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笑而不语,“就是……无事的时候,本王瞎琢磨出来的。”
“是么?”宇文昊看着布阵图,左瞧右看,“这样的风格,倒让本殿想到一个人。”
恭王还是赔笑。他可是答应了夕榕,不得将她藏身的事说出去,无论是宇文昊还是宇文旻,他都不说的,一个字也不说。
本已出帐,却见恭王迟迟未出来,永兴复又回去。一到帐门就听见宇文昊的话,娇笑一声:“哈哈,太子哥哥好眼力,这个兵略真不是父王想的,是一个高人所授。”
“高人?”宇文昊沉吟着,“莫不是玄机子道长?”
永兴以为他要猜夕榕,见不是,又笑道:“太子哥哥说是什么人,那就是什么人。我的住处还没安顿好呢,父王,你还得给我安顿一个好去处。我还要在军中组建一支巾帼营呢!走啦,走啦……”
巾帼营,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一支由女子组建的军队。
永兴公主一个劲儿地拽着恭王,眸光不经意地与宇文昊的目光相撞,永兴公主胆怯地移开视线,看那神色,竟似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宇文昊垂眸低喃:“这布阵的风格,倒颇似与玄机子所著书中讲的极为相似。”
“殿下,不会是你想多了吧?如果玄机子道长入军营,我们不会不知道。再则年前,殿下不是特意派人去请他了。”
请而拒来,没道理不请自来。
这样的世外高人,着实难请,宇文昊已经派了几批人前往天山请人,可玄机子道长皆以“出家人不问红尘事”为由,果决相拒。
哈庆又道:“不过恭王从南卫回来,还真是变了一个人。居然没让朝廷帮忙筹措军粮,而且奴才听驸马爷说,咱们军中往后半年的军粮都不用愁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半年的军粮……”宇文昊在帝都时就听说西北闹蝗灾,国库粮食吃紧的事儿,也还盼着攻下洛城能解决军粮,现在连半年的军粮都不愁了。“恭王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哈庆道:“殿下若是不放心,奴才派人盯着恭王。”
“既然对方不想露面,自有其苦衷,不要惊扰了他。”宇文昊看着外面,天色已暗,满天繁星,“倒是榕儿,这都半月了,又去了何处?”
“殿下,若是各处寻得梦妃下落,一定会过来禀报的。”
他也不想那样的,他想要的,就是她能好好地活下去。可她,是真的生气了,只唯有生气后,她才会绝决地离去,甚至不让他找到。
宇文昊看着脖子上那枚失了小心的玉佩,“宁可万死损双翼,不使云地两分离。”
他明白,明白她的用心。
她要的是今生与不他分开,可是他居然拿她和宇文旻做交易。以她的骄傲,又哪时会受得。
她也曾说过,不想再被人左右命运,要自己选择,而她选择了离开,选择了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永兴公主到了,夕榕又与她一起住,现在的身份不再是女扮男装的小兵,改成了侍女模样。
小帐之内,挤了四个姑娘。
永兴公主这几日得了夕榕的鼓励,整天吵嚷着要组建一支巾帼营,而她自任是掌管这支巾帼营女将军。还整日的对几位将军、皇子女眷道:“你们一不会武功,二不知如何保护自己,还是先回帝都吧!我已经写信告诉其他帝都小姐了,让他们会武功的都来,把府里会武功的丫头也都带来!本公主这回要当女将军。”
宇文昊只当永兴是一时性起,睁只眼、闭只眼,巾帼营没组建成,永兴倒把几位将军的女眷真给赶走了,就连几位皇子家眷也生怕再出一次上回的事,也走了几位。
可不,今日黄昏,永兴就成功把五皇子身边那如花似的李昭训给赶上了马车,害得人家一上马车就在那晶泪涟涟。
永兴很是得意,宇文昊也想下令让众女眷离开,将军们的家眷还好,皇子们的姬妾却是个个都不乐意走,在她们看来,这可是握住皇子心的最佳时期。
永兴冲马车上的李昭训拼命挥手,颇有些赶人的意思:“哭什么哭?让你回帝都便是保护你!你说你,这里是军营,你捣什么乱。不会武功的,不能保护好自己的,统统都走!本将军这儿只欢迎巾帼女英雄。”
哈庆站在永兴身边,颇是无奈地轻叹一声。
“叹什么叹?”永兴很不高兴,“如若这主意是你家梦妃出的,你还这么叹吗?怕是连太子哥哥也会欣赏赞同,哼!为什么到了本公主这儿,就成捣乱了!这也太不公平了!本公主就是想组建一支巾帼营,可都多少天了,除了伙房几个懂三脚猫功夫的厨娘,就没其他人了。”
哈庆道:“我家梦妃贤德聪慧,才不如公主这般呢。”
“你……”永兴想要反驳几句,转而又道:“我不会和你说,我要去问军师,让她给我想法子。”
“军……军师?”哈庆惊疑地看着永兴,她吐出舌头,冲他扮了个鬼脸。
难不成,恭王帐里真有一个军师。
哈庆很是好奇,小心地跟着永兴后面。
永兴到了小帐前,便见帐前立着个佩兵器的女侍卫,站在帐前来回踱步。永兴道:“军师可在?”
“回公主话,在里面!”
永兴掀起帐帘,入得帐子:“我的好军师,你快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拥有一支巾帼营呢?”
哈庆饶过前方,小心地溜到后面去,正要听过明白,不想竟被永兴的女侍卫给瞧见了,他只得怏怏离去。
两日后,宇文昊按照高人所示的布阵图,对洛城发起了总攻,这一次不是攻城,而是将洛城给围了起来。
那一夜,战鼓擂动,却攻得卫国人不知所以,待到破晓时分,城内的霍烈才陡然发现,他们被齐国人给包围了,且围了个水泄不通。清晨,站在城门上,瞧见营帐如点点星光,撒落成珠地布满了洛城的四周。
炊烟缭绕,化成一股股的轻烟,弥漫在洛城的周围,仿佛是一副墨染的画卷。
当天夜里,霍烈想要冲破一个出口,可是外面的人太多了,竟然被阻击了回来。
霍烈站在城墙上,很快,便识出了对方的阵法:“难道齐营之中,有玄机子道长的弟子?”
身边有人道:“大将军,应该不会。康王奉你之令,已经派人给玄机子、伍海大师的门下弟子下了独门毒药,都需得定期服食。他们若是下山,只会毒发身亡。除了我们营中请到两位,其他人是不敢襄助齐人。”
霍烈在四方城门各转了一圈,这个阵布设得极是巧妙,将洛城团团围住,仿佛洛城已成一孤岛,而齐军就是海浪,无论从哪个方位突围,都会遭到极为凶猛的阻击。昨儿一夜,卫军损失惨重,突围的五千将士也损去大半,硬是生生给打了回来。
康王此刻也行走在各处,他的身后跟着一位拿着折扇的长衫男子:“你说这阵,叫做囚蛇阵?”
“这是我师父最擅长的布阵手法。要破此阵有两个法子?一是插上双翼。得尽快与东、西二侧守城将士联系才行,让他们从东、西夹击,而我们派人从东、西两门突围。”
“可这儿需要有人送信出去才行,但是要想送信出城,谈何容易,你看整个洛城都被他们给围住了。”
见康王过来,霍烈抱拳唤了声:“康王爷!”
康王面露忧色,“霍元帅以为如何突围?”
霍烈摇了摇头,“虎落平阳被犬欺,这囚蛇阵甚是精妙。除非能有人出去送信给我们东、西两翼的守城将士帮忙!”
握折扇的长衫男子道:“无论从哪方突围,都会引来如洪似潮般的抵抗。不妨同时从四处城门同时突围。”
霍烈道:“不行!这样一来,就实在太冒险了。你没看周围有多少齐兵。”
“元帅,不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我们已经被围死了,而城里有二百万人,如果不尽快突围出去,城中的粮食不到一个月就会食尽。”
霍烈挠着头皮:“可恶,以为他们是攻城,哪里晓得,居然是围城。”
城门外,传来齐兵的叫骂声。
“霍烈老儿,你有本事打啊!倒是快打啊!哈哈!怎么呆在城里了,做缩头乌龟啦!哈哈,打出来啊……”
这样的叫骂声自昨夜突围失败后,便一直都有,各处城门总有几十个齐兵在骂阵,扰得人不厌其烦,一拨骂完,自有下一拨人继续叫骂。
康王望向东边,在晨风之中,依昔看到了滚滚狼烟:“不好!有人在攻我们东翼城池!”再看西边,也是狼烟盖天,东西两边缕缕狼烟直冲青天。
霍烈握紧拳头:“大意啊!居然被他们强攻了东、西两翼!”
康王道:“元帅以为,我下一步应当如何?”
明天两翼有难,可他们却被围困洛城,无法派援军。两翼若是保不住,只怕偌大的南朝也要尽皆落到齐人手中。
霍烈阖上双眸,很快就做出了一个最艰难的决定:“让城中老人、妇孺出城!”
康王迟疑道:“这……”
霍烈道:“让他们出城为先锋,我方将士紧随其后,本帅就不信,今日就无法突围出去。若是保不住洛城与东、西两翼的城池,卫国就再也守不住了。”
康王道:“如若齐兵射杀百姓,又将如何?那可是人命啊?”
霍烈面露绝决:“就赌一把!令老人、妇孺出城!”
一定要冲突围出去,不能坐待被围,再不能成功突围,越到后面,便越是艰难。
齐营之中,宇文昊正站在营门前的瞭望塔上张望,却见从营中奔出几骑快马和一匹马车,车上居然是一只只冒着白气的水桶。
永兴抬头仰望着宇文昊:“太子哥哥,我这儿有一本极好的东西,你若是瞧了,指定喜欢,但我却要答应我两件事。”
“甚?”
“玄机子道长亲笔所写的《兵策注解》。”
真的假的?
宇文昊很是喜欢玄机子那本《兵策》可惜,他就是不能全部看懂,快奔下了木塔,恨不得立马插上双翼飞落下去。
一把从永兴手里夺过《注解》翻看几页,很是喜欢:“你从哪儿得来的?”
“你且不管。我把这本书给你,你答应我两件事。”
“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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