哪里有个皇子的样子。滚!本宫再也不想见到你们。”萧慧妃大喝一声,萧国舅带着八皇子离开雍仪宫。
为什么就不明白她的心思,她是想要自己的儿子做皇帝,要自己的孙子当皇帝。她步步为营这么久,全为他们,可他们居然不领情。
“皇祖母……”一个怯懦的声音传来,萧慧妃寻声而去,只见帷幔下半人高的大花瓶之侧,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是礽儿啊,来,快来皇祖母身边。”被唤作礽儿的孩子,是八皇子最大的儿子,生母是萧慧妃身边的宫娥,一出生就呆在萧慧妃的身边,受萧慧妃的亲手教导,“礽儿,告诉皇祖母,你想当皇帝么?”
“礽儿要当皇帝,礽儿要孝敬皇祖母,礽儿只听皇祖母一个人的话,其他人的话都不听。”
“好孩子,你可要比你父王听话多了,不会惹皇祖母难过。皇祖母做了那么多,可都是为了你。你等着,皇祖母要让你做太子,让你当皇帝。”
“好。礽儿当皇帝!”
萧慧妃宠溺地轻抚着孩子的小脸蛋。
太子从来都不会拿她怎样,过去不能,现在也不能。
他们要查,就让他们去查好了,反正这回,是怎么也查不到她身上来的。
只是……
她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的结局居然会是这样的。
萧国舅带着八皇子,走在冬日的御花园里,因为下过大雪,御花园的花艺园地里都还覆着白雪,石子小路已经被宫人们清扫干将了,雪都扫积在小路的两侧,待得雪消,又成了花木最好的肥料。
“瑞王,这回你得做些什么了?”
“舅父,我……”八皇子低垂着头。
萧国舅轻叹一声,“你母亲做得太过分了。太子殿下好不容易得了个儿子,她居然要毒害,太子殿下这回动了真格的,已经起了杀机,做为男人尤其是太子是那样的男人,梦妃为他牺牲那么多,就算是为了梦妃,他也不会再放过你母妃了。”
八皇子心下一急,“不会吧……太子哥哥虽然不喜欢母妃,可是他还是很尊重母妃的,他对我也很好。”
“可是瑞王,是你母亲再三算计太子。这一回,你如果真想保你母亲一命,你就去皇上那儿揭发她吧。如若让太子追查起来,恐怕最后连你也被累及进去了。慧妃容不得太子,全是因为你的缘故。瑞王,我的话,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吧!过往是太子念在皇上,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放她一马,但这回,太子不会轻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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